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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載邊疆流放歸來,我奉詔入宮。
曾和我有婚約的世子蕭玉琅,在百官面前爲我呈上十裏紅妝,揚言非我不娶。
所有人都期待我的答復。
畢竟當年爲嫁入蕭家,我抗旨拒嫁皇子,大雪天在皇宮前跪了整整三日。
可他們似乎忘了,
三年前合婚庚帖交換那日,他當衆將定情玉冠擲在我腳下,與我斷發絕義。
爲迎娶那位名滿京城的青樓女,他寫密奏誣陷我爹勾結外敵。
蕭家退婚,我們全家流放。
如今平反歸來,蕭王妃拉着我的手嘆道:
"琅兒這些年總對着你的舊物落淚,你們小兒女的情分不該這麼斷了。"
她忽然壓低聲音:"那青樓女不配入我蕭府,你若點頭,今日就請陛下恢復我們兩家婚約。"
......
“雲裳,你的意思呢?”
蕭王妃期待地望着我,宴席上的其他貴女們則朝我遞來嫉妒的眼神。
畢竟當朝世子蕭玉琅家世出衆,相貌又不俗,以我如今的身份與之相配,實屬高攀了。
可她們不知道,三年過去,我早已有了婚約。
就連此番奉旨入宮,也是來領賜婚聖旨的。
“王妃好意,雲裳心領了,可雲裳不願嫁予世子。”
此話一出,蕭王妃當即訝異地瞪大了眼睛。
旁的貴女們也紛紛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着我。
當年我與蕭玉琅青梅竹馬,上京城無人不知我對他如何深情。
彼時,我是鎮國將軍府嫡女,京城第一貴女。
每天的求親之人幾乎要踏破門檻。
我嫌煩,又不想草草定下親事,索性央着爹爹辦了場比武招親。
結果沒想到,蕭玉琅竟站在台上比了一天一夜。
到最後,帶着滿身的傷爬到了我腳邊,扯着我的衣袖說,
“裳兒,我贏了,你不可嫁予旁人!”
我本只是在胡鬧罷了。
可那一刻,看着爲我拼掉半條命的蕭玉琅,我卻忍不住心跳加速,將他徹底放在了心底。
而當聖上爲我與皇子賜婚時,我更是不顧天威,頂着漫天風雪去宮中跪了三天三夜。
只求聖上收回成命。
最終,以大病一場爲代價,如願與蕭玉琅定了親。
自此,京中無人不盛贊我與蕭玉琅金玉良緣,佳偶天成。
我也日夜期盼嫁予他那天。
可就在大婚前三個月,我卻聽說了蕭玉琅在醉春樓中爲花魁柳妙顏一擲千金的消息。
所有人都說,往日裏端方持重的蕭王世子遇上那青樓女,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只怕與我的所謂良緣,也到了頭。
我卻不信蕭玉琅會變心。
但當我敲響蕭玉琅的房門後,開門的卻是一弱柳扶風的女子。
她眼眶微紅,羞怯地說,
“世子昨夜累着了,還是莫要來打攪他,一切交給我便是。”
我愣了愣,火氣當即涌上心頭,正要說話,就見蕭玉琅從她身後出現,像是將她圈進了懷中一般!
“不是說了本世子今天不見客嗎——”
他話還未說完,在看到我的臉後便頓住了。
眼中錯愕一閃而過,可轉瞬便恢復如常,沒有半分心虛地說,
“是你?你來找我有何事?”
我沒想到蕭玉琅竟這般波瀾不驚,心中酸楚,
“何事?自然是來恭喜世子覓得佳人!”
若我從前與他生氣,蕭玉琅定會低三下四地柔聲哄起我。
可這次,他卻責怪地皺緊了眉,還叫上了我的大名,
“簡雲裳,我與妙顏清清白白,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你這麼說豈不是毀了她的清譽?”
“你平日裏刁蠻任性,耍千金小姐威風也就罷了,可怎麼連這種上不得台面的話都說?”
我愣住了,自己還從未見過蕭玉琅生氣的樣子,一瞬間就委屈地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