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百葉窗，在沈硯的辦公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他指尖劃過競標方案的打印稿，紙張邊緣被反復摩挲得微微發卷——這是今天“智慧城市”項目競標會的核心材料，裏面藏着他憑借重生記憶，提前三年預判的技術趨勢，也是他撕開江哲與天恒科技陰謀的關鍵一步。
“沈總，所有數據都核對三遍了。”陳默抱着筆記本電腦走進來，眼底帶着熬夜的紅血絲，卻難掩興奮，“‘AI動態安防系統’的模擬演示視頻也做好了，比咱們預期的效果還精準，能實時識別城市道路的異常人流和隱患。”
沈硯接過電腦，點開演示視頻。屏幕上，虛擬城市的街道如蛛網鋪開，AI系統以毫秒級速度標記出違規停車、人群聚集等風險點，甚至能聯動交通信號燈調整通行效率。這是前世直到28年才普及的技術，如今被他提前擺上競標台，足以碾壓所有對手。
“很好。”他關閉視頻，將方案塞進公文包，目光落在桌角的匿名短信上——昨晚那條“明晚八點見”的信息，他反復看了不下十遍，地址指向城郊的廢棄倉庫，像個精心布置的陷阱。“今天競標結束後，你幫我查下那個倉庫的背景，重點查近半年的租賃記錄。”
陳默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放心，我這就去聯系周哥。對了，江哲那邊……”
“他會來。”沈硯語氣篤定，拿起車鑰匙走向門口，“他不會放過任何攪局的機會，尤其是在天恒科技也參與競標的情況下。”
果不其然，沈硯抵達競標會場時，江哲正站在籤到處，與天恒科技的技術總監低聲交談。他穿着剪裁合體的西裝，手裏把玩着一支鋼筆，見到沈硯，立刻露出虛僞的笑容：“沈總來得挺早，看來對這次競標很有信心？”
沈硯沒接話，目光掃過他身後的展板——天恒科技的宣傳海報上，赫然印着“AI城市管理系統”的字樣，核心功能與他前世被竊取的方案高度相似。他冷笑一聲，徑直走向籤到台，留下江哲僵在原地，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會場內早已坐滿了人，前排的評委席上，幾個熟悉的面孔讓沈硯瞳孔微縮——除了市科技局的領導，還有一位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他坐姿挺拔，指尖輕叩桌面，目光銳利如鷹，正漫不經心地翻看着各家公司的競標材料。
是陸庭淵。
沈硯的心髒漏跳半拍。他沒想到陸庭淵會以評委身份出席，更沒想到這位陸氏集團的掌權人，會親自關注一個市級智慧城市項目。他攥緊公文包的帶子，指尖傳來加密U盤的冰涼觸感——還好，所有核心數據都在這裏，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下一家，沈氏科技。”
隨着主持人的聲音響起，沈硯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上演講台。他剛將筆記本電腦連接投影儀，身後就傳來一陣騷動——江哲不知何時走到了設備區，正假裝整理線纜，手指卻悄悄往電腦主機的USB接口伸去。
沈硯眼角的餘光捕捉到這一幕，腳步不動，左腳卻輕輕往後一勾，恰好擋住江哲的手腕。“江經理這麼關心我的設備？”他語氣平淡，聲音卻清晰地傳遍會場，“要是擔心出故障，不如等我演示完，再請你幫忙檢查？”
江哲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火辣辣的。評委席上的陸庭淵抬眸看來，目光在兩人交纏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又落回競標材料上，只是指尖叩擊桌面的節奏，微微變快了半拍。
“抱歉，沈總誤會了。”江哲抽回手，強裝鎮定地退到一旁，眼底卻閃過一絲狠厲——他本想趁機植入病毒，破壞沈硯的演示，現在看來，只能寄希望於天恒科技的方案能壓過對方。
沈硯不再理會他，點開演示文稿。當“AI動態安防+分布式能耗管理”的核心框架出現在屏幕上時，會場內瞬間響起一陣吸氣聲。
“傳統智慧城市方案，多聚焦單一模塊的智能化，卻忽略了系統間的聯動性。”沈硯的聲音沉穩有力，手指在屏幕上劃出數據曲線，“我們的方案，能通過AI算法，將交通、安防、能源三大系統實時聯動——比如在早晚高峰，AI會根據人流密度調整信號燈時長，同時聯動周邊商場的停車場開放數據，避免道路擁堵；夜間則自動降低非核心區域的照明能耗，每年可幫城市節省近30%的公共能源支出。”
他點擊播放演示視頻，虛擬城市中的數據流如銀河流轉，每一個數據節點都標注着真實的試點案例——這些案例，是他從前世的城市建設報告中提取的，如今卻成了最有力的證明。
評委席上的市科技局局長坐直了身體，忍不住提問：“沈總，這個方案的技術落地難度不小，你們有足夠的研發團隊支撐嗎？”
“當然。”沈硯轉頭看向台下的陳默，“我的核心算法工程師，曾主導過省級AI項目的底層架構設計，目前團隊已完成方案70%的技術開發，預計三個月內即可試點運行。”
陳默立刻起身點頭，手中的平板同步展示出研發進度表，時間節點精確到天，數據詳實得無可挑剔。江哲坐在台下，手指死死攥着座椅扶手——他沒想到沈硯不僅拿出了超前方案，還準備得如此周全。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沈總的技術預判很精準，尤其是能耗管理的分布式算法，思路新穎。”
沈硯循聲望去，陸庭淵正看着他，目光深邃如潭：“我很好奇，這些技術趨勢的預判依據是什麼？畢竟目前行業內，還沒有成熟的案例可參考。”
這話像一道驚雷，瞬間讓會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知道，陸氏科技在智慧城市領域布局多年，陸庭淵的提問，實則是在質疑方案的可行性。江哲眼中立刻閃過喜色，等着看沈硯露怯。
沈硯卻神色不變，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陸總，技術趨勢的預判，源於對用戶需求的深度拆解。我們團隊調研了全國12個試點城市的運行數據，發現‘聯動性不足’是普遍痛點——比如某城市的安防系統預警後，交通部門無法及時響應，導致救援延誤。我們的方案，正是針對這些痛點設計的。”
他沒有暴露重生的秘密，卻巧妙地將預判轉化爲“用戶調研”的結果，既合情合理，又堵住了所有質疑的口子。
陸庭淵盯着他看了幾秒，嘴角竟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有道理。”他不再提問，只是拿起筆，在競標材料上輕輕劃了個圈——那是沈硯方案中核心算法的章節標題。
接下來的幾家公司，包括天恒科技在內，提出的方案都顯得中規中矩，要麼聚焦單一模塊，要麼缺乏實際數據支撐。當主持人宣布“沈氏科技暫列第一”時，江哲臉色鐵青地起身離席，連招呼都沒打。
沈硯收拾電腦時，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頭，陸庭淵正站在他身後，手裏捏着一張黑色名片。
“沈總，”陸庭淵將名片遞過來，指尖不經意間擦過沈硯的指腹，帶來一絲微涼的觸感，“你的方案很有想法，陸氏科技在智慧城市領域有不少資源，或許我們可以聊聊合作。”
沈硯接過名片，卡片質感厚重，只印着名字和私人號碼，沒有多餘的頭銜。他指尖摩挲着卡片邊緣，抬頭看向陸庭淵：“陸總想說的，恐怕不只是合作吧？”
陸庭淵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輕笑：“沈總很聰明。”他湊近半步，聲音壓得極低，“天恒科技背後的勢力不簡單，你要小心。如果需要‘幹淨’的證據，我的法務團隊隨時可用。”
沈硯心頭一震——陸庭淵竟然也在調查天恒科技？他剛想追問，陸庭淵卻已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個挺拔的背影。
走出競標會場，陽光有些刺眼。沈硯剛撥通陳默的電話，就看到江哲站在停車場的角落，正對着手機低聲說着什麼。他腳步一頓，悄悄靠近，隱約聽到“境外技術支持”“加錢”“必須搞垮沈硯”等字眼。
江哲突然掛斷電話，轉身看向沈硯，眼神凶狠如狼：“你聽到了什麼？”
“聽到你急着找死。”沈硯語氣冰冷，指尖按在手機錄音鍵上——剛才的對話，已經被清晰地錄了下來。
江哲臉色驟變，猛地沖過來想搶手機。沈硯早有防備，側身避開，同時掏出車鑰匙按下解鎖鍵。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停在江哲身邊，車窗降下，露出一張陌生的外國男人的臉，用生硬的中文說：“江先生，該走了。”
江哲狠狠瞪了沈硯一眼，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轎車引擎轟鳴，很快消失在車流中。沈硯盯着車尾燈，心髒沉了下去——江哲果然開始接觸境外勢力，這比他預想的還要早。
手機突然震動，是陳默發來的消息：“沈總，查到了！廢棄倉庫的前承租人，是一家境外注冊的空殼公司，上周剛注銷，負責人信息全是僞造的！”
匿名短信的地址，境外空殼公司，江哲的神秘聯系人……這三者像散落的拼圖，在沈硯的腦海中逐漸連成一線。他攥緊手中的黑色名片，陸庭淵的話再次響起：“如果需要‘幹淨’的證據，我的法務團隊隨時可用。”
這位陸氏集團的掌權人，究竟是敵是友？他對天恒科技的調查，是爲了商業利益，還是另有目的？
沈硯坐進車裏，發動引擎。後視鏡中，競標會場的大樓漸漸變小，而他眼前的棋局，卻因陸庭淵的出現和江哲的新動作，變得愈發復雜。
他點開手機中的錄音文件，江哲的聲音帶着急切與狠厲，在車廂內回蕩。指尖在屏幕上懸停許久，他最終撥通了陸庭淵的私人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沈硯聽到了背景中輕微的鍵盤敲擊聲，以及陸庭淵沉穩的聲音：“沈總？”
“陸總，”沈硯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遠處的車流，“關於天恒科技，我或許有新的線索。”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陸庭淵的回應，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我在陸氏大廈頂層，隨時歡迎。”
掛了電話，沈硯握緊方向盤，指節微微發白。他知道，這次會面，將是他與陸庭淵關系的重要轉折點，也可能是揭開所有陰謀的關鍵一步。
而停車場的陰影裏，一輛白色轎車緩緩啓動，車窗後，一雙眼睛正死死盯着沈硯的車——那是匿名短信的發送者，也是隱藏在暗處的另一雙棋子。這場圍繞着沈硯的博弈，才剛剛撕開冰山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