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被打得踉蹌一步,嘴角立刻見了血。
他沒有還手,只是用一種夾雜着憤怒和憐憫的復雜眼神看着我。
那種眼神,讓我更加火大。
“看什麼看!再看我連你另一邊也打!”
“江馳!你瘋了!”蘇晚在車裏瘋狂地拍打着車窗,聲音都變了調。
我轉過頭,隔着車窗,對她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
“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我就是要讓她知道,背叛我的下場。
我就是要讓這個男人知道,覬覦我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揪住林澤的衣領,把他抵在樹上,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警告。
“我不管你是誰,離她遠點。”
“否則,下一次就不是一拳這麼簡單了。”
林澤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卻依舊平靜。
“江先生,你根本不了解蘇晚。”
“你也不明白,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
“我比你了解她!”我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我是她丈夫!”
“一個連她生日都記不住,在她生病時只會扔下一張銀行卡,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永遠缺席的丈夫嗎?”
林-澤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精準地插進我的心髒。
我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因爲他說的,全都是事實。
我記不清蘇晚的生日,因爲我總是有更重要的應酬。
她有嚴重的胃病,疼得在床上打滾時,我確實只會讓助理送去一張沒有上限的黑卡。
三年前我們結婚紀念日,她滿心歡喜地訂了餐廳等我,我卻因爲一個臨時的項目會議,讓她等到了餐廳打烊。
這些我以爲她早就忘了,或者說早就習慣了的往事,此刻被一個外人血淋淋地揭開,讓我狼狽不堪。
“閉嘴!”我惱羞成怒地低吼。
“江馳,你愛她嗎?”林澤忽然問。
我愣住了。
愛?
我當然愛她。
如果不愛她,我怎麼會娶她?
如果不愛她,我怎麼會給她那麼優渥的生活?
可是,這兩個字,我說不出口。
似乎從我們在一起的第二年開始,我就再也沒有對她說過這個字了。
我的沉默,讓林澤眼中最後一絲光亮也熄滅了。
他輕輕推開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如果你不愛她,就請放過她。”
“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又是這句話。
什麼叫“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是她要跟這個男人遠走高飛,所以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嗎?
我心裏的邪火越燒越旺。
我回到車上,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蘇晚被巨大的推背感嚇得驚呼一聲,臉色慘白。
“江馳,你停車!你要帶我去哪裏?”
我不說話,只是死死地踩着油門。
我要把她帶回去,帶回那個只屬於我們的家。
我要讓她知道,只要我不同意,她哪兒也去不了!
車子一路疾馳,回到了我們的別墅。
我粗暴地將她從車裏拽出來,拖進客廳。
“說!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我將她甩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質問她。
蘇晚從沙發上撐起身子,頭發有些凌亂,嘴角卻帶着一絲嘲諷的笑。
“江馳,你是在關心我,還是在關心你那可憐的自尊心?”
“你閉嘴!”
“我爲什麼要閉嘴?被我說中了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蘇晚就該像條哈巴狗一樣,永遠對你搖尾乞憐?所以一旦我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離開你,就一定是因爲我背叛了你?”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我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是這樣嗎?
我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我看着她那張蒼白卻倔強的臉,心裏一陣煩亂。
“我不管你怎麼想,離婚,不可能。”
“蘇晚,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乖乖待在我身邊。”
“否則,我不保證我會對那個姓林的做出什麼事。”
我以爲,用林澤來威脅她,是我的殺手鐗。
畢竟,她剛才那麼維護他。
然而,蘇晚只是笑了。
那笑容裏,充滿了失望和悲哀。
“江馳,你還是不懂。”
她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來。
“清單上的第一件事,我們沒有完成。”
“現在,是第二件。”
她從包裏拿出那張清單,指着第二行。
“去校門口那家李記面館,吃一碗三鮮面。”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林澤是什麼關系嗎?”
“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麼要離婚嗎?”
“陪我吃完這碗面,或許,你就能找到答案。”
她的眼神裏,帶着一種我看不懂的深意。
我的心髒,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
李記面館。
一個我幾乎已經從記憶裏抹去的名字。
那是大學時,我和蘇晚最常去的地方。
那時候我還是個窮學生,一碗十塊錢的三鮮面,就能讓她開心好久。
她說,那是她吃過的,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
可後來,我有了錢,我帶她去米其林,去各種高檔餐廳。
我再也沒讓她吃過那種廉價的路邊攤。
有一次她無意中提起,我還嘲笑她沒品位。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提過“李記面館”四個字。
現在,她卻要我陪她回去吃一碗三鮮面。
我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