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你真要離婚嗎?”
“你才成婚一個月,如果離婚,鎮子上的人只會用唾沫淹死你。而且,你追了裴蕭成那麼久,舍得離開他嗎?”
1980年,民風保守的年代,離了婚的女人活不下去。
杜若睜眼之前,便聽見了一句話。
她毫不猶豫:“離!”
這一輩子,她死也不會和裴蕭成糾纏在一起,害得自己硬生生被氣死!
常雯瞪大了眼睛,只因生活在榆樹鎮的人誰人不知,杜若花了好幾個月攀了一門極好的親事,嫁給了家在京城的裴團長?
怎麼才短短一個月就迫不及待和裴團長離婚了?
杜若苦澀一笑,沒有過多解釋,只是催促:
“雯雯,看在我們從小姐妹一場,趕緊幫我辦了,我還急着去買下廣東的票。”
常雯一聽,也沒多問:“離婚手續上頭籤字走流程要一個月,要不你先買票吧?”
幾分鍾,杜若小心揣好一個月後去廣東的車票,回到了家中,聽見了裴蕭成書房裏傳來的細碎喘聲,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
誰敢相信,她居然穿越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她在紡織廠做到了三八紅旗手,組織上給她介紹了駐扎當地的裴團長,說他二十八歲了,也沒有娶妻生子。
一到相親那日,裴蕭成出現,杜若徹底傾心了。
他英俊帥氣,一米八的大高個,氣質冷得像昆侖山的高嶺之雪。
杜若正納悶他爲什麼單身那麼久時,裴蕭成解釋道:
“我忙着事業,以後都不準備要孩子,而且妻子要隨軍,工作必須要辭。”
爲了嫁給她,杜若甘願辭掉紡織廠的鐵飯碗,也放棄了做母親的權利。
她滿心歡喜地以爲,這種虛名不要緊,只要兩個人心在一處,勁往一處使,日子肯定越過越紅火。
可五年的無性生活,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一開始,她以爲他那方面不行,後來才知道,他早已心有所屬,是故意讓她守活寡,最後更是和別的女人搞出了孩子!
杜若想到此處,氣得發抖,下一秒細弱的呢喃聲傳入耳內。
“小靜……”
杜若下意識地瞥向門縫,緊接着,銀牙緊咬!
昏暗的燈光旁邊,男人正躺在床邊夢魘。
他手邊緊緊攥着一張相片,上面隱約能見少女的笑顏。夜有所夢,他的胯下高高隆起,一頓邪火無處釋放。
不知呻吟了多久,裴蕭成醒了。
手不舍地摩挲了一瞬,做賊似地把相片鎖了起來。
他不敢多看,死命克制,只因那個少女是他名義上的侄女!
杜若看得譏笑連連,可笑着,又不忍落了幾顆淚。
原來,冷心冷肺的裴團長要求的無性婚姻,僅僅是針對她個人的,對着自己心尖上的人,他恨不得日日纏綿。
這五年來,他何曾想過她這個爲他作出巨大犧牲的妻?
她僵在原地許久,心中一片悲涼時,門忽然打開了。
下一刻,裴蕭成冷峻古板的臉映入眼簾。
他皺了皺眉,只甩下一句薄涼的吩咐:“你還記得童靜嗎?我原本戰友的女兒,認作了侄女,她和家裏鬧了矛盾,我接她來鎮上小住,你記得把客房收拾一下。”
杜若死死掐住手,強忍住所有情緒,看着他出了門才頹敗坐下。
她當然記得這一天,身爲大學生的童靜不僅到家來小住,還頂替了她的紡織廠車間副主任一職。
可童靜柔弱病重,無心管事,都是杜若這個叔嫂幫忙的。
最後,裴蕭成說她有心病,要杜若全權負責。她便咬咬牙,一邊忙着紡織廠的瑣事,一邊忙着洗衣做飯,還要照顧童靜。
杜若根本沒發現,童靜只要和裴蕭成在一起,就不抑鬱了,反而盡顯小女孩的嬌俏可愛。更沒注意,街坊鄰裏都在說,他們倆更像是一對夫妻。
直到兩年後,裴蕭成帶來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說是戰友遺孤,讓她當做親生孩子撫養。
可孩子養到三歲,杜若看着他與童靜相似的眉眼,才漸漸起了疑心。
當晚,她親眼目睹兩個人的纏綿,無盡的絕望與憤怒涌上心頭,徹底叫她崩潰。
直到這一刻,杜若才恍然驚知。
他許久未娶妻,私下對她的冷淡,全然因爲愛着一個不能愛的人——
他沒有血緣關系的侄女,童靜。
而她杜若,只是這一場禁忌之戀裏的遮羞布而已!
一想到此,杜若如同墜入冰窖,渾身冷得哆嗦。
這些年,她杜若爲了這個家所做的一切不過一場笑話……
杜若慌忙擦了擦淚,握緊一個月後去廣東的車票,暗暗發誓:
“裴蕭成,一個月後,我就離開你,還要給你們都備上一份厚禮!”
次日一早,裴蕭成就帶着童靜回家了。
童靜一身白裙,氣質柔弱嫺靜,跟在高大挺拔的軍裝男人身後,眸底閃過一絲對她的妒意。
裴蕭成無比自然地接過她的行李,才想起給兩人介紹:“這位是我侄女,童靜。這是我剛娶的媳婦,杜若。”
他說話一直猶如雷聲,這一次卻把媳婦二字說得極其小。
童靜沒有注意這個細節,抿上了唇,吃飯時都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杜若看在眼裏,只想發笑。
她不管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命令裴蕭成給自己剝蝦喂粥,無比舒心吃了一頓後,在心裏暗暗發誓:
這十五天,她都要搞死你們這對野鴛鴦!
“蕭成,鎮上開了一家迪廳,我要你開車送我去!”
杜若不怕裴蕭成不答應,裴蕭成不愛她,根本不在乎她去哪裏。
果然,他皺了皺眉,還是選擇了同意。
迪廳。
杜若刻意塗着一嘴大紅唇,穿着時興的裙子,鑽進了內場裏盡情跳舞。
很快,一群人注意到了她:
“那不是裴團長才娶的媳婦嗎?”
“結婚一個月就出來玩,也太不老實本分了……”
“這有什麼,裴團長也不是帶了個女子在身邊?兩個人還更有夫妻相一些……”
裴蕭成面色慍怒:“她是我侄女,別亂說。”
杜若呼吸一滯,指責兩個人的話,他竟然偏偏只爲童靜反駁了。
是啊,他是從來不在乎自己的。
幾個愛趕時髦的小夥見狀,大着膽子過來一起和她跳舞,周圍的竊竊私語聲更大。
她閉上眼睛,含住淚,更加絢爛的跳起舞。
前世,嫁進裴家後,裴家長輩訓斥她:“性子太野,不能當好裴蕭成的賢內助。”
爲了當好這個賢內助,杜若咬牙堅持。
因他喜歡溫婉賢淑,她就放棄了工作,再也不跳心愛的迪斯科,笨拙地學習怎麼當一位賢妻良母。
童靜怯怯一句,小叔喜歡她繡的鞋墊。
她便連夜刺繡,扎得指尖全是血點,第二天一早滿心歡喜地送了一雙鴛鴦鞋墊。
他卻神情冷冷,一言不發,把鞋墊隨手扔到一邊。
再看去,鞋墊早被路邊野狗咬爛了。
睜眼,杜若已經收好了情緒,舞跳得更烈。
更多男人養肥了膽子,圍了上來,甚至還有人直接上手摸住了她的腰。
“裴蕭成!”她終於忍無可忍。
男人這才注意到她的困境,不再守着侄女,皺眉看了過來。
他一身軍服筆直,惹得全場屏息凝氣,只用一道眼神就讓那群混混黃毛悻悻退開。
童靜大半個身子躲在他身後,眼神惶恐,有種不安的預感。
果然,裴蕭成轉頭叮囑:“我去看你嬸嬸一趟。”
語音剛落,童靜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
“不、不要去。”
“嬸嬸那邊已經沒有人了,你離開家三年,都沒有陪過我,爲什麼我過來了你還要陪嬸嬸……”
裴蕭成高大的身軀猛地一僵,卻仍然柔聲安慰道,“聽話,我去去就回。”
童靜着急:“好,那我也找別的男人。”
下一瞬,她立馬回頭,朝着一個流裏流氣的少年走去。
裴蕭成一個箭步,抓住她的手腕,厲聲呵斥:“你像什麼樣子!”
“我像什麼樣子?”
“裴叔叔,你是我小叔,不是我男朋友憑什麼管我!”
短短一句話,令雷厲風行的裴蕭成變成了啞巴,半天才擠出一句:
“不是的,是因爲,我……”
他喉結滾動,後面的話難以啓齒。
杜若眼睜睜看着這一幕,淚意翻滾,爲自己感到酸澀冰涼。
還能是爲了什麼?
因爲他對這個侄女,有了悖逆人倫的心思,卻只敢掩埋。
那她這個擋箭牌又在他心裏算得了什麼?
童靜哭得楚楚可憐:“小叔,我就來幾天,這幾天你不要嬸嬸,只陪着我好不好,就像我們之前一樣……”
裴蕭成避開她的目光,恢復了常態,聲音卻顫澀:
“我已經結婚了,怎麼可能和以前一樣?”
童靜呼吸一滯,追問他:“是因爲嬸嬸嗎?”
須臾,他的眼眸給了她答案,她妒恨地瞪向了杜若。
“她這種勾三搭四的鄉野村婦,也配當我們裴家的嬸嬸嗎?裴蕭成,告訴你,我不認!”
下一瞬,趁着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童靜沖向台前。
她抄起一把剪刀,就朝着電線剪去,不過瞬而,懸掛在杜若頭頂的小音響搖搖欲墜。
杜若下意識想逃,可所有人慌忙成一片,她跑都跑不掉。
轟的一聲,音響掉了下來。
機器刮得她瞬間血肉模糊,杜若兩眼一黑,直直倒在了地上。
“若若,你可算是醒來了!”
杜若醒來時,腦袋像被千刀萬剮似得疼。
常雯守在床邊,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你知道嗎?機器再偏一點,你這條命都要沒了。”
杜若怔愣半響,才忍着痛環顧一圈,卻沒發覺多餘的人。
“裴蕭成沒來,你別看了,”說到這裏,常雯更是心疼哽咽。“他也太不把你當人了,當時你受傷後,有人報警要抓童靜。”
“裴、裴蕭成爲了保護她,硬說你原諒了她,還籤了諒解書。”
一字一句,讓她被碎片刮過得身體,還不及萬分之一心痛。
杜若氣得哆嗦,只恨前世自己老實本分。
沒有這一出,發現不了兩個人的眉來眼去!
門外,忽然有個小護士敲門。
“這裏是杜若同志的病房嗎?這有一份紡織廠的文件需要你籤字,好像是頂替工作的文件……”
杜若胸口一窒,猛然咳嗽,渾身傷痛都被牽動。
她還有什麼不懂,這正是前世把車間副主任讓給童靜的文件!
來人笑着進了門,把慰問禮物往她床上一放,便拿着手中的文件給她,上面赫然一行大字:工作轉讓協議。
杜若頓時火冒三丈,火氣噌的一下戰勝了所有疼痛,她一把搶過將紙撕得粉碎!
“誒,杜同志,別撕,這是裴團長要我……”
“砰——”
杜若狠狠將禮物一甩,硬邦邦的巧克力撞牆上,劈成了兩半。
禮物居然全工廠都知道她不愛吃的巧克力,她一下懂了,肯定是裴蕭成送的,上輩子,他結婚五年都搞不懂她喜歡什麼。
她哆嗦着站起身,強忍着疼往前走。
常雯驚呆了:“你去幹什麼?”
“報警。”
可幾分鍾後,她沒有等來警察,等來的卻是目光冷冽的男人。
裴蕭成渾身肅穆嚴厲,把怯懦的童靜拉了出來,命令道:“給你嬸嬸道歉。”
童靜紅了眼,“對不起。”
聽到這一句道歉,杜若還未表態,裴蕭成先鬆了口氣。
“好了,杜若,靜靜已經給你道歉了,你作爲她的嬸嬸,也大度一點,這件事就算那麼過去了。”
輕飄飄一句話,讓杜若渾身鑽心刺骨地疼。
她的這條命,一句敷衍了事的道歉就算了?
杜若盯着裴蕭成,幹澀罵道:“一句對不起就想揭過這件事?我告訴你,沒門!”
“我差點被她害得沒了命,她不僅什麼事都沒有,還妄想頂替我工作,怎麼不幹脆連我男人也一塊搶了!”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把裴蕭成最隱私的地方給炸了出來。
他臉一下黑了,聲音也大了許多,着急忙慌:“你胡說什麼!”
童靜站在裴蕭成身後,盯着杜若,嘴角是克制不住的笑。
杜若更覺刺眼,冷笑一聲:“你選她還是選我?”
裴蕭成冷眼掃過她蒼白的傷臉,沒有半分憐惜,卻讓步了:“童靜!你以後只準在閣樓上閉門思過,不許你下來,打擾你的嬸嬸!”
短短一句話,童靜臉上血色全失,淚水奪眶而出。
裴蕭成滿眼不忍,卻只能硬生生挪開視線,克制地握緊拳頭。
杜若盯着這一對愛而不得的野鴛鴦,忽然笑了,狼狽地笑出淚來,燒灼了身上的每一處傷口。
“裴蕭成,我問你,我在你心裏算什麼?”
“倘若你不愛我,喜歡別人,早早放我走便是了,蹉跎我幹什麼?”
裴蕭成瞥見她的淚水,心頭突然被刺了一下。
他生硬地反駁了一句:“誰說我一直蹉跎你?”
語罷,裴蕭成拿出一碗帶來的白粥,拿出勺子,沒輕沒重地塞進了她的嘴裏,糖黏膩地粘在喉嚨裏。
杜若嘴都被戳痛了,更痛的卻是,她和他說過自己不愛喝白粥。
他語氣冷硬,仿佛天大的恩賜:“我對你還不錯吧?”
杜若淒慘一笑。
下一瞬,她瞥見了童靜無名指上的戒指,電視上看過,港島出價上萬的‘永恒之愛’。
上輩子,她便說過,這是裴蕭成送的。
杜若徹底閉上眼睛,一句話不說,心口悶悶地疼。
住院的這幾天,裴蕭成對杜若百般照顧,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今天送了她心心念念的相機,明天送了一支玫瑰花,後天又請了一上午來照顧她,整個軍區醫院都說,杜副主任遇到了好男人。
這天上午,裴蕭成又來了,把最好的醫生領來給她治了病。
“醫生說,你快好了。”
他拿着西藥,倒了一杯水,喂藥的動作帶着久違的溫柔。
要是以前,杜若肯定被他的所作所爲打動了。
可此時,她心中只餘下一片冷寂。
喂了藥後,裴蕭成難得放柔了聲音:“若若,這些天,我替靜靜給你道個歉,往後,我也會多陪你的。”
杜若心頭一顫,這個陪字,她等了五年不止。
可如今,她早已不是對婚姻滿心期許的新婦,而是心如死灰的怨婦了。
現在等到了這一句話,心頭卻酸澀難言……
出院後,裴蕭成準備了一桌佳肴,還邀請關系要好的戰友,一同慶祝她大病初愈。
五年時間,桌子上終於有了幾道她能喜歡的菜。
戰友們把酒言歡,時不時看見裴蕭成給她夾菜,起哄幾句:
“團長對咱們嫂子真好啊,聽聞在醫院裏日日照顧呢。”
童靜坐在最末尾,看向杜若,眉眼間一股酸意:“小叔對嬸嬸真好,一連去了好幾天醫院,這些菜也是她愛吃的。”
“我生病,你卻只給我熬白粥喝,糖都是我自己放的。”
轟的一聲,杜若恍然大悟,原來愛喝甜白粥的一直另有其人。
她放下筷子,忽然覺得自己食不下咽。
裴蕭成也臉色一變,倏忽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有公務沒忙完,先走了,你們吃吧。”
可他剛準備離開,懷表忽然掉落在地,露出女人的相片。
童靜蹙眉,下意識地彎腰準備去撿,卻被裴蕭成着急地掠走了。
見狀,童靜強掩酸意:“小叔,你的懷表裏怎麼有一張女人照片,難道是……嬸嬸嗎?”
裴蕭成下顎繃緊,還未回答,戰友先搶答:
“肯定是,他訓練完時不時還看呢。”
“胡說八道!”
他克制不住自己,吼出了這一句話,喉間滾出渾濁的音調。
杜若自嘲一笑,心仿佛被刀片狠狠劃過,痛得刺骨。
對啊,一切都是胡說八道。
前世結婚那麼久,他也不想多看她幾眼,怎麼可能在懷表裏塞她的照片?
裴蕭成意識到失態,語氣匆匆:“我去辦事了。”
軍裝帶走了一片暖意,冷得杜若的心尖像初春的寒冰。
那一晚,童靜喝得酩酊大醉。
晚上,她根本沒力氣上樓,睡在沙發上不自覺地掉淚,嘴裏還喃喃着:“裴蕭成,你爲什麼不愛我……”
忽然,門開了,一個男人的影子悄悄在沙發邊上站了半響。
少女翻了個身,還在呢喃:“……裴蕭成。”
裴蕭成喉結滾動,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去。
眼看兩個人的唇愈發靠近,幾乎快要碰上時,他卻猛然頓住了。
隨後,他找了一塊毛毯,輕輕給她蓋上,用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幫她掖好了毯子。
杜若躲在樓上,閉上眼睛,仿佛已經看到了兩個人上一世的纏綿。
心猛然墜入冰窖,比白天更冷,更絕望。
原來,他們倆的奸情,比上輩子來的更早。那她呢,多次表明不想當擋箭牌,可他非要作踐的無辜者?
她,杜若,在他眼裏是不是就是命賤?
下一秒,裴蕭成恍若夢囈,給了她答案:“靜靜……”
“我不是不愛你。”
他的聲音染了她從未聽過的深情繾綣:
“是這個世間不允許出現這種違反倫理的事情,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妻子,是名正言順的裴太太。”
“今生前世,我只認你。”
語音剛落,窗外轟隆一聲,驟然電閃雷鳴。
杜若怔愣地站在樓上,目睹暴雨拍打在她的臉上,分不清是雨和淚。
她的心被這話剜得鮮血淋漓,疼得麻木。
一時間,腦海中浮現出了好多往事。
前世,新婚不久,裴家人可憐她沒有父母,送了好多新婚禮物過來。
其中,有一塊國外送過來的布料。
她歡歡喜喜地裁剪了,用縫紉機裁了一身大紅衣服,期待大婚之夜時,裴蕭成看到她驚豔的表情。
可當着一衆賓客的臉,裴團長瞥見她的衣服,拉下了臉。
“怎麼回事,你怎麼穿大紅衣服?”
“南邊戰事吃緊,你還好意思浪費一塊布,脫下來這件衣服!以後都不許穿紅色!”
她手足無措,只好當着衆人的面脫了。
從此以後,杜若都沒穿過紅色衣服,特地買了好多粉色。
童靜卻暗戳戳地說:“嬸嬸,我最喜歡紅色,每天都穿。因爲聽說古代正室穿大紅色,妾室只能穿粉色。”
“嬸嬸,你穿着粉色,小心老公都看不住。”
語罷,她捂嘴一笑,身上正是一條紅色的上衣和喇叭褲。
原來,他的那一句把童靜當成他的妻,真的不能再真。
杜若擦了擦淚,沒有任何猶豫回房取來相機。
她躡手躡腳地拍了張照片後,在桌前攤開了信封,拿起了筆。
他們兩個人相互有感情都不敢說,是吧?
她好心來幫幫忙!
以後,他們野鴛鴦放肆恩愛,她海闊天空獨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