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洪武二十五年，四月，太子朱標，卒。
九月。
奉天殿外！
“攔我者死！”
十四歲的少年，身披青羅五章袞服袍，面色決然。
身後，是沉重的楠木棺槨，由八名侍衛抬着，步伐緩慢的走來。
“奉天殿內禁止入內！”
“何來的棺槨？大膽！”
鎮守奉天殿的禁軍臉色譁變，看着那少年抬棺而來，立刻起身制止，可卻被少年的眼神給逼退了。
奉天殿內，朱元璋高坐上方，正在與諸臣商議皇太孫之事。
儲君朱標，因身感風寒，於四月薨逝，而今正在議論儲君人選。
但這數個月來，朱元璋早就已經決定好了。
二皇孫朱允炆聰慧懂禮、孝順和善，理應冊立爲皇太孫。
今日完全就是走個過場，然後向朝堂內外宣布冊立朱允炆的消息，不日舉行冊封大典。
而衆人的商討聲，忽然被那奉天殿外的噪聲給壓了下去，百官臉色皆變，看向殿外。
只見三皇孫朱允熥，一步一步的走來，背後則是沉重的棺槨，侍衛踏步間發出隆隆之音。
奉天殿內，此等地方，抬棺進入？
三皇孫這是要做什麼，莫不是瘋了？
剛有大臣準備訓斥，就聽到朱元璋的聲音響起：“允熥，你這是爲何？”
朱元璋從戰火中廝殺出身，而今在朝堂上更是乾綱獨斷，氣場格外強大，可朱允熥卻絲毫不懼，言道：
“陛下要冊立朱允炆爲皇太孫，那把孫兒質於何地？”
“這皇太孫的位置，本來就是我的！”
“按宗廟禮法，我才是父親的嫡長子！朱允炆是庶出，可爲何陛下要冊立朱允炆爲皇太孫？有朝一日他若繼位，豈能不殺我？”
“孫兒不願見到我大明皇室，出現兄弟相殘一幕，索性不如今日抬棺而來，請陛下將孫兒賜死！”
朱元璋霍的一下站起身來，眼神中帶着威壓，怒視朱允熥：
“放肆，你可清楚你在說什麼？”
“允炆的母親是太子妃，他又比你大一歲，他才是嫡長子！”
聽到這話，朱允熥不禁笑了，他一字一句道：
“我大明朝[皇明祖訓]有着規定：‘皇太子嫡長子爲皇太孫，次嫡子並庶子年十歲皆封郡王，授以鍍金銀冊、銀印’，我母常氏乃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大哥早夭，我理應是嫡長子。”
“難道陛下當年不認大哥是嫡長子？”
“若陛下不認，爲何洪武十五年，大哥薨逝，陛下以皇嫡長孫視皇子，追封大哥爲虞王？”
朱允熥臉上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他口中的大哥，名叫朱雄英，是真正的皇家嫡子長孫，父太子朱標，母太子妃常氏。
但可惜的是，大哥八歲的時候薨逝了。
大哥薨逝的太早了，因此朱元璋未能來得及冊立其爲皇太孫，但大哥薨逝後，朱元璋是按照皇太孫的身份追封厚葬的。
他這一脈，本來就是皇家嫡系！
而朱允炆，是庶出！
來到這個時代有些晚了，現如今太子朱標已經薨逝，朱元璋已經準備冊立朱允炆爲皇太孫了，可朱允炆繼位後做了什麼？
數位藩王被廢爲庶人，更是逼得湘王自焚而死，逼得燕王朱棣奉天靖難，損耗大明朝國力！
也因朱允炆繼位，朱棣靖難成功，後世出了如朱祁鎮這種被俘虜的皇帝、朱厚熜這種道士皇帝、朱由校這種木匠皇帝，還有數十年不上朝的萬歷皇帝朱翊鈞。
而自己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朱棣奉天靖難成功後，自己被廢爲庶人，禁錮於鳳陽；後面更是被誣陷謀反，不到數日暴卒而死。
他不甘未來這麼死的不明不白，不甘大明朝走向衰敗，既然來到這裏，那就唯有一爭！
轟！
朱元璋被氣的胸膛起伏，大手猛的拍在桌案上。
“好好好！抬棺死諫，你想逼咱立你爲皇太孫？”朱元璋怒聲問道。
“死諫是爲了自救，自救必然冒犯根源！”
“自出生以來，我可曾犯過任何錯誤？”
“我哪一點比不過那朱允炆？”
“是因爲我剛出生時死了娘，現在又死了爹，沒有人庇護我，我就可以人人欺凌了嗎？”
朱元璋心中一顫。
“娘死了，爹死了，外公死了，外婆死了，奶奶死了，爺爺還不喜歡我。”朱允熥繼續說着。
朱允熥的母親是開平王常玉春之女，常氏。
在生下朱允熥不久，就去世了。
父親太子朱標，剛去世五個月。
外公常玉春、外婆常玉春之妻藍氏，也早早去世。
奶奶馬皇後也去世了。
朱元璋臉色再度一顫。
“爺爺又要冊立二哥朱允炆爲皇太孫，我才是父親法統意義上的嫡長子，朱允炆若繼位，豈能容我？”
“我已經抬棺來了，總之是死，不如一頭撞死在這棺槨之上，省的未來皇弟動手麻煩！”
說罷。
朱允熥轉過身來，注視着那棺槨，沒有任何猶豫就沖了過去。
那樣子，根本就是奔着一頭撞死去的！
也幸好涼國公藍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朱允熥。
“允熥，你冷靜點。”
看着自己的乖孫子這般沖動，朱元璋的語氣也不再那麼強硬了。
他開始嚐試着說服朱允熥：
“允炆仁善孝順，謙卑恭謹，未來不會傷害你的。”
“允熥，你想多了。”
朱元璋這話，讓朱允熥忍不住想笑，朱允炆仁慈？他繼位後以狠厲的手段削藩，把親叔叔們逼成什麼樣子了？
自己這個依據法統，本該繼位的皇太孫，難道會落得好下場？
只不過歷史上建文皇帝朱允炆剛繼位就削藩，各種事情太過繁忙，沒有時間收拾自己罷了，若是他削藩成功，自己用不了幾年也會稀裏糊塗的死去。
說朱允炆仁慈？這話說給狗狗都不信。
“爲了表示出自己的孝道，爲父親守靈期間不吃不喝，使得精神潰散、肉血虧損，這就是所謂的仁善孝順？”
既然選擇抬棺而來，朱允熥也豁出去了，就這麼直視着朱元璋：
“陛下立朱允炆爲皇太孫，是因擔憂我背後的勳貴力量，成爲外戚！”
這話戳中了朱元璋的心思，而此時奉天殿內文武百官、各地藩王皆在，讓朱元璋臉色陰沉了很多。
“閉嘴！”
“陛下認爲，我壓不住勳貴武將！所以冊立朱允炆爲皇太孫！”
“閉嘴！”
“明明我是嫡長子，陛下卻棄祖宗禮法和皇明祖訓於不顧！”
“陛下尚在，太子薨逝，新的皇儲就算不冊立我，也該遵循‘兄終弟及’的法統，選擇秦王，而非朱允炆！”
“這儲君之位，怎麼輪，也輪不到朱允炆來當！”
朱允熥一字一句，迎面面對那臉色陰沉的朱元璋。
這皇位，他今日勢必一爭。
“我讓你閉嘴！”
朱元璋心中怒意無法言喻，多少年沒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了，可未曾想到這個孫子如此無禮！
他緩步向着朱允熥走來。
朱允熥並不懼怕朱元璋這猶如龍虎般的恐怖氣勢，就這麼臉色決然的抬頭看着人高馬大的朱元璋！
啪！
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到了朱允熥的臉上。
朱允熥年幼，身軀微微搖晃，栽倒在地。
但他立刻起身來，注視着朱元璋：“陛下打我，是家法還是國法？”
朱元璋以爲給朱允熥一巴掌，來個教訓，對方也就不會鬧下去了，沒想到朱允熥依舊性格倔強。
家法還是國法？
他僅是想因爲心中生怒，又見朱允熥公然質疑他的決定，藐視君王，這才不得已出手的。
“允熥，不要鬧了。”
朱元璋抬手本欲再給朱允熥一巴掌，可見朱允熥嘴角流出絲絲血跡，那紅腫的臉龐依舊充滿着倔強，心中不免一軟。
這終究是他的孫兒啊。
他是最重視親情的人，幼時他經歷了父母雙親離去的悲慘場景，這使得他而今對於親情格外看重，所以哪怕秦王等藩王屢次觸犯律法，他依舊沒有處罰。
現在親手打了孫兒一巴掌，他心中也不禁隱隱作痛。
允熥太可憐了！
父母離開了他，外公外婆也死了，奶奶也死了，現在自己這個爺爺還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打他！
“陛下打我，是國法還是家法？”
“請陛下回答我！”
朱允熥的態度格外強勢，表現出了與他年紀不符的決然。
這讓朱元璋心中都不免生出一絲顫意，這個孩子的倔強和他的父親朱標太像了。
“既是國法，也是家法。”朱元璋道。
朱允熥抬頭，身子跪正。
“陛下打我若是國法的話，我身爲嫡長孫，維護嫡長子繼承制，難道違背了國法？”
“陛下欲立庶子朱允炆爲皇太孫，我出來制止，難道違背了國法？”
他凝視着朱元璋，繼續道：
“陛下打我若是家法的話，是在替父親責罰我嗎！”
提到剛剛逝去五個月的太子朱標，朱元璋這個最喜歡心疼的兒子，朱元璋的老臉就止不住的顫抖，心中的悲痛如水般涌來，“你還有臉提你的父親！”
“他不過剛逝了五個月，你就在這奉天殿內胡鬧！”
朱元璋怒斥道。
“我是父親所生，我爲何不能提父親？”
“自我出生以來，父親從未打過我！”
“而陛下今日，卻打了我！”
朱元璋臉色更是一顫，而此時朱允熥已經站起身來。
“若陛下冊立朱允炆爲皇長孫，那麼我將來必遭囚禁，兄弟相殘，重演李唐王朝玄武門之變！”
“籠罩李唐王朝的政變魔咒，將再次纏繞在大明王朝中，代代延續，代代篡權，陛下至此開創了庶子越過嫡長子從而繼位大統的先河！”
“朱允炆以庶孫繼位，本身法統性不足，勢必引起諸藩王不服，加之我大明朝諸藩王手握兵權，朱允炆若繼位勢必削藩，甚至殺王！屆時我大明朝皇室勢必自相殘殺，血流滾滾！”
“朱允炆自幼受儒家教育，其母太子妃呂氏之父乃元朝太常寺卿，呂家自宋元明以來三朝爲官，天生擁有文官擁戴，一旦朱允炆繼位勢必文官做大，武將軍隊受到打壓，我大明朝將會出現宋朝那般抑武崇文之景，甚至未來淪落爲南宋，苟且偷安！”
朱允熥言之鑿鑿，聲音雖稚嫩卻猶如驚雷，那一句句話在朱元璋心中炸響。
而此時，只見朱允熥微微躬身，道：
“我現在就回家等着，棺已備好！”
“陛下用毒酒也罷，三尺白綾也好！”
“孫兒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朱允炆以庶孫身份被冊立爲皇太孫，也不會看着大明王朝陷入內亂與廝殺！陛下執意冊立朱允炆的話，孫兒若不死，寧可與那朱允炆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朱允熥轉身，看着那八個侍衛。
“抬棺！！”
八個侍衛臉色惶恐，但他們清楚，這個時候需要把棺材抬走了，不然的話這巨大的棺槨就這麼放在奉天殿，也不合適！
朱允熥走在前方，八名侍衛抬着棺槨，離開了奉天殿。
此時的奉天殿鴉雀無聲，百官沉默不語，氣氛顯得格外壓抑。
“哈哈哈，哈哈哈哈...”朱元璋忽然笑了起來，看着那漸行漸遠的朱允熥身影，放聲大笑。
文武百官心中更加懼怕了，顫顫巍巍，毛骨悚然！
陛下這笑聲太詭異了，像是被活活氣笑的！
“都給咱滾，滾！”
宛若暴雷般的聲音響起，朱元璋怒聲厲斥着這裏的所有官員！
聞言，群臣立刻慌不擇路的紛紛離開奉天殿。
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恐怕會讓整個朝廷更加混亂起來！
這可是，奪嫡啊！
自古以來，但凡奪嫡，勢必代表着血與亂！
不過，這三皇孫朱允熥本身就是嫡長孫，他現在只不過是要屬於自己的皇太孫位置，怎麼算奪嫡呢？
可陛下，更看重庶出的二皇孫朱允炆啊。
東宮！
西配殿！
這裏，是朱允熥的居住地方，本來朱允炆也是居住在這裏的，不過前些日子朱允炆搬到了東配殿。
這也代表着朱元璋的想法，東宮是太子居住的地方，而東西兩處配殿中，東配殿代表尊貴。
朱允炆搬到東配殿，也代表着朱元璋徹底決定冊立朱允炆爲皇太孫了。
帶着侍衛們，朱允熥進入到東宮，迎面正好碰到了兩人。
太子妃呂氏，二皇孫朱允炆！
她們很顯然不知道朱允熥今日去做什麼了，此時看着那巨大沉重的楠木棺槨，母子倆面色具變。
呂氏立刻臉色一冷，但幾乎轉瞬間就變得溫柔和善，看着朱允熥道：
“熥兒，爲什麼抬着棺材來東宮？”
朱允熥面色平靜，心頭卻發冷，這繼母呂氏果然能裝，非要無時無刻都表現出賢妻良母的樣子。
“這是給我準備的。”
“也可以說，是給我和允炆一起準備的。”
這話，讓呂氏目光徹底寒了幾分，什麼意思？給朱允炆一起準備的？
這是在咒她家允炆呢？
朱允炆的樣子，和朱允熥有幾分相像，不過顯得貴態許多，言行舉止符合的儒家文人的標準，他緩聲道：“熥弟，莫不是爲兄做錯了什麼，讓熥弟心中不滿，所以才抬棺而來，詛咒爲兄？”
“若我哪裏做的不好，我現在就給熥弟賠禮道歉。”
說着說着，朱允炆還真的微微躬身，給朱允熥行了一個大禮。
裝！
朱允熥靜靜的看着這母子倆的表演，真的是一個比一個能裝，估計這兩人恨不得自己現在就嘎巴一下死了呢，但表面上卻裝的這麼道貌岸然。
“兄長不用表現出這般，你真以爲我不懂你麼？”
朱允熥絲毫沒有客氣，他淡聲道：
“和善溫和，飽讀詩書，孝順親長，關愛兄弟，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兄長爲了成爲那皇太孫麼？”
這番話針鋒相對，露出了鋒芒，本來朱允熥認爲，朱允炆那麼演繹再好，性子再能隱忍，也會裝不下去了吧。
可他低估了朱允炆。
朱允炆臉色頓了頓，下一刻就露出笑容來，道：
“原來熥弟所說的是皇太孫之事啊，熥弟誤會了，若熥弟想要這皇太孫之位，那爲兄就相讓吧。”
“熥弟怎可把爲兄想成如此之人？”
朱允熥已經懶得陪這母子倆演戲了，朱允炆的惺惺作態讓他感到厭惡，若非歷史上朱允炆沒有做出那種逼死藩王的情況的話，可能他還真的相信朱允炆的豁達心胸了。
他留下了兩句話，隨即帶着侍衛離開。
“陛下殺了我，這件事情也就算了。”
“若不殺我，你絕對無法成爲皇太孫，我會想辦法和你一起死的，我寧可玉石俱焚，也不會讓大明毀在你的手上。”
隨着朱允熥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這對母子倆，也徹底裝不下去了，眼神皆寒冷了起來。
朱允炆剛想說什麼，就被呂氏拉着手，向東配殿走去，到了東配殿裏處的廂房中，呂氏的眼神驟然間寒冷，帶着陰毒。
“這個小畜生，竟然敢如此無禮！還把棺材抬到了東宮！他簡直無法無天了！”
“當初就應該給他掐死！”
朱允炆的面容也不再和善了，此時露出憂心忡忡之色：
“我有些怕了，感覺允熥忽然變的很陌生，以前他明明很懦弱的，平日裏連話都不敢說。”
“可現在卻敢抬着棺材來到東宮，還要和我同歸於盡。”
看着兒子害怕的樣子，呂氏頗爲心疼的伸出手，揉了揉頭他的頭道：“我這就派人去打聽打聽，這個小畜生今日抬着棺材出去，到底是去做了什麼。”
“兒你不用擔心，這皇太孫的位置是你的，誰都搶不走。”
“你現在收拾收拾，熬一碗熱粥，給你皇爺爺送過去，表現的孝順一點，說些好話，然後今日上課的時候，和你的老師們說說這些事情。”
“剩下的，交給娘。”
......
乾清宮。
大明朝每日的朝會結束後，對於皇帝而言仍然有着許多大大小小的事務處理，朱元璋通常選擇在這乾清宮接待臣子，處理諸多事宜。
乾清宮內，朱元璋閱讀着奏折，每每閱覽完一本，就重重的摔在旁邊，嚇得門外的小太監和侍衛心裏撲通撲通的。
陛下，這是還沒有消氣啊！
“逆孫，逆孫！”
忽然，朱元璋的胸膛劇烈起伏起來，想起方才那奉天殿上，朱允熥的話語，和那巨大的棺槨，他就氣的呼吸急促。
他老朱家，怎麼出了個如此膽大妄爲的逆孫！
但。
憤怒之際。
朱元璋卻又覺得，朱允熥的話有着些許道理。
可朱允炆的表現，實在是比朱允熥強太多了，他親賢好學，聰慧孝順，是一位合格的守成之君，在他的教導下勢必能成爲漢文帝那樣的賢明君主，怎麼看都比朱允熥強太多太多了。
更不會有着外戚幹權的情況出現。
“唉...”朱元璋嘆了口氣，習慣性的道：“標兒，把那一卷拿來給咱看看。”
等了良久沒有回應，朱元璋恍惚了些許，看那不遠處的座位上，熟悉的身影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標兒...”譁的一下，朱元璋就痛哭了起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宣泄，他的標兒，最心愛的兒子，最合格的儲君，怎麼就這麼走了！
等朱元璋的哭聲漸漸低了很多，他突然傳出了沙啞的聲音。
“去，給咱把朱允炆、朱允熥都喊過來。”
門外，侍衛聞言立刻向着東宮的方向而去。
不多時，就見朱允炆腳步匆匆，但卻很謹慎小心的捧着一碗熱粥，走入乾清宮內。
“皇爺爺，你最喜歡喝的熱粥。”
朱允炆眨了眨眼睛，那面容看起來極其秀氣，注視着朱元璋的時候臉龐不自主的露出微笑，這番樣子可把老朱給心疼壞了，他方才心中的煩躁、憤怒、悲傷通通消散，立刻把熱粥接了過來。
“好好好，還是允炆心疼咱啊。”
“皇爺爺等等，我給你吹吹，不然的話容易燙嘴。”朱允炆立刻做出很努力的樣子，吹了起來，老朱看着這一幕，露出慈祥的笑容。
看看，這才是乖孫嘛。
比朱允熥那個逆孫強多了，那個小王八蛋，只會氣他這個老頭子！
粥吹的差不多了，也不燙了，朱元璋接了過來，輕輕喝着，感覺溫暖的熱流涌入肚子中，頓時一掃身體上的疲憊，隨即他幾大口，就把整碗粥給喝了個幹淨。
朱元璋把碗放下，看着朱允炆，緩聲道：
“允炆啊，若是咱立你爲皇太孫，你繼位後會如何對待允熥啊？還有你的那些皇叔，你會如何對待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