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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珠寶展覽會前夕,作爲珠寶公司的典藏主管,我要親自完成展品入庫核查。
剛進地下庫房,大門就被鎖死,手機沒信號,報警器也沒反應。
對講機裏響起未婚夫的嗤笑,
“護寶高冷女神限定副本,缺氧密室求生直播開啓。”
“刷50輛跑車給她開一分鍾氧氣閥,99個嘉年華現場表演發情。”
女同事楚倩的嬌柔聲也跟着傳來,
“桉姐,你平時總裝高冷,現在是不是渾身燒得慌呀?”
“快去找那個帥哥盡情釋放,大哥們看爽了,說不定賞你口氧氣呢。”
我渾身發燙,瞥到不遠處的一個硅膠人形。
猛然意識到江宥辰給我的那杯牛奶被下了催情藥。
渾身像被火燒般難受,我只能拼命發出顫聲求救。
“放我出去......”
江宥辰卻滿是輕佻,
“榜一大哥剛刷了十個嘉年華,讓你抱着‘帥哥’叫十分鍾。”
“邊抱着親邊喘,讓家人們看看我們的女神私下有多飢渴。”
我徹底死心,不再哀求,強撐着拿起旁邊的錘子。
直接砸向他籤了安保負責協議的,價值3個億的紅寶石展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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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
“快住手!你知道裏面的東西有多重要嗎?!”
江宥辰驚慌喊道。
我喘着粗氣靠在展櫃上,
“現在,立刻開門。”
楚倩的聲音顫抖着,
“桉姐你冷靜點,這玩笑開不得啊!”
我一點點將鐵錘落下,鐵錘懸停在展櫃上方,
“你們不是喜歡直播嗎?”
“正好讓觀衆看看,價值連城的紅寶石是怎麼被毀的。”
江宥辰強裝鎮定,
“蘇念桉,別虛張聲勢了。”
“砸壞了你傾家蕩產也賠不起,你敢嗎?”
我冷笑出聲,
“我都快死了,還在乎這個?”
“倒是你們,安保負責人和值班員監守自盜,下場只會比我更慘。”
“陳總親自交代過這批寶石要是出了閃失,公司所有人都得陪葬。”
這批珠寶是陳總親自審批入庫,
還要江宥辰這個安保隊長拿性命擔保,在庫期間不得有半點損傷。
楚倩突然哭了起來,
“桉姐,我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拉近一下關系。”
“你平時那麼高冷,我們才想......”
“才想給我下藥?把我鎖在缺氧的密室?”
我打斷她。
江宥辰急忙反駁,
“門是自動鎖死的,我們正在想辦法。”
“直播其實是爲了給公司做宣傳,你完全誤會了。”
“冷靜點,把鐵錘放下。”
我聽着他漏洞百出的解釋,心徹底冷了。
自動鎖死?
這扇價值千萬的庫房門,就算是斷電都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故障。
直播給公司宣傳?
卻從頭到尾都是在羞辱,鏡頭只對準我的狼狽,把我當傻子。
在一起五年,他竟然如此誆騙害我。
“江宥辰,我數三聲。”
我咬着牙,汗水已經浸溼了襯衫。
“不開門,就一起完蛋。”
“一。”
對講機裏傳來他氣急敗壞的咒罵,
“你這個瘋女人!”
楚倩哭得愈發着急,
“辰哥,直播間的大哥等不及了。”
“已經刷了二十個嘉年華,問怎麼還不開始......”
“二。”
我舉起錘子,對準玻璃。
“我開!我馬上開!”
“千萬別砸啊!”
江宥辰突然大吼。
舉着鐵錘的手脫力垂下,我撐着展櫃劇烈喘息。
身體的燥熱幾乎要吞噬理智,雙腿發軟。
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
密閉空間裏的氧氣越來越稀薄。
幾分鍾後,大門依然緊閉。
對講機再次響起,江宥辰的聲音異常平靜:
“系統被鎖死了,需要總部授權。”
“你再等等,我保證等那邊籤字同意,我立馬開門。”
2
“等總部授權?”
“一套流程下來至少兩小時,你玩我?”
江宥辰聲音放輕,像從前哄我時那樣:
“桉桉,你別急,我已經在催了。”
“你知道的,我比誰都擔心你。”
楚倩嬌滴滴地插話,
“是呀桉姐,反正現在也出不去,不如先配合公司直播嘛。”
“榜一大哥說了,只要你肯抱着那硅膠人蹭一蹭,他立刻再刷十個嘉年華。”
我的心徹底沉下去,如墜冰窟。
他們根本就是故意的。
就是想看我在絕望中掙扎的狼狽樣。
“江宥辰,你當真以爲我不敢砸嗎?”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那頭傳來一聲嗤笑,語氣裏滿是得意,
“蘇念桉,我太了解你了。”
“你不會砸的,你是我見過對工作最負責最拼命的女人。”
“爲了核對這批寶石的檔案,你可以三天三夜不回家,又怎麼會親手毀了?”
是啊,他是最了解我的人。
我想不通,爲什麼在臨近婚期前,我最愛的人會這樣對我。
他的聲音再次傳來,
“而且今天早上,我已經以你的名義向總部發了郵件。”
“說你爲了確保展品萬無一失,主動要求徹夜留守庫房進行最終核查。”
“所以你放心,今晚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我渾身冰涼,腦袋一片空白。
他這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我跳。
不僅困住我,還切斷了所有我向外求救的路徑。
爲我編織了一個“自願殉職”的完美借口!
缺氧和藥力同時肆虐,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渾身發軟順着展櫃滑坐在地上。
鐵錘掉落在腳邊。
不!
我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
理智崩潰,求生的本能讓我死死抓住對講機。
“阿辰,求求你開門好不好?”
“我好難受......我喘不過氣了......”
“你看在......我們就要結婚的份上,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是那麼愛他。
他家境貧寒,我體諒他,不僅沒要彩禮,還給了他66萬的嫁妝。
對面沉默了。
我心底燃起一絲希望。
他心軟了嗎?
他終究還是愛我的,不舍得讓我受傷,對嗎?
可下一秒,楚倩的聲音徹底擊碎了我的幻想:
“桉姐,辰哥早就想和你退婚了,你不知道嗎?”
“就連你給他的嫁妝錢也都花光了,也就夠我我買個包和項鏈,真是不經花。”
我如遭雷擊,整個人僵住。
那是我沒日沒夜辛苦工作五年攢下的血汗錢。
就這樣被他給了別的女人?
沒等我緩過神。
楚倩的得意聲再次響起,
“阿辰說跟你在一起枯燥又無趣,他早就膩了。”
“你送給他的那套婚房也已經賣了,他說要用那筆錢,養我和孩子呢。”
“對了,悄悄告訴你,我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這些話如利刃,狠狠刺進我的心髒。
令我痛徹骨髓。
原來如此。
這根本不是在搞什麼惡劣的玩笑。
是蓄意謀殺。
他們是要害死我,好名正言順地吞掉我的財產。
用我的屍骨,爲他們的幸福鋪路。
江宥辰的聲音驟然響起,
“蘇念桉,你別怪我。”
“這一切都是你逼的,是你整天高高在上,只知道工作。”
“但倩倩不一樣,她溫柔懂我,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將我淹沒。
身體的燥熱卻愈發強烈。
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痛不欲生。
我蜷縮在地上,意識一點點被抽離。
就在我眼前發黑,幾乎要失去知覺時。
庫房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辰哥,桉姐讓我給她送資料,你有看到她嗎?”
是我的助理!
我用盡力氣,拿着對講機拼命喊:
“小圓,我被困在裏面了,救救我!”
3
可外面毫無反應。
江宥辰把對講機切換成單向模式,小圓根本聽不到我的呼救。
他鎮定自若,
“念桉在庫房核對紅寶石的鑲嵌細節。”
“你也知道她那個性子,說不放心燈光角度,非要親自用放大鏡再檢查一遍。”
“資料給我就好,別打擾她工作了。”
楚倩在旁邊附和,
“我們都勸她別太拼了,可她就是不聽。”
“桉姐對工作總是這麼認真,我們都自愧不如呢。”
小圓信了,語氣心疼:
“桉姐就是這樣,上次爲了核對祖母綠的產地證明,連續熬了三個通宵。”
“那辛苦你們陪着桉姐了,我就先下班回去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
最後的希望破滅。
我癱在地上,絕望又崩潰。
對講機切換回內部頻道,江宥辰的嗤笑響起:
“聽見了嗎?”
“在所有人眼裏,你就是個工作狂。”
“就算你死在這裏,也只會被當成工傷意外。”
楚倩刺耳的笑聲傳來,
“直播間的大哥又刷了二十個嘉年華,說要看你像狗一樣爬過去舔那個硅膠人。”
“榜一大哥說只要你把衣服脫了,對着攝像頭扭一扭,他就再刷五十個嘉年華給你換五分鍾氧氣。”
“桉姐,快動呀,還在等什麼?”
恨意灼燒着我的五髒六腑。
身體被燥熱和缺氧的痛苦不斷啃噬。
再這樣下去,不出半小時,我就會死。
但我不甘心。
憑什麼要用我的命來成全這對狗男女?
我使勁咬破嘴,血腥味蔓延。
疼痛讓我暫時清醒。
就算要死,也要拉着他們一起下地獄!
我掙扎着爬向牆邊,用盡最後力氣舉起鐵錘。
這一次,我沒有對準展櫃,而是對準了庫房的總電閘和溫控系統。
這裏連接着整個珠寶庫房的設備。
一旦破壞,高壓水霧會淹沒整個倉庫,毀掉所有展品。
江宥辰終於慌了,
“蘇念桉,你幹什麼?”
“那是控制中心,不能動!”
但已經太晚了。
鐵錘落下的瞬間,警報聲震耳欲聾。
整個庫房陷入黑暗。
恒溫系統失效,高壓水柱從四面八方噴射,
所有珠寶在激流中劇烈震蕩。
在強電流中發出噼啪的爆裂聲。
對講機裏傳來楚倩的尖叫,
“瘋了,真是瘋了!”
和江宥辰絕望的嘶吼,
“完了,這下我們全完了!”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表現出真正的恐慌。
但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