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SHU」是蔣聽書畫廊的名字,取自她的名,也與“樹”同音,寓意爲,常青不衰。

7歲那年,母親帶她看過一次畫展,自此以後,她對畫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她也着超高的藝術天賦,從初中開始就拿獎拿到手軟。但或許因爲她的性格太過內斂溫和,缺乏攻擊性,導致外人對她開設畫廊的評價,大多數都是“花拳繡腿”、“打發時間的太太”,甚至還有不懷好意的人說,這是她在替丈夫洗錢的產業。

而面對這些流言蜚語,她從來不放進心裏。

因爲,她有自己的規劃。

今天前來的賓客,一半是蔣聽書的親朋好友和相識的藝術家們,還有一半則是父母和丈夫的人脈。

當然,她今天還有一位幫手,就是姐姐,蔣聽嫺。

和蔣聽書不同,蔣聽嫺的力量是外露的,比起禮服,她更喜歡西服,作爲蔣家的繼承人,她自然需要一些棱角。

一番應酬下來,蔣聽嫺有點累,她抿了口酒,見身旁無人,還是沒忍住對蔣聽書抱怨了幾句,“開幕活動都要結束了,許博聲連個人影都沒見着,他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她總擔心自己這個沒脾氣的妹妹,會在婚姻裏受委屈。

蔣聽書一笑,然後挽住了姐姐,柔聲細語的說,“他呢,的確是有一個很重要的項目要處理,雖然人沒來,但花和禮物早就送到了。”

“花錢對他許博聲來說,最不費力。”

“但人總不能什麼都要嘛。”

“你……”

見姐姐還沒消氣,蔣聽書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好了好了,我晚上回到家啊,一定會說他一頓,讓他好好給我道歉,讓他好好反省。”

蔣聽嫺不信,“你還會凶人了?”

蔣聽書假裝嘆了口氣,“我結婚後,性格好像有點變了。”

“變怎樣了?”

“一到晚上就特別會訓人。”

姐妹倆一對視,蔣聽嫺笑出了聲來。

一通緊急電話進來,蔣聽嫺邊聽邊去了院子裏。

蔣聽書剛想要和一位畫家老友寒暄,這時,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叫住了她。

“聽書。”

這一次,叫得還特別親切。

蔣聽書回過頭,是她的老同學馮爲肖,穿得西裝筆挺的,就是面相有點狡詐,他笑着朝她走去,先往門邊看了看,然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去,“許總還沒來嗎?”

“他手頭上有一個重要的項目在忙。”蔣聽書始終與馮爲肖保持一段安全距離,“怎麼了?你有事找他嗎?”

馮爲肖搖頭一笑,“我沒什麼事找他。”

“哦。”

一陣沉默後,馮爲肖又說道,“我們是老同學,有點心裏話想和你說說。”

“嗯。”蔣聽書很禮貌,“你說。”

馮爲肖的語突然變得陰陽怪氣起來,“我只是覺得,男人固然要以事業爲重,但畢竟今天是你非常重要的日子,我們這些老同學、朋友都來了,他再怎樣都應該來一趟。”

蔣聽書平靜的反問他,“你想表達什麼?”

馮爲肖一愣,眼神下意識瞟向別處,“我只是覺得,男人不能太重視事業,還是要多照顧妻子的感受。”

聽後,蔣聽書只是笑了下,“如果像你說的,男人需要要多照顧妻子的感受,那你就不應該單獨和我說這麼多話,更不應該叫我‘聽書’。”

這下子,馮爲肖是真覺得自己冒犯到了她,尷尬解釋,“我們是老同學嘛,以前也這樣叫你。”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蔣聽書抬起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很閃,“我結婚了。”

馮爲肖又是一愣,聽到蔣聽書又強調了一句,“你追過我,所以我們更應該保持距離。”

“……”馮爲肖頓時啞口無言。

突然,畫廊裏優雅的音樂被人聲淹沒,一時間,賓客們都往門邊靠攏。

“許總。”

“許總,好久不見。”

“……”

門邊傳來男人的腳步聲,許博聲從光影裏走來,優越的身高讓他更具有壓迫感,精致合身的西服勾勒出極佳的體型,衣服在他身上,仿佛包裹得越嚴實越性感,成熟、穩重、一絲不苟,正是他的魅力。

一進門,他的眼神就落在了名畫邊的女人身上。

他的太太很美,美到名畫裏的女郎都黯然失色。

蔣聽書站在原地沒有動,她就這麼靜靜地欣賞着自己受人仰慕的丈夫,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直到他伸出手臂,她才往前走了一步,挽住了他,然後與他十指相扣。

當他們並肩而站的這一刻,畫廊裏再次被掀起小高潮。

許博聲牽着蔣聽書的手, 朝賓客們微微鞠躬,說道,“抱歉,因爲在處理一樁緊急的項目,沒能及時來到現現場,第一時間見證我太太最光彩時刻。”他轉頭,看向一旁的蔣聽書,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但是我很相信她,她一定能經營好自己的畫廊,也一定能將我國的優秀的畫家和畫作推向世界。”

蔣聽書沒有說話,但更親密的依偎和笑容,就足以向眼前的賓客們,證明他們的感情。

即便這一切,或許只是假象。

因爲這一年來,他們已經習慣了在各種大小場合裏,成雙成對的恩愛進出。

畫廊裏劃過一陣掌聲。

許博聲餘光一瞥,見那張熟臉還在一旁,他轉身,隨口招呼道,“馮總,好久不見。”

“……好、好久不見。”

哪來的好久不見,以馮爲肖的級別,他哪裏能和許博聲這樣的大人物經常見面,上次還是在高爾夫球場偶然碰見,連半句話都沒搭上,此時,他連頭不敢抬,他伸出去的手,等掌心都涼了,也沒被握上過,真是極大的羞辱,最後他只好灰溜溜的逃了。

大家都站在另一側攀談,沒有人往窗邊來,畢竟這是主人的位置。

耳旁安靜了,蔣聽書抬眸,溫柔的問許博聲,“忙完了?”

“嗯。”許博聲點點頭。

“怎麼不直接回家休息?其實我這裏也差不多要結束了。”

“沒關系。”

“那你再等一等,一會兒就可以回家喝琴姨熬的湯了。”

“嗯。”

突然,刺耳的高跟鞋的聲打破了窗邊短暫的寧靜,是接完電話的蔣聽嫺走了過來,她氣勢洶洶,眼一瞪,壓着聲音警告道,“許博聲,我告訴你,你今天要真沒來,我真敢對你不客氣,我不怕你。”

許博聲:“嗯,很抱歉因爲工作耽誤了一些時間。”

蔣聽嫺看了一眼小鳥依人的妹妹,她也不想再多操心,只是在走之前,她聽見許博聲說了一句,“這次在香港,我見到了文教授。”

心猛地一緊,蔣聽嫺嫌晦氣,眉頭皺緊,“他還沒死?”

“……”

這樣的回應,連許博聲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等蔣聽嫺離開後,賓客們也陸續離場。

工作室裏所有小夥伴從年初就爲了這次開幕活動盡心盡力,都沒少加班熬夜,好在圓滿結束。

阿陳和芝芝在做收尾工作,蔣聽書向大家道謝後,便挽着許博聲走出了畫廊。

蹲在地上的阿陳嘖嘖了兩聲,抱着畫框,羨慕的說,“每次看見老板和許總在一起,我都很想說,他們吃得可真好。”

芝芝用力點頭,“嗯嗯。”

“這一周沒見了,晚上得多刺激。”

芝芝聽得臉都紅了,“快別說了,不要命了嘛,這裏全是監控,要是老板哪天聽見我們在背後說這些,我們都得從這裏滾出去。”

“以我的直覺,我覺得許總肯定屬於悶騷卦的。”

“你還說!”

-

黑色的庫裏南勻速的行駛在夜晚的道路上,車流如織,街邊霓虹四起。

許博聲和蔣聽書在上車後便鬆開了手,也不是刻意而爲,好像每次在人後,他們都自然而然回到了真實的舒適區。

豪門聯姻,理應是最頂配的婚姻。

只可惜,如果沒有感情,還不如街邊任何一對甜蜜的普通夫妻。

車裏很安靜,這是他們的常態,幾乎沒有什麼對話,更別提親密的行爲。

車裏涼,蔣聽書披上了一件羊毛披肩,她其實個頭並不低,也有一米六五,但在許博聲身邊,卻顯得格外的嬌小玲瓏。

許博聲坐姿筆直,時不時劃動着手機處理一會兒信息,臉上表情冷淡,要說像換了一個人,倒不如說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除了工作,他生活裏幾乎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斑斕的燈影掠過許博聲的臉上,處理信息的他,絲毫沒有分心,直到,他感覺妻子好像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才轉過頭,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含了水,他收起手機,語氣誠懇的又解釋了一次,“項目進展不太順利,突然遇到了一些麻煩,所以下了飛機後,我立刻趕回公司處理,沒有及時趕去畫廊,抱歉。”

蔣聽書沒說話,而是按下按鍵,前面的擋板徐徐下落,直至和司機完全劃開了區域,她才低下頭,披肩下那只白皙骨感的手,慢慢朝許博聲垂在腿上的手移了過去,然後忽然一握,輕輕撫着他的手背,抬起眼眸,溫柔也嫵媚,“一周沒見,你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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