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如臨大敵,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滿臉寫着不敢置信:
“你剛剛自己說...不做了的。”
林漾瞬間變得警惕,李宴川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果然,稍微一激,這小野貓就忍不住要亮爪子了。
李宴川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嗓音溫柔,話裏卻帶着揶揄:
“那林小姐說,換個什麼條件能讓你滿意?”
林漾臉頰一下子燒了起來,這對話怎麼像買衣服時的討價還價啊?
她當然是不想受任何損失,可她沒那個膽子開口。
掙扎片刻,她自暴自棄地開口:
“要不...我賠你錢吧。”
話音未落,李宴川從鼻腔逸出一聲嗤笑。
“賠錢?”
他重復這兩個字,語調裏滿是上位者居高臨下的嘲弄。
“那你覺得,我李宴川的第一次,值多少錢?”
“?”
林漾白眼差點翻到天花板上,一口氣堵在胸口。
商人果然是商人。
就好比一枚一元一顆的普通雞蛋,他這種奸商貼上‘無菌富硒’、‘無激素可生食’的標籤後。
搖身一變,成了六塊錢一枚的雞蛋。
實際上,雞蛋還是那個雞蛋,只是用無菌設備洗了個澡而已。
李宴川就是這種奸商。
平時把自己包裝成禁欲大佬,一副生人勿近別來沾邊的模樣。
關鍵時刻就把第一次拿出來碰瓷?
行,他能演,她也會。
林漾抬起下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
“可我也是第一次。”
“我本來打算留到和男朋友結婚那天的......”
李宴川眼底那點戲謔的笑意凍結,面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不是在乎林漾有沒有男朋友。
但她表現出的排斥和劃清界限讓他煩躁,剛才逗弄她的興致瞬間消散。
他聲音又冷又沉:
“是我讓你有男朋友還找男模的?”
林漾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得,她說不過他,吵贏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她開始仔細思考,到底賠他多少錢合適。
她家裏還有一些債,本來明年就能還完的,現在又要欠錢了。
不過只要她工作還能保住,只能當破財免災了。
她心一橫,腦子裏飛快地計算着自己所有的積蓄和未來的工資,一個讓她肉痛到極點的數字冒了出來。
她幾乎是顫着聲音,試探地開口:
“二、二十萬可以嗎?我只有這麼多了。”
李宴川徑直走到吧台,給自己倒了杯紅酒,煩躁地灌了一大口,再開口時滿是冷漠:
“你可以離開了。”
欸?
林漾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他。
所以二十萬行還是不行?
李宴川側頭看向她,她眼睛還是腫的,頭發有些亂。
此刻臉上帶着疑問,又傻又笨,偏偏又能輕易挑起他的火氣。
“不用賠了,走吧。”
林漾眼睛瞬間亮了,雖然仍舊覺得不敢置信,但能離開,她真的阿彌陀佛了。
她拎上包,匆匆道了聲謝,迫不及待地開門離去,半分不敢猶豫。
李宴川站在空蕩的套房裏,看着酒杯壁上緩緩滑落的酒液,心情復雜。
他這幾天真是昏了頭。
一種失控的煩躁感盤踞在心頭,但很快被他更強大的理性壓了下去。
他在做什麼?
爲了一個處處躲着他,明顯排斥他的女人,玩這種強取豪奪的把戲?
不過是被當成鴨子睡了一次,心有不甘想扳回一城罷了。
戲也看了,氣也出了,沒必要再繼續下去。
他仰頭飲盡杯中酒,將杯子重重放在大理石台面上。
這件事,到此爲止。
—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林漾回了趟郊區老家。
吃過午飯,林漾愜意地躺在老柿子樹下曬太陽。
緊張了一周的情緒,總算卸了下來。
她咬了一口脆甜的柿子:“奶奶,今年的柿子特別甜。”
奶奶坐在旁邊的小凳上,布滿皺紋的手靈巧地削着柿子皮:
“知道你愛吃,這些都曬成柿餅,曬好了就給你送過去吃。”
“不用送,我回來拿。”林漾眯着眼,“等明年債還清了,您就搬來市裏跟我住吧。”
奶奶笑了:“那感情好。咱把這院子一賣,給你到城裏付個首付。到時候我給你帶孩子。”
“奶奶!”林漾耳根微熱,“我不嫁人,就陪着您。”
“你不嫁,人家小何能願意?”
“我們……分開了。”林漾輕聲說。
奶奶削皮的手一頓:“怎麼回事?他欺負你了?”
“沒有,就是都太忙了。”
林漾避重就輕地帶過。
“現在這樣挺好的,等以後賺夠了錢,咱們就出去旅遊,吃好吃的。”
奶奶輕輕嘆了口氣:“要是你爸那邊沒出事,你也不用這麼辛苦……”
“我現在挺好的,真的。”林漾握住奶奶粗糙的手,語氣輕快。
傍晚,小院裏飄起飯菜香。
奶奶做了一桌子她愛吃的,臨走時又往她包裏塞滿柿子、青菜和醃辣白菜。
回城的車上,林漾抱着還帶着奶奶體溫的布包,心裏軟成一片。
好像什麼委屈都被這份溫暖給治愈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漾狀態飽滿地來到蘇園。
王管家看到她,笑着打招呼:
“林漾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林漾揚起個笑容:
“有嗎?還不是天天都這樣。”
可不是開心嘛,之前一周她都提心吊膽,看到蘇寧瑤還會心虛。
現在無事一身清,自然是一身輕快。
林漾端着早餐,腳步輕盈地上樓送早餐。
蘇寧瑤坐在餐桌邊,叉起一片火腿放入口中:
“林漾,你去書房桌上把那份商業計劃書拿來。”
林漾拿到計劃書,剛要往餐桌上放。
蘇寧瑤神情興奮的說:“你仔細看看,這是安心妍昨天給我的。”
安心妍是蘇寧瑤多年的閨蜜,最近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林漾翻開企劃書,眼睛漸漸亮了起來。這是一份高端時裝品牌的企劃書,無論是品牌定位還是產品理念,都相當出色。
“怎麼樣?”蘇寧瑤問她。
“我看不太懂,但很喜歡裏面的設計風格。”
她很喜歡服裝設計,當年她本來要去國外學設計的。
後來爸爸公司破產,家裏出現變故,只能留在本地讀大學,方便照顧生病的爸爸。
“我打算和安心妍一起做這個品牌,這幾天就去拉投資。”
蘇寧瑤幹勁兒十足。
“你老板我又要創業了!”
林漾微笑着點頭,看來接下來有的忙了。
“先去找我爸,讓他出筆啓動資金。然後把這些行程全部安排上。”
蘇寧瑤將一疊投資人名片推到林漾面前,眼神裏閃着勢在必得的光。
“咱們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明白。”
林漾接過那疊名片,迅速進入工作狀態,“我會盡快整理好時間表。”
一整天的工作專注而忙碌。
整理行程、查閱資料、研究企劃書......
林漾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充實的工作狀態了。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下來。
她看着窗外的天色,輕輕呼出一口氣,將散落在桌面的文件仔細收攏。
看來今晚,要加班了。
—
集團次頂層總裁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城市夜景。
李宴川面前攤開着幾份待批復的重要文件,昂貴的鋼筆被他握在指間,筆尖懸停在紙頁上方,已凝固了這個姿勢許久。
冰冷的黑檀木辦公桌上,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雙纖細瑩白的腳踝。
他視線不受控制地向上,是筆直的小腿,再往上,是那晚被他掐出指痕的軟腰!
林漾穿着半透蕾絲睡裙,臀線壓着他面前的文件。
她微微俯身,領口風光一覽無餘,眼裏含着一種又純又欲的誘惑,歪着頭對他笑:
“李總......這份協議,您還籤不籤了?”
李宴川喉頭一緊,猛地閉上眼。
又來了。
整整一天了,他前所未有地效率低下。
每當他試圖凝神審閱條款,林漾的身影便不受控制地闖入他的腦海。
這次,更是憑空出現個人來!
還能跟他對話!
真是瘋了......
再睜開眼,桌上空無一物,只有枯燥的文件。
他煩躁地起身離開辦公桌,想到旁邊的沙發區冷靜一下。
可剛在沙發上坐下,就看到那纖瘦的身影,正蜷縮在意大利真皮沙發裏,身上穿着純白的護士服,裙擺短得離譜。
她手裏拿着那管消腫藥膏,眼神怯生生的,唇瓣微嘟,聲音又軟又委屈:
“李總~這裏好疼...您能幫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