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比想象中完好，只是電梯早已停運。爬樓梯時，黃宇傑打頭陣，鐵棍始終橫在胸前。四樓的走廊漆黑一片。
“進來吧。”宣南的家裏面很整潔，客廳被布置的井然有序。米白色的沙發套纖塵不染，茶幾上擺着醫學期刊，遙控器端正地放在收納籃裏。唯一不和諧的是餐桌上那杯喝到一半的咖啡。
“我要先檢查一下門窗是否都很堅固，避免意外發生！”上官寂天拉着黃宇傑進入了裏面的房間。宣南點了點頭，轉頭先對着汪崢琪兩個人說。
"女生睡我房間。"宣南指向一間臥室，衣架上掛着幾件熨燙平整的連衣裙，"男生..."宣南頓了頓，看向那間除了床外空空如也的客房，嘴角抽了抽，"只能先委屈他們了。"
"浴室在這邊。"宣南推開主臥裏的磨砂玻璃門，突然轉身擋住想跟進去的上官寂天，"等一下……"宣南的耳尖在昏暗燈光下微微發紅，"我的換洗衣服還在裏面。"
清點物資時，五個背包在茶幾上排開："一周。"上官寂天清點着物資，"省着點用。"
“那大家，洗洗睡了？”上官問詢大家，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家也都同意先休息。那毫無疑問的，蘇欣雨，宣南，汪崢琪三個人一起睡宣南的房間，上官寂天和黃宇傑擠一擠客房。花了點時間，大家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便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上官寂天躺在床上，身下的床墊還是蠻軟的，還蠻舒服，但是上官寂天卻沒有閉上眼睛，轉頭對着黃宇傑，“傑哥，我覺得晚上還是要有人守着才行。不然心裏總是不踏實。不爲難那幾個女生了，我守前半夜，你後半夜，怎麼樣？”
黃宇傑點了點頭，又豎了一個大拇指，表示肯定，“那你到點了叫我，我是真的很困了。”
沒過多久，“啊————呼————”上官寂天的耳膜一下子遭到了重創，扭頭一看，黃宇傑已經開始打呼嚕了。上官寂天嘆了口氣，披上一件外套，拿着黃宇傑在外面用的鐵棍，來到客廳。
此時此刻，房間外的世界就顯得安靜多了，這天空寧靜的好像大地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上官寂天透過月光，隱隱約約看到沙發上好像還坐着一個人。走近一看，原來是宣南。
宣南抱膝坐在沙發角落，月光在她睫毛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將那雙總是冷靜的眼睛染上一層朦朧的脆弱。她望着陽台外的夜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睡衣紐扣，像在數着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上官寂天赤着腳，踩在地板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直到他忽然湊近——
“我說你不睡覺幹嘛呢？”
“啊————！”宣南整個人嚇了一跳，手差點打到上官寂天。上官寂天及時抓住她的手腕，觸到一片冰涼。月光下，宣南瞪大的眼睛裏還殘留着未收起的驚惶，臉頰卻因羞惱迅速泛起紅暈。
"你...！"宣南抽回手，"嚇死人了！"
上官寂天笑着在宣南身邊坐下，沙發發出細微的吱呀聲。上官寂天故意擠占了大半位置，迫使宣南不得不往陽台方向挪了挪，兩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疊起來。
"睡不着，是在害怕嗎？"上官寂天收起玩笑的語氣，目光落在宣南身上。
宣南沉默片刻，指向窗外："你看，今晚的星空很燦爛。"宣南的手指又指向樓下，"樓下便利店的血跡...也是真的。"
“我是出來守夜的，現在外面這情況，你讓我睡我也睡不着。”上官寂天搖了搖頭。
“看來，有你在我就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宣南對着上官寂天微笑一下，然後也靠在沙發上了。
"上官，那道傷口還疼嗎？."宣南的聲音忽然輕了下來，"大一那次......"
宣南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自己的睡衣，月光映在眼底，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
上官寂天心頭一緊，他當然記得。
那是大一凝凍來襲的傍晚，他接到宣南的短信，說有個奇怪的人一直跟着她。當上官寂天趕到校外時，正好看見一個蒙着面的男人從懷裏掏出什麼—— 寒光一閃。
後來的記憶很混亂：上官寂天撲上去時右臂傳來的劇痛，宣南的尖叫聲，警笛聲，還有醫院消毒水味道裏，宣南握着他手指哭到發抖。
"都過去了。"上官寂天下意識摸了摸右臂的疤痕，那裏早已愈合。
“讓我看看好的怎麼樣了。”宣南忽然傾身過來，她的手指輕輕撩開上官寂天的外套袖口，指尖劃過T恤下那道凸起的傷痕。
"很疼吧......"宣南的手指拂過上官寂天的手腕，帶着冰冰涼涼的觸感。
上官寂天喉結滾動，說不疼是假的——此刻宣南的指尖像帶着電流，每一下觸碰都讓上官寂天感到酥麻。上官該抽回手的，卻鬼使神差地任由宣南描摹那道傷痕的輪廓。
"早就不疼了。"上官寂天的聲音微微不自然。
宣南突然抬頭，眼睛在月光下十分明亮。
"上官，謝謝你！" 宣南把外套甩回上官寂天懷裏。還沒等上官寂天反應，宣南已經退到走廊，遞給上官寂天一個瓶子："我去睡覺了哈，這個是咖啡，你若是需要可以沖泡。"
"宣南，"上官寂天接過瓶子站起身來，“你不打算多陪我一會？"
"不打算……我只知道我困了。"
上官寂天停住腳步，月光穿過他們之間狹窄的縫隙，像一道無形的界限。上官寂天深吸一口氣，後退半步，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宣南進門之前又補充了一句："實在是無聊的話，可以叫我。"
"你們......在幹嘛呢？" 蘇欣雨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客廳的靜謐。
上官寂天和宣南同時轉頭——蘇欣雨正站在走廊陰影處，揉了揉眼睛，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 宣南的指尖還懸在半空，方才玩笑時的手臂尚未落下。宣南迅速收回手，露出一個微笑："我出來透口氣，上官寂天在守夜。"
宣南輕巧地轉身，對着上官寂天招招手："晚安。"
蘇欣雨盯着宣南離去的背影，直到主臥門發出"咔噠"輕響。
"上官......"蘇欣雨的聲音很弱很輕，“謝謝你今天拉着我走，我還以爲……”
“不會的，在生死面前我分得清楚孰輕孰重的。”上官寂天打斷了蘇欣雨的話，因爲上官寂天知道蘇欣雨想要講什麼，“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說什麼了。”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的問題……我也不想和你分手的……”蘇欣雨嘆了口氣，“要不我陪陪你吧，我也睡不着。”
“我不建議你留下來，還是回去睡覺吧，明天還不知道要面對些什麼。”
“那好吧，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喊我出來陪你。”蘇欣雨看着上官寂天，張着的嘴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也只是默默放下自己的手，一個人回到房間裏面。
主臥裏，蘇欣雨蜷縮成小小一團："宣南......"蘇欣雨帶着鼻音呼喚宣南。宣南嘆了口氣，她輕輕撫摸蘇欣雨的背。
"別想這麼多了。"蘇欣雨的指尖擦過蘇欣雨溼潤的眼角，"就像縫合傷口，強拉線頭只會更疼，順其自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