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遊大捷的餘暉尚未散盡,沿海的烽火卻並未徹底熄滅。倭寇主力雖遭重創,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其殘部與新興的海盜勢力勾結,依托星羅棋布的海外島嶼,如同跗骨之蛆,繼續威脅着航路與沿海安寧。戚繼光深知,若不犁庭掃穴,徹底鏟除這些巢穴,倭患終將死灰復燃。經過周密偵查與分析,一個名爲“灰鯊島”的島嶼進入了戚家軍的視野。
灰鯊島,位於福建外海百餘裏處,因其島礁形似鯊鰭且附近海域常呈灰暗之色而得名。此島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倭寇巢穴,情報顯示,盤踞於此的是一股以中國海盜爲首,混雜了倭寇殘部、南洋浪人甚至西洋冒險家的復雜勢力。其頭目自稱“混海蛟”,狡詐多疑,實力不俗。更令人不安的是,近期有多方情報源提及,灰鯊島附近海域偶有“異光”閃現,伴有輕微的“地動”,甚至有漁民聲稱見到“星落於島”,種種異象,絕非尋常。
這一日,蕭瑟剛處理完營中事務,便有親兵來報,稱戚繼光召他即刻前往中軍大帳。蕭瑟心中微動,預感必有要事。自仙遊之戰後,他雖升任千總,獨領一營,但深知戚家軍法度森嚴,戚繼光更是賞罰分明,絕不會無故頻繁召見下屬。
中軍帳內,氣氛凝重。除了戚繼光,還有幾位高級將領以及一位身着便服、氣質精幹的中年文士。蕭瑟認得此人,乃是戚繼光頗爲倚重的幕僚,姓蘇,精通輿地、天文乃至一些奇門雜學。
“蕭千總,你來了。”戚繼光面色沉靜,示意蕭瑟近前。他指着攤開的海圖上一處被朱筆圈出的島嶼,“此島名爲灰鯊島,想必你已有所耳聞。”
“末將知曉。”蕭肅然應道,“據聞盤踞其上的匪類成分復雜,近期更有異常天象。”
“不錯。”戚繼光點頭,“匪患須除,此乃其一。其二,蘇先生根據多方記載及天象推演,懷疑此島近期或有‘天外遺珍’現世。”
一旁的蘇幕僚接口道:“蕭千總,所謂‘天外遺珍’,並非虛妄。古籍有載,偶有星辰碎片墜入凡塵,其物蘊含奇異能量,或可稱‘星核’。灰鯊島近日異象,極似星核將出或將穩定於世的征兆。此物若落入邪徒之手,後果不堪設想。若能爲朝廷所得,或可用於改良火器、強健國力,甚至窺探天地至理。”
戚繼光目光銳利地看着蕭瑟:“此次剿匪,不同於以往陸戰或近海作戰,需深入外海,登陸陌生險地。匪類狡詐,環境不明,加之可能存在的‘星核’異力,風險極大。本帥需要一員膽大心細、能隨機應變,且……身負異稟之將,擔當此任先鋒。”
蕭瑟心中了然。戚繼光點名於他,不僅是因其在仙遊之戰中展現的勇武和機變,恐怕也隱約察覺到他身上某些超越常人的能力。那“身識”的突破,以及偶爾展現的敏銳直覺,在戚繼光這等名將眼中,自是瞞不過去。
“末將願往!”蕭瑟沒有任何猶豫。於公,剿匪衛國,義不容辭;於私,那“星核”二字,讓他本能地聯想到萬象導航儀和自身修煉的“八識”。這或許是一次難得的機遇,能接觸到更高層次的力量源泉。
“好!”戚繼光眼中閃過贊賞,“本帥予你兩營精兵,大小戰船二十艘。你的任務是,先行掃清灰鯊島外圍警戒,探明島上虛實、匪類布防,尤其是關於‘異象’的核心區域。若有機會,可伺機奪取‘星核’。蘇先生會隨軍參謀,提供術法支持。主力艦隊由王參將統領,隨後接應。”
“末將遵命!”蕭瑟沉聲領命。他明白,這既是信任,也是考驗。灰鯊島之行,注定不會平靜。
離開中軍帳,蕭瑟立刻着手準備。他挑選了麾下最精銳善戰、熟悉水性的士卒,檢查船只武器,備足糧秣清水。同時,他特意去見了蘇幕僚,詳細請教關於“星核”的可能形態、特性以及可能引發的異象或危險。蘇幕僚雖無法給出確切答案,但提供了幾種探測和應對的思路,包括使用特制的羅盤、符籙以及一些規避能量沖擊的法門。
夜深人靜,蕭瑟獨自在營帳中,再次內視己身。穩固境的“身識”能量在體內緩緩流轉,如同江河,沉穩而有力。他嚐試感應懷中那枚銅錢,其上的溫熱感似乎比平時更明顯一些,仿佛對即將到來的旅程有所呼應。
“星核……”蕭瑟默念着這個從蘇幕僚那裏聽來的稱謂。這聽起來就像某個中千世界破碎後留下的精華。萬象導航儀依舊沉默,下一次躍遷的倒計時仍在流淌,但蕭瑟有種預感,這次灰鯊島之行,或許會讓他對導航儀、對自身、對這片世界海,有更深的了解。
三日後,黎明時分,蕭瑟率領的先鋒船隊悄然駛離軍港,向着迷霧籠罩的外海,向着那座神秘的灰鯊島進發。海風獵獵,戰旗飄揚,船頭劈開波浪,也劈開了未知的命運。蕭瑟站在旗艦船頭,目光堅定地望向遠方。他知道,新的挑戰,新的機遇,已然開始。
船隊在海上航行了整整兩日。期間遭遇了幾次風浪,但都有驚無險。蕭瑟利用這段時間,進一步熟悉水戰指揮,並與蘇幕僚反復推演登陸後的各種可能。他體內的“身識”能量在海洋環境中似乎也變得更加活躍,對風浪的顛簸適應得極快,甚至能隱約感知到水下暗流的涌動。
第二日黃昏,瞭望塔上的哨兵發出了信號:灰鯊島輪廓已現!
蕭瑟舉起望遠鏡望去。只見暮色蒼茫中,一座島嶼如同巨大的灰色鯊魚背鰭,突兀地聳立於海平面之上。島嶼四周礁石密布,海浪拍打其上,激起漫天水霧,果然險峻異常。島上植被稀疏,多爲低矮灌木和嶙峋怪石,隱約可見一些簡易的瞭望塔和營寨輪廓。
“傳令各船,降半帆,減緩速度。放出舢板,派水性好的弟兄前出偵察,注意水下暗礁和敵人哨船。”蕭瑟冷靜地下達命令。船隊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逼近灰鯊島。
偵察小隊帶回消息:島嶼東南側有一處相對隱蔽的小海灣,水深足夠,沙灘平緩,似乎可以登陸。但海灣兩側山崖上均有哨所,需小心應對。
蕭瑟與蘇幕僚及手下軍官商議後,決定趁夜色掩護,從東南海灣實施登陸。先以精幹小隊清除哨所,再大部隊搶灘。
是夜,月黑風高。數十條舢板載着首批登陸的五百精銳,如同利箭般射向灰鯊島東南海灣。蕭瑟親自率領一支二十人的突擊隊,負責拔除左側山崖哨所。
突擊隊員們口銜枚,腳纏布,利用岩石和灌木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向山崖頂端摸去。蕭瑟將“眼識”與“身識”結合到極致,在黑暗中視物如同白晝,腳步輕盈如貓,總能提前避開鬆動的石塊和可能發出聲響的枯枝。
接近哨所時,只見兩名海盜正抱着兵器,靠在一塊大石後打盹,鼾聲輕微。蕭瑟打了個手勢,兩名手下如獵豹般撲上,捂住口鼻,短刀一抹,瞬間結果了性命,未發出半點聲響。
清除哨所後,蕭瑟發出信號。下方海灘上,等待已久的大部隊開始迅速登陸,並按照預定計劃,搶占灘頭陣地,構築簡易工事。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未被島匪察覺。初戰告捷,但蕭瑟心中並無絲毫放鬆。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灰鯊島的核心區域,以及那可能存在的“星核”,才是真正的挑戰。
登陸部隊迅速展開,向島嶼內陸推進。根據俘虜的口供和初步偵察,匪巢主要聚集在島嶼中央的一處山谷中,那裏易守難攻,且建有堅固的工事。而近期異象頻發的區域,則位於島嶼西北角的一處廢棄礦坑附近。
蕭瑟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副將率領,佯攻中央山谷,吸引匪軍主力注意力;自己則親率一隊精銳,直撲西北礦坑,探查“星核”之謎。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蕭瑟帶着五十名精心挑選的好手,繞過匪軍主要防區,沿着崎嶇難行的山脊,向西北角潛行。越靠近礦坑區域,空氣中的異常感就越發明顯。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籠罩四周,偶爾能聽到地下傳來低沉的嗡鳴,腳下的地面也傳來極其細微的震動。
蘇幕僚手持一個特制的風水羅盤,指針正劇烈搖擺,指向礦坑方向。“蕭千總,此地的能量場極其紊亂且強大,那‘星核’恐怕就在下面,而且……狀態似乎很不穩定。”
蕭瑟點頭,示意隊伍加倍小心。當他們終於抵達礦坑邊緣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礦坑,仿佛被天外巨物硬生生砸出。坑壁陡峭,怪石嶙峋。坑底並非一片黑暗,而是彌漫着一層朦朧的、不斷變幻色彩的光暈,如同極光般瑰麗而詭異。光暈中心,隱約可見一個約莫拳頭大小、不規則的多面晶體,正懸浮在半空中,緩緩旋轉。晶體內部,仿佛有無數星辰生滅,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那就是……星核?”一名士兵喃喃道,眼神中充滿了震撼與一絲畏懼。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礦坑四周的陰影中,突然竄出數十道黑影!他們衣着雜亂,但動作迅捷,眼神凶狠,正是守衛此地的精銳匪徒!爲首一人,身材高瘦,面色陰鷙,手持一柄奇形怪狀的彎刀,刀身上似乎也繚繞着淡淡的異色光芒。
“哼!果然有朝廷的鷹犬摸上來了!”陰鷙男子冷笑道,“竟敢覬覦聖物,找死!”
蕭瑟心知遭遇強敵,更擔心那“星核”發生變故,必須速戰速決。他毫不猶豫,下令道:“結陣!迎敵!”
五十名精銳立刻結成鴛鴦陣小隊形,嚴陣以待。而蕭瑟自己,則拔刀出鞘,目光鎖定了那名陰鷙男子。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絕非普通海盜,似乎也沾染了那“星核”的異力,帶着一種混亂而危險的味道。
戰鬥瞬間爆發!匪徒們嚎叫着沖了上來,他們似乎受到坑底能量的影響,變得異常狂躁和悍不畏死。明軍士兵憑借嚴整的陣型和精良的訓練,勉強抵擋住第一波沖擊,但傷亡也開始出現。
蕭瑟與那陰鷙男子戰在一處。對方的刀法詭異刁鑽,力量奇大,更麻煩的是,那刀身上的異光似乎能幹擾人的心神,讓人產生幻聽幻視。若非蕭瑟“身識”穩固,心神堅定,恐怕早已中招。
“鐺!鐺!鐺!”刀光劍影交錯,火星四濺。蕭瑟將“身識”催谷到極致,刀法大開大合,剛猛無儔,每一刀都蘊含着磅礴巨力。同時,“眼識”全力運轉,捕捉着對方刀法中的每一個細微破綻。
然而,那陰鷙男子確實了得,竟與蕭瑟鬥了個旗鼓相當。更麻煩的是,坑底的“星核”似乎因爲他們的戰鬥而變得更加不穩定,光暈劇烈閃爍,嗡鳴聲越來越大,整個礦坑都開始微微震動。
“不能再拖了!”蕭瑟心中焦急。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將體內所有“身識”能量瞬間灌注於雙臂,腰刀化作一道驚天長虹,使出了融合仙遊血戰感悟的一式絕殺——“斷浪”!
刀光如匹練,撕裂空氣,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直劈對方頭顱!
陰鷙男子臉色劇變,全力舉刀格擋!
“鏗——!”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陰鷙男子手中的彎刀竟被硬生生斬斷!刀勢未盡,在他胸前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噗!”陰鷙男子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蕭瑟得勢不饒人,正欲上前結果其性命,突然——
坑底的“星核”爆發出刺目的強光!一股無法形容的龐大吸力驟然傳來!仿佛整個礦坑都變成了一個漩渦!
“不好!”蘇幕僚驚呼,“星核能量失控了!”
離坑底最近的幾名匪徒和明軍士兵,瞬間被吸入光暈之中,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瑟只覺一股巨力拉扯着自己,要向那毀滅的光暈墜去!他猛地將腰刀插入地面,死死穩住身形。但吸力越來越大,地面開始龜裂!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懷中的那枚銅錢,突然變得滾燙無比!一股溫和卻堅韌的力量從中涌出,瞬間流遍全身,竟暫時抵消了部分吸力!
同時,他腦海中的萬象導航儀,第一次主動發出了清晰的信息提示,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一種帶着急切意味的波動:
【檢測到高濃度、高活性世界碎片本源——“星穹凝核”(未穩定)!】
【警告:碎片能量極度不穩定,即將崩潰或引發空間塌陷!】
【建議:立即遠離!或……嚐試以自身本源進行初步接觸與穩定(風險極高)!】
遠離?還是接觸?蕭瑟面臨着生死抉擇。看着那近在咫尺、蘊含着無盡奧秘與力量的星核,又感受着懷中銅錢傳來的、似乎與之隱隱共鳴的溫熱,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