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七月被他盯得腦子一片空白：“沒、沒多少錢……真的沒多少。”
那些鍍金小件，又不是真的金子，根本不值錢。
沈時年冷冷道：“錢拿來。”
覃七月委屈得眼圈泛紅：
“錢不是……被你收走了嗎？戶口簿和證件……也是你收的……”
沈時年動作頓了半秒。
他確實沒收，爲的是防止她再跑。
可她這麼一說，倒像是他逼她賣的。
他被噎得發笑：“覃七月，你就這麼愛錢？”
覃七月咬了咬唇——愛錢怎麼了？
誰敢說自己不愛錢，那才是假清高。
她抬起眼，不卑不亢地看着他：“錢你都沒收了……就不要這麼斤斤計較了，好不好？”
一句話，把沈時年堵得說不出聲。
她又小聲補一句：
“而且賣的那點……數字挺好的。”
沈時年：“什麼數字？”
覃七月弱弱的：“131.4元……一生一世我愛你。”
空氣瞬間靜了。
沈時年盯着她，似笑非笑：“難爲你什麼都編得出來。”
話雖不太好聽，但覃七月聽出他語氣已經軟了。
她順勢朝他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那些都是假的，我一點也不喜歡。”
說着，眼睛突然亮晶晶的，“等你將來升官發財了，在給我買真的，我保證不會再賣。”
“......”沈時年臉色有點怪異，像似又被她氣得不輕。
伸手重重地捏了捏她的臉，眸底含着警告：“以後不許再賣我買給你的東西。”
覃七月看見台階就下，她趕緊忙不迭地點頭。
沈時年看了她幾秒，收回手，轉身出了門。
覃七月在心裏飛快地復盤還有沒有漏掉的大雷點。
她這幾年，按劇情活着，爲了塑造惡毒前妻人設，可沒少幹缺德事.....
*
沈時年和家裏人打了聲招呼，說要去李書記和廖主任家走一趟。
他拎了包紅糖、幾聽午餐肉罐頭，又塞上兩盒香煙。
這些都是從西廣帶下來的軍供物資，拿得出手，也顯得有禮數。
場裏講人情，這點門路還是得走。
他和沈父商量過，想托李書記關系，給覃七月弄個免下工名額，再拜托廖主任給母親安排個輕工。
沈母趁他不在，進屋坐下，說話難得溫和：
“七月，缺什麼就跟我說，我讓老二去買。”
覃七月點頭：“好的，媽。”
沈母走到門口，又折回來：
“七月，你……能不能給阿年一個機會？”
語氣有點幹巴巴的。
要知道，她們婆媳之間，是極少有共同語言的。
那時候，沈時年要娶覃七月，沈家上下都炸了。
沈家是廣城出了名的紅色家庭，誰家兒子不是找幹部子女？
結果老二偏偏要娶個山溝溝裏出來的保姆。
那會兒，她哭了整整一夜。
後來事也定了。
但心底那層隔閡始終在。
婆媳之間，既不親近，也不冷淡，就那樣——互不打擾，各過各的。
*
覃七月愣了愣：“嗯……？”
沈母緩了緩聲音，說：
“來農場，委屈你了。”
“阿年那人，面冷，心不壞。”
“你要是真不想在農場待，等孩子出生，能走能跑，我替你做主，你就帶倆孩子回廣城。”
她能感覺到，覃七月回來後就蔫蔫的，也不和老三抬杠了。
雖然不知道夫妻倆在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她怕覃七月再一時沖動，真鬧出什麼事來。
此次覃七月離家出走，在沈母看來，不單單是接受不了家裏的變故，更是在抗拒沈時年的霸權，想留在廣城。
當時沈父的意思是讓覃七月和孩子留在廣城，說廣城醫療、教育樣樣好。
可沈時年卻一句——“她和孩子必須跟我走。”
誰也勸不動。
沈家在廣城發家，根子深，底子厚。
那棟四合院足夠他們母子過得體面。
說到這裏，覃七月明白了。
沈母難得主動拉她說了這麼多話。
無非是希望她能安安心心留下，不要再折騰。
要實在不行，沈母想辦法壓制沈時年。
覃七月有點意外，沈母和她講這些話，片刻後，她凜了凜神，認真地應道：
“媽，我不會再離家出走了。等孩子出生後……再說吧。”
沈母望着她，似信非信，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有這句話就好。”
*
沈時年辦完事，回來時，沈沐川還沒睡。
農場分的房子就兩間臥室，沈沐川只能在堂屋用四條凳子拼成床。
他聽見腳步聲，翻了個身，壓低聲音問：“哥，問得怎麼樣了？”
“嗯，辦好了。”沈時年點了下頭，舉着手電筒照了照他那角落，“等過段時間，在院子裏給你隔一間。”
沈沐川“哦”了一聲，又忍不住說：
“哥，我覺得你得好好說她兩句。嫂子要下次再鬧——”
“說過了。”
沈時年語氣淡淡，不想多談。
片刻後，沈沐川小聲問：
“……她以後能老實點嗎？”
沈時年關了手電筒，簡短一句：
“在我眼皮底下，她能跑哪去。”
說完推門回屋。
沈沐川嘀咕：“……但願如此。”
沈時年回到屋裏。
覃七月已經背對着他，蜷在床沿。
薄被只蓋到腰，肩膀和鎖骨都露在外頭，燈影下雪白一片。
沈時年腳步一頓，眉頭微擰。
他抬手關了手電，喉結滾了下。
他脫鞋上床，背對着她，盡量壓下那股躁意。
背後傳來細微的動靜。
覃七月悄悄睜眼，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心裏有些失落。
他怎麼連碰都不碰她？
大半年不見，難道他還在生氣？
覃七月輕輕翻了個身，假裝睡得不安穩，腿腳自然往他那邊搭去。
沈時年的身體僵了一下。
幾秒後，他伸手，將她的手腳輕輕挪開，動作不重，卻幹脆。
緊接着起身，披上外衣，推門走了出去。
勾人不成的覃七月嘴唇都快被咬破了！
當年，她都沒動什麼腦子，就把他睡了。
怎麼？
現在，她稍稍動點心思，他反倒不上鉤了？
——這算什麼？
道高一丈，魔高一尺？
虧她晚上還特意認真梳洗了一番，結果……就這。
大美人覃七月在自我懷疑中，悶悶不樂地躺着，打算等他回來一起睡。
心裏想着只眯一會兒，眼睛一閉卻是直接睡了過去。
＊
翌日。
覃七月醒來時，沈時年早就不在床上了。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