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染不確定是不是諧音。
但她很快就確定了。
看着來電屏幕上工工整整的“傅燼也”三個字，白未染訝於自己竟然存了他的電話。
她試探性地開口：“……老公？”
換來的是傅燼也無止境的沉默。
白未染對湯頌說：“他好像是個啞巴。”
“……”傅燼也清了清嗓子，聲音和照片上的長相一樣冷若寒霜，“我最近很忙，走不開，你陪吟吟去產檢。”
白未染腦瓜轉的快，一下子將這位“3.22到期”的吟吟劃爲傅燼也情人那一列。
他們兩個是聯姻，毫無感情基礎，婚前婚後各玩各的很正常。
但讓自己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去陪情人產檢是什麼極品行爲？她的面子往哪擱？
“大哥，你腦門扭傷了嗎？她也配……”
——“支付寶到賬100萬元。”
“配！配的就是我親自陪她去產檢。”
在錢面前，尊嚴都得退避三舍。
“我一定好好伺候吟吟妹妹產檢，放心吧老公。”白未染笑盈盈地舔着老板。
傅燼也“嗯”了聲：“麻煩你了。”
還挺有禮貌。
白未染義正言辭：“爲了傅家的子孫，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傅燼也：“傅家的子孫？”
白未染：“有什麼問題嗎？”
轉念一想，他的確是傅家的子孫，她這麼說好像也……沒毛病。
傅燼也：“沒有，我會安排她後天去你所在的醫院，比較方便。”
“好的老公，你可真貼心。”白未染殷勤地像個舔狗，“老公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了。”
“那老公您忙，我就不打擾了。”白未染迫不及待要結束通話，“老公再見。”
傅燼也無視了她，兀自掛斷電話。
湯頌不解：“你瘋了？陪傅燼也的情人去產檢。”
傅燼也愛找誰當情人就找誰，白未染不在乎。
她現在還摸不清未來的走向，當然要表現出聽話的假象。
希望將來傅燼也給女主表忠心的時候能看在她乖順的面子上放她一馬。
“醫生不是建議我多活動一下嘛，就當是康復訓練了。”白未染安慰自己，也安慰嫡長閨。
“再說了，我倆只是聯姻。”
湯頌搖頭：“你當初的確答應咱姐去聯姻，但是……”
白未染：“但是什麼？”
不等湯頌繼續說下去，走廊傳來腳步聲。
第二個男人來了。
他包裹得十分嚴實，帽子口罩加墨鏡。
他一進門，湯頌蹦着高跳起來，抄起勺子和筷子擺出防御姿態：“你誰！”
“是我。”陸斂示意她們噤聲。
他摘下口罩和墨鏡，伸手在半空中搓了搓，搓出一朵嬌嫩的玫瑰花。
行了一個紳士禮，把花送給白未染，“染染的老公。”
什麼？
“你也是老公？！”白未染驚呼道。
陸斂眨了眨眼：“什麼叫‘也’？你還有別的老公？”
白未染和湯頌心虛地對視一眼：“沒……”
他藍發挑染，穿着皮夾克，個頭也高，嘴角左邊有個若隱若現的酒窩。
笑起來的時候像一束沒有雜質的光，但白未染總覺得他的面相似乎有些眼熟。
湯頌在一旁用手肘拐了拐她，悄悄將手機頁面上的內容展示給她看。
百科顯示一位名叫陸斂的資料和照片，正是眼前的男人。
白未染想起來了。
她昏迷前——上半年的時間裏，熱搜每天都掛着陸斂的名字。
他既非演員，也非藝人，而是以紈絝浪蕩之名得家喻戶曉。
熱搜裏無一例外都是他戀愛期間的瓜。
有好事之人認真統計得知，陸斂二十多年的人生時光裏共計擁有3795段情史。
人人戲稱陸家生了個播種專家。
隨着吃瓜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他的前女友們集體回應陸斂是個走心不走腎、堪稱完美的男朋友，沒人說他一句不好，網絡的風向又一邊倒向了陸斂。
於是，他那些風流韻事順便把他本人也帶火了。
外加他那張帥臉加持，一夜成爲頂流，坐擁7000萬夢女粉絲，榮登年度必吃榜第一名。
白未染打了個寒顫。
她一個從小純愛到大的人，最害怕的就是海王。
起初她和湯頌都認爲陸斂是在添如亂。
然而陸斂堅稱自己就是白未染的老公。
“訂婚宴上你未婚夫跑路，你讓我跟你結婚。”
陸斂用兩根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寶寶，你醒來就翻臉不認人，你好渣。”
白未染無語地扯了扯嘴角。
到底誰看起來更渣啊！！
她偷偷向湯頌遞眼風。
原以爲好閨蜜會跟她一起戳穿陸斂的謊言，哪知湯頌皺着眉點了點頭。
間接佐證了陸斂的話，好像是真的。
兩個人交換眼神的空隙，陸斂已經開啓了視頻通話：“奶奶，染染醒了。”
他將視頻鏡頭對準床上的白未染。
一張布滿老年斑的臉填滿了整個畫面。
她湊得極近，銀白色的短發根根分明，像落了霜的草地。
看見白未染的出現，老奶奶眼角的紋路緩緩靠近，幹癟的嘴唇抿成一道兩端上彎的弧線。
那笑容不是清脆的，而是從胸腔深處發出的氣息，嗬嗬的：
“孫媳婦，身體好些了嗎？”
聽到這個稱呼，白未染的微笑帶了些艱難的苦澀：
“奶奶……？”
“染染瘦了。”陸斂奶奶褐色的眼瞳中流露出心疼，“等染染出院，奶奶去接你回家吃飯。”
白未染雲裏霧裏地應着。
陸斂在一旁笑容欣慰，自作主張拿走手機：
“奶奶，染染要休息了。我也不能在這裏待太久，外面有狗仔盯着呢。”
陸斂奶奶點點頭：
“你可要保護好我的孫媳婦，別讓你那些極端的粉絲傷害到染染。”
“我知道的，奶奶。”
陸斂結束視頻通話後，態度急轉直下。
面無表情地轉了100萬給她：
“上次多謝你陪我奶奶吃飯，這是報酬。”
而後他重新戴上口罩和墨鏡，鬼鬼祟祟得貼着牆邊溜走了。
甚至不給白未染問清楚得機會。
白未染揣着賬單，無措地看向湯頌：
“他是假的吧？你都說了我是聯姻……”
“我話還沒說完。”湯頌打斷她，“訂婚那天，你未婚夫跑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