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溫正好。
楊過的手掌貼在黃蓉的背心處,並未逾矩,而是規規矩矩地停在了她的後腰眼上。
那裏是腎俞穴。
這一路趕來桃花島,加上操持生辰宴,黃蓉確實是累極了,連護體真氣都顯得有些渙散。
楊過拇指暗運內力,帶着幾分巧勁,在那酸脹的穴位上重重一按,隨即緩緩畫圈揉開,助她化解積鬱的疲勞。
“嗯……”
黃蓉緊繃的脊背猛地一鬆,喉嚨裏溢出一聲舒緩的嘆息。
這聲音透着深深的疲憊後的放鬆,聽得楊過心中微顫,但他不敢有絲毫雜念。
水波蕩漾,撞擊着桶壁,發出譁啦啦的聲響。
“靖哥哥……”
黃蓉的聲音透着一絲驚訝,還有幾分慵懶,“你這手法,是跟誰學的?竟比以往高明了許多。”
楊過心裏一緊,額角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但他沒有停,也不敢停。
他變指爲掌,掌心運起一股溫醇的內力,貼着她的背脊,順着經絡的走向,一點點向上推拿。
這具身體雖然內力尚淺,但那股熱氣透過掌心傳導過去,配合着恰到好處的力道,對於常年積勞的黃蓉來說,確是極好的調理。
太解乏了。
郭靖平日裏練武粗手粗腳,給她推拿時要麼力道過大,要麼不得要領,哪像今日這般,每一下都精準地按在了淤堵的經絡上。
酸脹感順着腰椎散開,黃蓉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便卸下了防備,靠在桶壁上,任由身後那雙手施爲。
“往上……肩膀那裏有些酸……”
她輕聲呢喃着,腦袋微微後仰。
楊過看着眼前這位待他如親子、此刻卻毫無防備的郭伯母,心中既是愧疚又是緊張。
他依言雙手上移,按在黃蓉的肩井穴上。
指尖發力,替她揉散肩頸的僵硬。
“呼……”黃蓉長出一口氣,雖然眼睛被熱毛巾敷着,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分明是在享受這份難得的愜意,“今日怎麼這般體貼?是不是覺得……平日裏太辛苦蓉兒了?”
她以爲這是丈夫心疼妻子,特意學的推拿之術。
楊過心裏叫苦不迭。
若是此刻開口,必會驚嚇到她,甚至引發難以收拾的誤會。
他不敢出聲,只能更加賣力地輸送內力,試圖以此掩蓋自己的慌亂。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沉默反而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怎麼不說話?”黃蓉有些疑惑,雙手下意識地想要去抓身後之人的手,“靖哥哥?”
楊過心知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一旦黃蓉摘下毛巾,或者轉過身來,他便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眼看着黃蓉的手就要抓過來,楊過心一橫。
他突然變掌爲指,在那光潔的背脊上,沿着督脈的幾處大穴,快速點下。
這並非點穴制敵,而是以指力激發穴位,以此達到瞬間放鬆筋骨、令人昏昏欲睡的效果。
“啊……”
黃蓉輕呼一聲,只覺得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渾身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一樣,軟綿綿地靠在桶沿上,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但這一下按下,她感到了極致的放鬆,腦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就是現在!
楊過收手,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走。
腳下生風,落地無聲,施展輕功直接竄出了房門,反手輕輕帶上門扉。
整個過程,不過眨眼之間。
屋內。
黃蓉趴在桶沿上,緩了好一會兒,那股突如其來的困意才慢慢消退。
她有些發懵。
剛才那一番推拿,手法精妙,最後那幾下更是讓她渾身舒暢,仿佛沉痾盡去。
可是……人呢?
“靖哥哥?”
黃蓉喚了一聲。
沒人應。
只有浴桶裏的水還在微微晃蕩。
她扯下蓋在眼睛上的毛巾。
視線恢復清晰。
屋內空蕩蕩的,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燭火依舊搖曳,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長。
黃蓉愣住了。
走了?
這算什麼?
“郭靖!”
黃蓉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
一股無名火起。
把自己弄得渾身燥熱,不上不下,結果他倒好,一聲不吭地跑了?這是什麼意思?是嫌棄自己年老色衰?
她譁啦一聲從水裏站起來。
水珠順着身子滾落,那具熟透了的嬌軀在燭光下泛着誘人的光澤。
“好你個郭靖,長本事了,學會玩這種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