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城，金碧輝煌的蘇家宴會廳內，燈火通明。
凌雲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色長衫，手捧一只溫潤的玉盒，站在鋪着紅毯的長廊盡頭。玉盒中，一枚赤紅色的靈髓正散發着柔和的光暈，將整個大廳映照得宛如晚霞降臨。
“赤炎靈髓！那真是三品築基至寶？”
“蘇家大小姐好福氣啊，聽說凌雲爲了這枚靈髓，獨闖黑風山脈三個月……”
“有什麼用？煉體九重而已。跟葉家那位二十歲便築基中期的葉辰公子比，雲泥之別。”
竊竊私語聲在賓客間流淌。凌雲充耳不聞，他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那道身着華美紅裙的倩影上——蘇婉，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三個月前，蘇婉拉着他的手，眼中含淚：“凌雲哥哥，若是能有赤炎靈髓，我定能突破築基，屆時家族便再無人反對我們的婚事了……”
所以他去了。在黑風山脈與妖獸搏殺九死一生，一身傷痕換來了這枚靈髓。
凌雲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腳步聲在寂靜的大廳中格外清晰。
蘇婉站在主座旁，妝容精致，眉眼如畫。她身旁，一襲白衣的葉辰負手而立，嘴角掛着溫潤如玉的笑意——青雲城第一天驕，葉家繼承人，也是蘇家如今極力巴結的對象。
“婉兒。”凌雲走到蘇婉面前，雙手捧上玉盒，“我回來了。”
玉盒打開，赤炎靈髓的光芒更加耀眼，熾熱而純淨的靈氣彌漫開來，引得在場幾位老者都睜開了眼睛。
蘇婉卻沒有伸手。
她後退了一步，輕輕挽住了葉辰的手臂。
這個動作很輕微，卻像一記重錘砸在凌雲心上。整個大廳驟然安靜。
“凌雲。”蘇婉開口，聲音清脆，卻帶着一種陌生的疏離，“你能回來，我很高興。但有些事，今日必須說清楚了。”
她抬起頭，眼中竟泛起淚光：“我知道你對我好，可你……你爲何要去偷葉辰公子的家傳功法《青雲真解》？你若需要，與我說便是，何至於此？”
死一般的寂靜。
凌雲愣住了，他看向玉盒中的赤炎靈髓，又看向蘇婉眼中的淚，忽然覺得這一切荒謬得像場戲。
“《青雲真解》？”他緩緩重復，“我何時偷過？”
“凌兄。”葉辰嘆了口氣，上前一步，眼中滿是憐憫，“那日我見你在我書房外徘徊，本以爲你是尋我有事，不想……唉。那《青雲真解》乃我葉家不傳之秘，你若是缺資源，開口便是，何必行此下作之事？”
他聲音溫和，卻字字誅心：“貧窮並非恥辱，行竊卻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你交出功法，自廢修爲，我可求家族留你一命。”
話音落下，幾名氣息強悍的葉家護衛已悄然封住了大廳出口。
賓客們譁然。
“竟是真的？”
“嘖嘖，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蘇家這次可丟大人了，竟與竊賊訂婚？”
嘲諷、鄙夷、幸災樂禍的目光如箭矢般射來。凌雲環視四周，看到了蘇家長老們冷漠的臉，看到了賓客們戲謔的表情，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蘇婉臉上。
她在哭，眼淚滑落精致的臉頰，可她的眼中，沒有半分悲痛。
只有冷靜。
一種達成目的的冷靜。
“我沒有偷。”凌雲一字一句地說，聲音幹澀，“這三個月，我在黑風山脈。”
“證據呢？”蘇家大長老，蘇婉的祖父蘇震海冷冷開口，“有人見你回來時，懷中確實揣着一卷古籍。葉公子已感應到，那正是《青雲真解》的氣息！”
“搜他身！”有人喊道。
葉辰擺了擺手，溫聲道：“不必了。凌兄，我知你性子倔強。這樣吧——”
他拍了拍手。
一個身影從側門走出，低頭來到葉辰身旁。
凌雲看清那人面容，瞳孔驟縮。
張猛。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唯一知道他去了黑風山脈的人。
“張猛，你說說，三日前，你是否見到凌兄潛入葉家藏書閣？”葉辰淡淡問道。
張猛渾身一顫，不敢看凌雲的眼睛，低聲道：“是……是的。凌哥他、他說需要功法突破，讓我望風……我對不起葉公子！”
最後一點溫度從凌雲體內抽離。
他忽然明白了。這一切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局。從他決定去黑風山脈開始，或許更早，從他與蘇婉訂婚開始，他就已經踏進了這個局裏。
赤炎靈髓是真的。
背叛也是真的。
“爲什麼？”凌雲看着蘇婉，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蘇婉避開了他的目光，只是垂淚。
葉辰笑了笑，上前一步，低聲道：“爲什麼？因爲你不配啊，凌雲。煉體九重，無家世無背景，憑什麼擁有蘇婉？憑你這顆可笑的真心？”
他的聲音只有兩人能聽見：“這枚赤炎靈髓，我會替婉兒收下。至於你……安心當個廢人吧。畢竟，活着才能看到，婉兒是如何在我身下承歡的，不是嗎？”
話音未落，葉辰忽然抬手，一指虛點！
築基中期的靈力凝成一道青色劍芒，迅如閃電，直刺凌雲丹田！
太快了！
煉體與築基，天壤之別。凌雲甚至來不及反應，只覺得小腹一涼，隨即劇痛炸開！
“噗——”
他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翻了身後的酒席。杯盤碎裂，汁液淋了滿身。
丹田處，一個血洞正汩汩涌出鮮血。苦修十年的靈力如開閘洪水般傾瀉而出，瞬間消散在天地間。
修爲被廢。
凌雲蜷縮在地上，渾身顫抖。劇痛如潮水般一波波沖擊着他的意識，但更冷的，是心。
他看見蘇婉快步走到葉辰身邊，用手帕替他擦手，柔聲道：“辰哥，別髒了你的手。”
他看見張猛躲在人群後，眼神躲閃。
他看見滿堂賓客，無人出聲，無人阻攔。
原來，這就是世道。
“丟出去。”蘇震海冷漠揮手，“別髒了蘇家的地。”
兩名護衛上前，拖起凌雲。他像條死狗一樣被拖向門口，鮮血在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紅痕。
經過主座時，凌雲用盡最後力氣抬起頭。
他看到蘇婉依偎在葉辰懷裏，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滿意的笑意。
原來，連那滴淚，都是假的。
意識逐漸模糊。
窗外雷聲轟鳴，暴雨將至。
……
【檢測到極致不公、身心雙重摧殘，符合‘施暴’核心定義。】
【萬界施暴系統激活……綁定宿主：凌雲。】
【掃描宿主狀態：丹田破碎，修爲盡廢，重傷瀕死。符合緊急救助條件。】
【開始修復……】
冰冷的機械音在腦海深處響起，凌雲已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真實。
但下一刻，一股熾熱到狂暴的力量從心髒位置炸開，瞬間席卷四肢百骸！
那力量所過之處，破碎的經脈被強行接續，撕裂的肌肉快速愈合，就連丹田處那個血洞，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愈合！
更可怕的是，新生的丹田比原先寬闊了十倍不止，其中盤旋的不再是溫和的靈力，而是一種暗金色的、充滿暴戾氣息的全新能量！
【修復完成。宿主修爲轉化：煉體一重（暴虐真元基礎態）。】
【新手任務發布：對施暴者‘葉辰’、‘蘇婉’施加‘十倍奉還之暴’。】
【任務獎勵：暴虐值×1000，《太古霸體》入門篇，一次‘絕對暴擊’權限。】
【當前可施暴目標：葉辰（築基中期）、蘇婉（煉體七重）、張猛（煉體五重）……】
【系統提示：暴力不止於拳腳。言語羞辱、精神壓迫、規則踐踏、命運篡改……凡能造成‘傷害’與‘不公逆轉’之行爲，皆爲施暴。請宿主自由發揮。】
劇痛如潮水般退去。
力量，從未有過的狂暴力量在體內奔涌。
凌雲被拖到宴會廳門口，護衛正要將他扔出去。
就在這時——
“等等。”
沙啞的聲音響起。
兩名護衛一愣，低頭看去。
本該昏迷的凌雲，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那雙曾經溫和清澈的眼眸，此刻深處正閃爍着暗金色的、冰冷的光澤。
他緩緩站了起來。
動作不快，甚至有些踉蹌。但每一步踏出，身上的血跡都在蒸發，那股無形的、令人心悸的暴戾氣息卻越來越盛。
滿堂賓客，驟然安靜。
“怎麼回事？”蘇震海皺眉。
葉辰眯起眼睛，將蘇婉護到身後：“修爲被廢還能站起？倒是有點骨氣。可惜……”
凌雲沒有看他。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血污的雙手，又抬頭，望向大廳中央那對璧人。
然後，他笑了。
那笑容裏沒有半分溫度，只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平靜。
“葉辰。”凌雲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每個角落，“你說我偷了《青雲真解》？”
葉辰挑眉：“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
“好。”凌雲點頭，“那功法，現在何處？”
“自然在我懷中——”葉辰下意識摸向胸口，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臉色，第一次變了。
懷中空空如也。
那卷他今早特意帶在身上，用來誣陷凌雲的《青雲真解》抄本……不見了。
“找這個嗎？”
凌雲抬手。
一卷泛黃的古籍，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中。封面上，“青雲真解”四個古篆，刺眼無比。
滿場譁然！
“怎麼回事？功法在凌雲手裏？”
“葉公子不是說被他偷了嗎？怎麼……”
“難道……”
竊竊私語聲再起，這一次，目光中的懷疑轉向了葉辰。
葉辰臉色鐵青：“你何時——”
“剛才。”凌雲打斷他，語氣平淡，“你點破我丹田時，我順手拿的。”
順手？
築基中期出手，煉體期被廢的瞬間，還能順手偷走對方懷中之物？
這怎麼可能？！
但古籍確實在凌雲手中，衆目睽睽。
蘇婉臉色微白，急聲道：“凌雲！你偷了功法還敢拿出來？快還給葉公子！”
“還？”凌雲看向她，眼神陌生得像在看一個死人，“可以。”
他單手握住古籍兩端。
然後，在所有人呆滯的目光中——
“嘶啦——”
清脆的撕裂聲響起。
那卷葉家不傳之秘、足以引起青雲城腥風血雨的《青雲真解》，被凌雲從中間，緩緩撕成了兩半。
“還你。”他將撕碎的紙頁隨手一拋。
碎紙如雪，紛紛揚揚，灑落在葉辰腳前。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看着那散落一地的功法碎片，大腦一片空白。
他……撕了？
把葉家的鎮族功法，當着葉家繼承人的面，撕了？
“凌雲！！！”
葉辰的咆哮終於炸響，築基中期的靈力轟然爆發，青色氣浪席卷整個大廳！桌椅翻飛，賓客驚退！
他眼睛通紅，再無半分溫潤，只有滔天殺意：“我要你死無全屍！！”
面對狂暴的靈力威壓，凌雲卻只是靜靜站着。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裏，一行只有他能看到的暗金色文字正在浮現：
【對‘葉辰’施加‘尊嚴之暴’、‘財產之暴’。暴虐值+150。】
【對‘蘇婉’施加‘精神沖擊之暴’。暴虐值+50。】
【新手任務進度：1/10。】
果然。
凌雲抬起頭，迎向葉辰幾乎要噴火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力量在體內奔涌。
暴虐真元在丹田咆哮。
而腦海中，系統的聲音冰冷而清晰：
【檢測到戰鬥意圖。推薦使用‘絕對暴擊’權限（新手獎勵），可確保一擊破防。】
“一擊嗎？”凌雲喃喃。
夠了。
他看着疾沖而來的葉辰，看着那足以開碑裂石的青玉掌印，看着後方蘇婉那張慘白卻依舊美麗的臉。
三個月前，他離開青雲城時，曾回頭望了一眼。
那時他想，等他帶回赤炎靈髓，就能風風光光娶她過門，給她最好的生活。
真是天真啊。
凌雲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最後一絲溫度徹底消失。
只剩暗金色的、暴戾的火焰在燃燒。
“第一掌。”
他輕聲說，抬起右掌。
暗金色的真元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顯露，纏繞手臂，凝結掌心，化作一個微型的、旋轉的暴風眼。
“還你虛僞。”
掌出。
沒有招式，沒有技巧。
只有最純粹、最暴力、最直接的一擊。
暗金掌印與青玉掌印在半空中對撞——
“轟！！！！”
氣浪炸開！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葉辰的掌印如同紙糊般粉碎！
而那道暗金掌印去勢不減，狠狠印在葉辰胸口！
“噗啊——！”
葉辰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穿三張酒席，最後砸在牆壁上，牆體龜裂！
他癱軟在地，胸口凹陷，口中鮮血狂涌，眼中滿是駭然與茫然。
發生了什麼？
他不是……修爲被廢了嗎？
大廳內，落針可聞。
只有凌雲緩緩收掌的聲音，和窗外越來越近的雷聲。
他看都沒看葉辰一眼，轉身，面向同樣呆滯的蘇婉。
“第二掌。”凌雲說，“還你背叛。”
蘇婉尖叫後退：“攔住他！快攔住他！！”
蘇家護衛終於反應過來，七八名煉體後期的護衛撲了上來！
凌雲看都不看，反手一揮。
暗金色的真元如鞭掃出！
“砰砰砰砰——！”
護衛們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撞碎欄杆，癱倒在地，無一能起。
一步。
兩步。
凌雲走到蘇婉面前。這個他曾經願意用生命去保護的女子，此刻正瑟瑟發抖，眼中滿是恐懼。
“凌雲……凌哥哥……我錯了，我是被逼的，是葉辰逼我的……”她梨花帶雨，哭得淒美。
曾經，這樣的眼淚會讓凌雲心軟。
現在，只讓他覺得可笑。
“第三掌。”凌雲抬手，掌心暗金光芒吞吐，“還我三個月黑風山脈，九死一生。”
掌落。
“不——！！！”
蘇震海的怒吼聲與蘇婉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但掌印已落。
蘇婉如敗絮般飛起，重重摔在葉辰身旁，紅裙染血，妝容盡毀，再不復方才的華美。
她掙扎着抬起頭，看向凌雲，眼中終於露出了真正的、絕望的悔恨。
凌雲卻已轉身。
他走向門口，步伐平穩。所過之處，賓客如潮水般退開，無人敢攔。
走到大門時，他停下，回頭。
目光掃過癱倒的葉辰，掃過哭泣的蘇婉，掃過滿堂噤若寒蟬的賓客，最後，落在蘇震海那張鐵青的老臉上。
“今日，我只收三掌。”
凌雲開口，聲音不大，卻如寒冰墜地：
“告訴葉家和蘇家。”
“我凌雲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拿的。”
“我受的苦，也不是白受的。”
“十倍奉還——”
“這才剛剛開始。”
說完，他一步踏出宴會廳，走入門外傾盆而下的暴雨之中。
暗金色的真元在體表流轉，雨水在靠近他三尺時便蒸發成氣。
他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金碧輝煌的蘇家宴會廳。
然後轉身，消失在雨夜深處。
廳內，死寂良久。
直到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寂靜：
“快救葉公子！！快！！！”
蘇家亂作一團。
而窗外，雷聲震天，暴雨如瀑。
仿佛整個青雲城，都在爲某個存在的蘇醒，而顫抖。
【新手任務進度：3/10。】
【暴虐值累積：300/1000。】
【系統提示：更多‘施暴’行爲，將解鎖更多功能與獎勵。】
冰冷的機械音在雨中回蕩。
凌雲抬起頭，任由雨水沖刷臉龐。
眼底，暗金色的火焰，愈燃愈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