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手腕上那個刺眼的【165】，燙得江寶宇心煩。
何治被他感化？扯淡！何治腦子頂多被疙瘩湯糊了一下！
他把自己裹進冰冷的床裏，渾身都疼。
系統還在叨叨【親親，抓住他的胃！】。
“閉嘴！”江寶宇低吼，“再抓胃老子先把他胃抓穿孔！”
對了，年會……何治說他礙眼。
“老子偏去！”江寶宇眼底冒火。
他得知道何治在幹嘛，說什麼，跟誰，爲什麼不讓他去。
死也得死明白！
頂級酒店，巨大水晶燈非常刺眼，香水味濃得嗆人，每個人都帶着假笑。
江寶宇穿着舊西裝，縮在羅馬柱陰影裏，目光死死鎖住主桌。
何治在主位，穿着深色高定，表情冷得像冰雕。
正側頭和旁邊酒紅禮服、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說話——某集團CFO的女兒，對何治“有想法”。
何治再怎麼說也是“有夫之夫”，她靠那麼近多少有點不道德了，何治也不躲躲！
江寶宇心寒。
【警告！潛在情敵出沒！目標情緒穩定！提前說好哈，親親，如果目標背叛婚姻，人家替你去揍扁他！】
“謝謝你了，他不會的。”
何治只愛他自己，他怎麼可能會愛別人？
江寶宇心一抽，舔舔嘴唇的酒漬——幾乎沒有味道，這比眼前畫面更讓他心慌。
他想起了系統說的：五感剝離。
主持人喊：“有請何總頒獎致辭！”
掌聲炸響，何治起身，聚光燈下耀眼得像神明。
江寶宇屏住呼吸，他覺得自己像陰暗角落裏的老鼠。
大概是腫瘤壓迫腦神經，江寶宇開始胡思亂想，產生了多餘的期望。
何治會說什麼？會提他嗎？哪怕一句話。
何治接過話筒，聲音冷冽：“感謝各位的付出，何氏有今天，靠大家……”
官話，屁用沒有，江寶宇心沉底。
沒他，屁都不是。
再怎麼說自己都是何治的合法伴侶吧，他客套下提一嘴不行嘛？
“……最後，”何治掃視全場，目光冷得像刀，“希望新年，大家專注事業，摒棄無謂的幹擾！”
江寶宇渾身一僵！他覺得對方意有所指，果然，何治色目光……掃過他藏身的柱子！
是錯覺？
他下意識想跑，卻想到自己從沒有做錯什麼。
何治聲音再響，冰冷帶刺，目光鎖死柱子：“另外，今晚混進了不該出現的人。”
全場目光“唰”地聚集過來！
聚光燈“啪”打過來！江寶宇無處遁形！陳舊的西裝，慘白臉色，哪哪都格格不入。
“保安！”何治聲音凍死人，“誰放他進來的？扔出去。”
“扔我？”江寶宇捉住字眼。
台下的竊竊私語突然炸開：
“誰啊？小偷？”
“何總家那個吧？”
“我猜是何總不讓他來，還硬湊？”
“窮酸樣，活該！”
“他不是何總的丈夫嗎？爲什麼兩人看着並不相愛？”
全場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扎來。江寶宇臉上火辣辣。手腕數字狂閃：【165】→【163】→【161】！
系統播報【警報！目標厭惡值飆升！群衆議論引發目標強烈反感！生命值-5！-8！…】
“何治，你瘋了嗎？”江寶宇不敢相信。
兩個黑西裝保安沖過來抓他胳膊。
“別碰老子！”
江寶宇猛地甩開，屈辱和怒火炸了！他抬頭，死盯台上光芒萬丈的男人。
聲音尖銳破音：“何治！你憑什麼趕我？！我是你合法伴侶！今天公司年會，我憑什麼不能來？！”
全場譁然！何治臉黑如鍋底。
伴侶？這人還敢提！
這出戲從頭到尾就是爲了折磨江寶宇，他竟然覺得他們之間可以用“伴侶”來稱乎？
“伴侶？”何治冷笑下台，皮鞋踩地“嗒嗒”響，壓迫感碾碎空氣。
他走到江寶宇面前，居高臨下，厭惡噴薄欲出：“江寶宇，跟我談法律？談資格？你覺得配嗎？好好想想你做過的事。”
他猛地俯身，聲音不高，卻在安靜的深夜響徹全場，字字淬毒：
“一個處心積慮、滿嘴謊言、爲了自己那點髒心思毀別人人生的垃圾，也配站這兒談資格？”
“我毀你人生？！”江寶宇徹底炸了！委屈絕望痛苦羞辱轟然爆發！他忘了場合，忘了人群，紅着眼嘶吼：
“何治！我們那麼多年相處，你瞎了嗎？！當年福利院……”
“閉嘴！”何治厲吼，眼神恐怖如惡鬼，“你不配提福利院！更不配提當年！”
他一把攥住江寶宇手腕，骨頭嘎吱響，粗暴往外拖。
低聲告訴他：“你不是問我爲什麼恨你？好！告訴你——”
“當年，我親生父母找來了！院長親口告訴我！是你，江寶宇！跑到他們面前說我腦子有病！說我有精神病！是你毀了我認親！毀了我人生！”
雖然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麼，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何治恨死了他的伴侶——江寶宇。
江寶宇如遭雷劈！僵在原地，嘴唇哆嗦：“你…你說什麼？院長告訴你的？我說你精神病？”
荒謬至極！
記憶碎片血淋淋刺入腦海——破舊院長室…眼神閃爍的男女……院長諂媚的臉……
他沖進去喊：“院長！他們是騙子！不能讓他們帶走何治！”
然後…院長扭曲的臉，重重耳光！罵他：“小畜生！胡說！”
記憶閘門沖開，頭痛欲裂！江寶宇眼前發黑，身體晃蕩。
“我…我沒有…”他虛弱辯解，“他們是壞人…院長他……”
“壞人？哈！”何治笑了，鄙夷滔天。
“江寶宇，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編！還在演！院長看着我長大，他怎麼會騙我？”
“倒是你！從小就見不得我好！我過好日子，你嫉妒瘋了！所以你要毀了我！”
字字毒刃，扎穿心髒！
被領養後的虐待毆打辱罵……黑暗歲月因歹毒的指控和謊言再次清晰！
巨大冤屈痛苦讓他渾身劇顫，喉嚨被扼住，發不出聲。
他看着何治充滿恨意的眼，靈魂如墜冰窟。
何治從來沒有站在他這邊，就連這個婚姻也是爲了給他陪葬。
江寶宇幾乎崩潰。
手腕數字瘋狂暴跌！【160】→【150】→【140】→【130】→【120】！
【警報！目標厭惡值持續飆升！親親生命值極速流失！-20！-30！…】
【警告！情緒崩潰臨界點！懲罰升級！五感剝奪第一階段——味覺喪失倒計時啓動！60秒後執行！】
系統尖嘯如同地獄喪鍾！
“滾！”何治最後怒喝，像甩病毒一樣把江寶宇甩向保安，“扔出去！別髒了地！”
“你回家好好待着，不準再亂跑！”
“好好聽話，別再跟我對着幹。”
“砰——”大門被關上。
保安粗暴架住江寶宇胳膊往外拖。
他像破布娃娃，不反抗，臉色白森森，眼裏閃爍着何治決絕走向人群的背影。
指尖擦過冰冷羅馬柱，涼意清晰。
【味覺剝奪倒計時：10…9…8…】
他低頭，看自己爲何治做飯的手，正被保安死死鉗制。
【…3…2…1…】
詭異麻木感，潮水般從指尖蔓延，吞噬手掌、手臂……
世界聲音遠去，口腔裏咬碎了牙的濃重血腥味消失殆盡。
只剩刺眼燈光下，那個越來越模糊的冰冷身影。
系統宣告冰冷無情：
【味覺剝奪程序加載完畢，執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