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劍草斬出那一劍後,便恢復了靜默。
它仿佛只是拂去了葉尖的一粒塵埃,微不足道。
但很快,那纖細的草葉再次微微一顫,一道嶄新的翠綠劍氣迸射而出。
這一次,目標直指被無盡蟻群圍困的王長老。
王長老正將畢生所學盡數施展,靈力狂涌,試圖抵御那片吞噬一切的黑色死亡之雲。
他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身前,根本沒有餘力感知其他方向的威脅。
他只覺右臂猛地一涼。
一股撕裂神魂的劇痛,毫無征兆地爆發開來。
這股痛楚穿透了肉體,直抵元嬰深處。
他僵硬地低下頭。
視線中,自己那條曾施展過無數強大術法的右臂,已經從肩膀處齊根而斷。
切口平滑如鏡,沒有一絲鮮血流出。
一股極致凌厲、無法磨滅的恐怖劍意,附着在傷口之上,正瘋狂地破壞、湮滅他體內的每一寸生機。
“啊——!”
王長老發出了一道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
他的道心,在那股純粹的、毀滅性的劍意面前,徹底崩潰了。
所有的傲慢、尊嚴、憤怒,在此刻化爲烏有。
他終於明白,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一個何等恐怖的存在。
“斷你一臂,是爲教訓。”
楚驚天淡漠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再敢多言,斬你元嬰。”
這聲音平靜無波,卻讓王長老如墜冰窟。
他渾身劇烈顫抖,嚇得魂飛魄散,強忍着那撕心裂肺的劇痛,一個字都不敢再往外蹦。
滿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最純粹的恐懼。
楚驚天不再理會他。
他的目光,轉向了地面那個深坑之中。
蘇振海正渾身浴血,掙扎着想從坑底爬起來。
地脈濁龍那山嶽般的巨大爪子,從天而降,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輕而易舉地將蘇振海從坑裏撈起。
污泥與骸骨構成的巨爪收攏,將他捏在其中,帶到了楚驚天的面前。
蘇振海渾身骨骼寸斷,氣息萎靡到了極點。
他透過血污與亂發,看着近在咫尺,神情淡漠的楚驚天,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與驚恐。
“楚……楚公子,饒命!”
他的聲音嘶啞破碎。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蘇家……我蘇家願奉上所有家產,只求您饒我一條狗命!”
楚驚天看着他這副淒慘的模樣,忽然笑了。
那笑容裏,帶着一絲玩味。
“蘇家主,現在求饒,是不是晚了點?”
與此同時。
青雲宗最深處,一處終年被雲霧籠罩的禁地之內。
一名盤膝而坐的白發老者,猛然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眸中沒有絲毫老態,反而閃過宇宙生滅、星辰輪轉的景象,深邃得不可思議。
“剛才那股劍意……”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極度的驚疑。
“好熟悉……”
“似乎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楚驚天對這一切渾然不覺。
他對着地脈濁龍下達了指令,那巨大的龍爪便抓着哀嚎不止的蘇振海,沉入了萬魔淵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囚禁。
這是他爲蘇振海準備的結局。
緊接着,楚驚天心念一動。
護山神石散發的鎮壓之力陡然加強,將斷臂的王長老死死壓制在山門之前,動彈不得。
他要讓這位執法堂長老,親眼看着自己的小弟們,是如何打掃戰場的。
王長老屈辱地跪在地上,眼睜睜看着那片黑色的蟻群,將華麗飛舟的殘骸啃食得一幹二淨,連一絲金屬碎屑都沒留下。
他帶來的那些內門精英弟子,或死或傷,被那頭濁龍的小弟們如同丟垃圾一般,隨意地扔出了萬魔淵的範圍。
他的內心,被無盡的屈辱和無力感所填滿。
楚驚天緩緩走到被鎮壓的王長老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工具。
他淡淡問道:
“長老,你說,我該怎麼處理你,才能讓宗門裏那些自以爲是的老家夥們,都長點記性呢?”
一場針對整個青雲宗的立威大戲,即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