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安突然有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視線飛速掃過路沉野手中捏着的那個餅幹包裝袋。
好吧,大大的“白桃夾心”字樣赫然在目。
難怪路沉野這麼生氣,八成是以爲自己在用這種低級方式故意挑釁他呢。
林池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麼小的概率都被他撞上了,真是倒黴。
“下次如果你真的想找死,”路沉野的聲音冷得掉冰渣,“麻煩你死遠點,不要死在我面前。”
他鬆開了林池安,再把手裏面包和餅幹狠狠摔進一旁的垃圾桶,帶着怒意的巨響,嚇得林池安一哆嗦。
林池安一屁股跌坐回沙發上,支支吾吾地試圖辯解。
“那個……零食雖然是桃子味的,但、但裏面沒有用到真桃子,就像老婆餅裏沒有老婆……知道吧?”
其實,他也不知道那零食裏面到底有沒有添加真桃成分,眼下只能先盡快平息路沉野的怒火再說。
這人一生氣不是掐人臉蛋就是揪人領子,雖然沒造成實質性傷害,但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有點兒受傷了,每次無力得跟只被捏住後頸的脆弱小狗崽。
路沉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顯然沒聽懂“老婆餅”是個什麼東西。
見對方沒反應,林池安悻悻地低下頭,自顧自撫平領子上的褶皺,小聲嘟囔:“總之……就是一場小誤會,我沒想要自殺。”
理好領子後,他再次把手伸進零食袋子。這次他長記性了,謹慎地選了一包原味薯片。
在打開封口前,他還特意遞到路沉野面前,輕輕晃了晃,聲音裏帶着幾分委屈和試探:“原味的……吃這個總可以了吧?”
路沉野對眼前這個突然變得“乖巧”的林池安,仍保持懷疑態度。
他冷淡地移開視線,“隨你。我不會再幹涉你。不過事先聲明,就算你繼續作死導致過敏休克,我也不會替你叫救護車。”
他說的並非氣話。即便林池安死在他面前會惹上不少麻煩,甚至可能打亂他後續的計劃,他也絕不會出手去救一個隨意拿性命開玩笑的人。
“知道了。”林池安看着他,欲言又止。
路沉野道:“有話直說。”
林池安觀察着路沉野的神色,有點憋屈地小聲提議:“那個……你現在這樣子是不是有點太嚇人了?萬一被別人看到,恐怕會有損你平時經營的形象……要不,你恢復回之前那樣?”
路沉野銳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勾起一抹沒什麼溫度的笑:“晚了。”
林池安失望垂下頭,撕開薯片包裝,往嘴裏塞了片薯片,“我只是隨口問問,不行……也不能這麼算了。”
他仍不死心,嚼着薯片,試圖講道理,“你看哦,咱們現在也算攤牌了,短時間內又沒法一拍兩散……不如,試着和平共處?”
路沉野他雙手插兜,修長的腿交疊着,向後靠上牆壁,冷哼一聲,“我們倆還能和平共處?”
見有希望,林池安眼睛一亮,趕緊把嘴裏的薯片咽了下去,猛地抬頭看向路沉野,卻猝不及防地被眼前的一幕晃得怔了一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路沉野把未幹透的劉海捋到了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清晰立體的眉眼。
那雙深邃的眼眸一覽無遺,微挑的眼尾配着冷臉,更顯得鋒芒暗藏,危險卻有一種別樣的迷人。
作爲重度顏控的林池安,可恥地被這副皮相折服。
他心裏不禁感嘆,這臉蛋和身段,比電視上的那些大明星還要出挑。可偏偏怎麼就長在路沉野這號人身上?真是白瞎了這副好皮囊。
路沉野懶懶地抬眼,等着林池安往下說。
林池安目光剛跟他對上,立刻挺直了點背,規規矩矩地提議:“就是我們各管各的,互不幹涉。真有事兒,咱們都是文明人,就好好說話,用嘴溝通。”
只差沒直接把‘別再掐我臉、拎我領子’給點出來了。
路沉野沒有接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又是這種詭異的笑!林池安到了嘴的話,瞬間又咽了回去。
他失望地低下頭,抓起薯片,就一個勁兒地往嘴裏塞,咔擦咔擦地嚼得飛快。
他又給自己搬來台階,“沒事,我瞎說着玩兒的,你就當沒聽見……”
林池安心裏又是一陣懊悔。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嘴賤去戳破路沉野的僞裝了。人家先前裝得那一個叫賞心悅目,如沐春風。
“好。”路沉野勾唇一笑,轉身進了臥室。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後,林池安立刻朝着門口揮了揮拳頭,壓低嗓子學着路沉野的聲音,“‘好~‘哼!這間歇性裝聾是吧?盡挑想聽的答!”
他氣鼓鼓地躺倒在沙發上,又惡狠狠地塞了一片薯片進嘴裏,幻想那就是路沉野,嚼得特別用力。
可嚼着嚼着,他又泄氣般地嘆了口氣,愁眉苦臉地琢磨起來。
未來要和這個一肚子壞水、變臉比翻書還快的路沉野共處一室,這日子究竟要怎麼過啊?
——
路柏禹剛處理完公司的事務,揉了揉發酸的眉心,正打算休息片刻,桌面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房意沁打來的。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接通了電話:“喂?媽,怎麼了?這麼晚還沒休息。”
“沒事兒,媽就想跟你說說話。”電話那頭傳來房意沁喜滋滋的聲音。
路柏禹笑了笑,靠在椅背上,“聽你這聲音,是有什麼好事要跟兒子分享?”
“哎,還是我們家小禹最懂媽。”房意沁的聲音裏透着得意。
她剛從何小婉那兒得知,林池安下午已經返校,而且何小婉還特意把倆人安排進了雙人間,這會兒估計都已經住到一起了。
她迫不及待地跟兒子分享這個好消息。
“林池安和路沉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媽之前還一直擔心,你要真娶了林池安,這輩子豈不是都得靠抑制劑過日子了?雖說現在的抑制劑改良了很多,對身體是沒什麼影響,但媽總歸還是希望你能找一個真正的、完整的Omega。”
路柏禹聽完,臉上的笑容淡去,神色沉了下來。“嗯,我知道了。”想到白溫樂後,他神情又舒緩了些許,“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