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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溫逾白睫毛微顫,而一旁的溫以微毫不掩飾的露出欣喜。
正當他想要說什麼的時候,陸昭顏轉身走向父母的屍體,毫不猶豫的跪下磕了三個頭。
“爸媽,我會帶着你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她漂亮的瞳孔裏,此刻只剩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光亮。
她似乎感覺不到痛,也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如行屍走肉般看着“屍體”被抬上擔架,然後麻木的籤下火化同意書。
她站在焚燒爐前,透過一小塊玻璃窗,瞧見裏面的火越燒越旺,直到變成一捧輕飄飄的骨灰。
她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小小的骨灰罐,眼睛幹澀得流不出一滴淚。
溫逾白就像是早早的等在門口,見她出來後,低聲說了句“節哀”。
緊接着,他開車將她帶到了郊區的墓園。
“我爲你爸媽,準備了最好的一塊墓地,無論是風水還是墓地的質量我都考察過,沒有任何問題。”
他總是這樣,溫柔體貼到細致入微的程度。
從前,陸昭顏很喜歡他這樣的體貼,總是放心的將所有事情交給他。
而現在,她才發現原來有時候“溫柔體貼”是這麼的鋒利傷人。
她寧願他們之間用最惡毒的話詆毀,用最不堪的方式切割,也不願像現在這樣,溫柔刀割肉既疼又舍不得。
她握着厚重的鏟子,用沙土掩埋父母的骨灰罐。
直到最後墓坑徹底被沙土灌滿,她細嫩的手上長滿了水泡,稍微碰一下就疼。
就像她和他一樣,看似兩不相欠了,但挑開水泡後依舊疼得鑽心入骨。
她仿佛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控制不住的往後倒去。
意識模糊時,她感覺到自己躺進了溫暖的懷抱。
當陸昭顏再次醒來,最先看見的,便是溫逾白那專注的側臉。
他用棉籤仔細的爲她掌心塗抹藥膏,偶爾呼出細微的冷氣、以此降低她掌心的痛感。
當藥膏塗抹完後,他扭頭看向她:“我托朋友買了特效藥,塗完後第二天就不會痛,也不會留下疤痕。”
“樓下燉着粥,等稍微涼了我端給你。”
說完,他起身準備離開。
陸昭顏扯着嘶啞的嗓子,喊住了他,“溫逾白,我們離婚吧,婚內財產都歸你,我什麼都不要......”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她不要他的疏離,也不要所謂的“相敬如賓”。
他們之間看似互不虧欠,但四條人命的隔閡,永遠無法消失。
他們的前二十年是青梅竹馬順順利利。
而現在似乎到了大結局,該“離別”了。
房間內一室寂靜,溫逾白始終沒有轉過身,忽然停滯的呼吸暴露他此刻的緊張。
他愛她,同時也爲父母的死而痛苦。
可他從沒想過分開,也沒想過彼此之間出現“離婚”的字眼。
他一言不發,像個逃避的懦夫離開房間。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陸昭顏忽然想起從前。
溫逾白十八歲生日時,許了個願。
願望是:“我溫逾白想一輩子做守護陸昭顏的騎士,即便她壞到骨子裏,我也依然愛她,不離不棄。”
現在看來,他真的做到了不離不棄。
明明他都恨透她了,明明不愛她了,依舊不提出離婚。
她不知自己該慶幸沒有被拋棄,還是該覺得諷刺。
次日一直,陸昭顏帶着擬好的離婚協議找到溫逾白。
“所有的條款都已經擬好了,如果你有什麼需要修改的,我都配合。”
她打開鋼筆蓋,將筆放到他手邊。
而一向溫和待人的他,突然陰沉着臉撕碎了離婚協議。
他眼尾泛紅,一字一句道:“陸昭顏,這段婚姻不是你說結束就能結束的,你欠我的永遠還不清,除非我說離婚,不然你休想!”
看着他驅車離開,她有些分不清。
分不清,他究竟是因爲恨她,想讓她用一輩子贖罪,還是因爲他對她還有愛所以舍不得。
兩種猜測裏,她更傾向於前者。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讓溫逾白同意離婚,身後忽然響起高跟鞋踩地的尖銳聲。
她剛轉過身,還不等看清來人,右臉便挨了一巴掌。
“你不是信誓旦旦說要離婚嗎,爲什麼逾白哥沒有籤字,你是故以退爲進對不對?!你還想繼續霸占他,是不是?!”
溫以微怒不可遏看着陸昭顏,眼底是明晃晃的嫉妒。
從她被溫家收養的第一天起,她就愛上了溫逾白。
多年來她藏着自己的心思,無時無刻不盼着完全擁有他。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們離婚,結果卻功虧一簣。
她死死掐着陸昭顏的脖子,“我不會讓你繼續霸占逾白哥,他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你們都妨礙我和他在一起,你們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