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檢那天，我忽然聽見肚子裏孩子在說話。
它告訴我，丈夫周明軒等我生下孩子就會殺了我，和他的白月光雙宿雙飛。
我起初以爲是自己瘋了，直到“它”準確說出了我和丈夫之間無人知曉的秘密。
我決定先下手爲強，在分娩前逃離。
可就在臨盆當晚，大出血的我聽見醫生對丈夫說：“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然後我又聽見“它”在我腦子裏笑着說：
“媽媽，其實爸爸很愛你。”
“是我在騙你，因爲——我根本不是你的孩子。”
“胎兒心率正常，發育指標都在標準範圍內。”
醫生滑動着B超探頭，冰涼的耦合劑在我小腹上抹開。我盯着天花板上的淡色花紋，數到第十七朵時，聽見了那個聲音。
不是從耳朵進來的。
是直接在我腦子裏響起來的，清脆，帶着點孩子氣的狡黠。
【媽媽，爸爸在等你生下我之後，就會殺了你哦。】
我渾身一僵。
“林女士？”醫生察覺到我肌肉的緊繃，“是覺得涼嗎？”
“沒、沒有。”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飄。
醫生繼續移動探頭，屏幕上黑白圖像跳動。我看着那團小小的陰影——那是我的孩子，二十三周，已經能看出模糊的輪廓了。
【因爲那個叫蘇婉的女人沒有生育能力，所以爸爸才和你結婚的呀。他只需要一個健康的孩子，然後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
聲音又來了。
這次更清晰，甚至帶着某種惡作劇得逞般的得意。
我猛地從檢查床上坐起來，耦合劑順着肚子往下淌。
“林女士！”醫生嚇了一跳，“您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我……”我看着醫生關切的臉，又看向門口——周明軒等在外面，透過門上的玻璃窗，能看到他側臉的輪廓。他低着頭看手機，眉宇間是我熟悉的、溫和的專注。
明軒會殺我？
這個念頭荒唐得讓我想笑。
“我可能……”我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有點幻聽。”
“孕期是會出現一些精神敏感的狀況。”醫生理解地點點頭，遞過紙巾，“放鬆點，孩子很健康。周先生在外面等你吧？讓他多陪陪你，這個時期情緒波動很正常。”
我機械地擦着肚子，腦子裏那聲音沒再出現。
是幻覺。
肯定是。
走出檢查室時，周明軒立刻收起手機迎上來。他接過我手裏的包，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攬住我的腰。
“怎麼樣？”
“一切正常。”我說，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鬆。
“你臉色不太好。”他停下腳步，低頭看我。那雙眼睛總是很溫柔，此刻盛滿關切，“是不是累了？我們直接回家，我給你燉湯。”
“好。”
我應着，被他半摟着往外走。他的體溫透過襯衫傳來，手臂穩而有力。戀愛三年，結婚兩年，他從來都是這樣——細致、體貼、可靠。
殺我？
怎麼可能。
坐進車裏時，我下意識摸了摸小腹。那裏還很平坦，但我知道一個小生命正在生長。是女兒，上次B超時醫生暗示過。明軒說男孩女孩他都愛，但我知道他偷偷買了粉色的小襪子。
車子緩緩駛出醫院車庫。陽光很好，透過車窗灑進來。我閉上眼，試圖把那個荒唐的聲音從腦子裏趕出去。
然後它又來了。
【媽媽不相信我呀。】
我猛地睜開眼。
【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爸爸右邊腰側，有一顆棕色的痣，形狀像小星星。這件事，他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對吧？】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幾乎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