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枕邊瘋狂震動。
樊勝美睜開眼，天花板上的水漬印子像朵枯萎的花——這圖案她看了整整七年，直到三十二歲那年終於搬出這間十平米的出租屋。
不對。
她猛地坐起身。
頸椎沒有發出慣常的咔嚓聲，肩膀也不沉。視線清晰得過分，連對面樓晾着的粉色內衣上的蕾絲邊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不是她後來租的公寓。
這是……十年前的那個房間。
“不可能……”
她赤腳踩在地上，地板冰涼。書桌上堆着廉價的化妝品，鏡子邊沿的塑料已經開裂。她撲到鏡子前——
裏面那張臉，沒有細紋，沒有熬夜留下的永久性暗沉。皮膚緊致，眼神裏還留着幾分沒被生活磨幹淨的亮光。
二十五歲。
她真的回到了二十五歲。
手機還在震。她顫抖着拿起來，屏幕亮着：2015年3月12日，星期四。上午7：30。
來電顯示：媽媽。
心髒狠狠一縮。
前世記憶洪水般涌來——就是這個早晨，母親打電話要五千塊給哥哥還賭債。她卡裏只剩六千，是下個季度的房租。可她給了，像之前無數次一樣。
然後開始了惡性循環：借錢交房租，加班還錢，身體垮掉，錯過晉升機會……
“喂？”
她接起電話，聲音是自己都沒料到的冷靜。
“小美啊，醒了吧？”母親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急，“你哥出事了！昨晚跟人打牌輸了五千，人家現在堵在家門口！你快打錢過來！”
果然。
一字不差。
樊勝美閉上眼，指甲掐進掌心。疼。不是夢。
“媽，”她聽見自己說，“我卡裏沒錢。”
“怎麼可能！你上個月不是剛發工資嗎？”
“交房租了。”
“那你借啊！跟你同事借！你哥要是出事，媽也不活了！”母親開始哭嚎，那套她聽了三十年的說辭，“咱們家就指望你了，你怎麼這麼狠心……”
前世，她在這哭聲裏潰不成軍。
現在？
樊勝美看着鏡子裏年輕的自己，突然笑了。
“媽，”她打斷母親的哭訴，“報警吧。賭博是違法的，警察會處理。”
電話那頭死寂了三秒。
然後炸了：“樊勝美！你說的是人話嗎？！那是你親哥！”
“正因爲是親哥，才不能縱容。”她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我早上還要上班，先掛了。如果需要法律諮詢，我可以推薦免費法律援助。”
掛斷。
拉黑。
一氣呵成。
手機從掌心滑落，砸在床上。她渾身發抖，不知道是恐懼還是興奮。
原來拒絕的感覺，這麼爽。
【叮——】
一聲清脆的機械音在腦中響起。
【檢測到宿主突破原生情感綁架，達成‘自我覺醒’初始條件】
【系統綁定中……10%…50%…100%】
【歡迎使用‘撈女逆襲系統’】
【本系統旨在幫助女性實現階層躍遷，但請遵守以下鐵律：】
【1.不可直接索要財物（包括暗示、引導）】
【2.所有收益必須與自我提升綁定】
【3.主動傷害他人將扣除積分，積分清零則系統解綁】
【新手任務發布：24小時內，讓一位優質男性產生心動值（≥30）】
【任務獎勵：積分×100，‘初級穿搭指南’×1】
【失敗懲罰：無（新手保護期）】
機械音消失。
樊勝美愣在原地，足足一分鍾沒動彈。
系統？撈女逆襲？
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吸氣。
不是幻覺。
鏡子裏的女孩眼神逐漸變了。從茫然，到震驚，再到一種燒起來的亮光。
前世她三十二歲，被家人吸幹骨髓，被同事踩在腳下，被男人當成可以隨手打發的裝飾品。臨死前——不對，是臨“重生”前，她躺在病床上，聽見醫生跟同事說：“過度勞累，器官衰竭，才三十二歲……”
不甘心。
她攥緊拳頭，指甲陷進肉裏。
既然重來一次，既然還有這種荒唐的“系統”……
“優質男性？”她對着空氣輕聲說，嘴角勾起一個前世絕不會有的弧度，“心動值？”
窗外上海的天剛亮透，晨光擠過老舊的防盜窗，在她臉上切出一道明暗分界線。
她彎腰撿起手機，解屏，打開通訊錄。
王柏川的名字靜靜躺在那裏——她大學同學，前世苦追她多年，後來小有成就，卻在她最需要時退縮的男人。
但現在，他只是個剛來上海打拼的年輕人。
而她，知道未來七年房產走勢、股市波動、行業風口。
還有這個莫名其妙的系統。
樊勝美點開王柏川的對話框。上一次聊天停留在半個月前，他問：“老同學，周末有空聚聚嗎？”她當時以加班爲由推了。
現在，她打字：
“柏川，今天中午有空嗎？我知道一家不錯的本幫菜館，聊聊你在上海的發展？”
發送。
幾乎秒回：“真的嗎？我有空！地點你定，我請客！”
她沒急着回。
走到衣櫃前——打開，裏面掛着一排淘寶爆款，顏色鮮豔，質地廉價。前世她省吃儉用買假名牌，以爲能撐場面，其實誰都看得出寒酸。
但現在……
【檢測到宿主即將進行首次社交互動】
【臨時贈送：‘氣質微調’體驗卡×1（時效3小時）】
【是否使用？】
樊勝美挑眉：“使用。”
沒有光效，沒有聲音。
但鏡子裏的人，肩背不自覺地挺直了，眼神沉澱下來，連嘴角的弧度都變得恰到好處——不是討好，是自信。
她選了件最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從一堆花哨的耳環裏挑出最小巧的珍珠耳釘。
沒有logo，沒有刻意。
但整個人透出一種“我知道自己好看，但我不在乎你怎麼看”的鬆弛感。
手機又震了。
這次是陌生號碼。她接起。
“樊勝美！你竟敢拉黑你媽？！”哥哥的咆哮聲炸響，“我告訴你，今天之內不打錢，我就去你公司鬧！讓你同事都知道你是什麼貨色！”
前世，她怕極了這種威脅。
現在？
樊勝美輕輕笑了：“哥，公司地址需要我發你嗎？前台電話是6247-8899。對了，我們公司有完善的安保系統，非法闖入會直接報警。你要試試嗎？”
電話那頭傳來粗重的喘息，然後被掛斷。
她放下手機，對着鏡子整理頭發。
窗外的上海開始喧鬧起來，早點攤的油煙味飄進來。這個破舊的出租屋，這個曾經困住她七年的地方——
今天，是第一天。
也是最後一天。
她拎起那個用了三年的舊包，出門前最後看了眼鏡子。
裏面的女孩眼睛裏有火。
【新手任務倒計時：23小時47分】
【目標：王柏川（當前心動值：15/100）】
樊勝美拉開門。
晨光洶涌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