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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雙眼睛,齊刷刷地,像探照燈一樣死死盯住了我。
我一直跪在角落裏,低着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我知道,躲不過去了。
“這不還有個人嗎?”蘇曼陰測測地笑了,“夏蓉,你不是最愛江景川嗎?你不是他死去妻子的替身嗎?”
顧傾城也反應過來了,立馬換了一副嘴臉:“對啊,夏蓉。江景川生前雖然沒給你名分,但他對你是特別的。這傳宗接代的大事,還得是你來。”
夏悠悠連滾帶爬地過來抓住我的手,指甲掐進我的肉裏:“姐姐,你最好了,你救救我們,你去生吧,求求你了…”
我抬起頭,看着這三張扭曲的臉。
真有意思。
前幾世把我當豬狗,這一世把我當救命稻草。
可惜,她們忘了一件事。
我也是死過四次的人。
而且,我是死的最晚的,離真相最近的那個人。
“我…我不配。”
我縮了縮脖子,裝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只是個沒名沒分的替身,這種好事,輪不到我。”
“我說你配你就配!”蘇曼沖上來就要扇我巴掌,“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夠了。”
張律師冷冷地打斷了這場鬧劇。
他身後走出來四個彪形大漢,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們。
“江先生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張律師拿出一份補充協議,“遺囑規定,如果四位候選人都拒絕受孕,那麼…你們四位,將作爲江先生的殉葬品,即刻執行。”
生,是九死一生。
不生,是現在就死。
蘇曼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車已經在外面等了。”張律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半山別墅已經準備好了頂級的醫療團隊和營養餐。既然各位無法決定誰來承擔這份榮耀,那就一起去別墅住着吧。直到…有人懷上爲止。”
我們像被押送犯人一樣,被塞進了加長的黑色林肯。
半山別墅。
所有的出口都有黑衣保鏢把守。
與其說是安胎,不如說是圈養母豬。
晚餐極其豐盛。
蘇曼坐在主位,面前的紅酒一口沒動。
夏悠悠拿着銀質筷子,在每一盤菜裏反復攪動,手抖得像帕金森。
顧傾城則一直低頭擺弄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慘白的臉上。她在聯系外界,可惜,這裏沒有信號。
只有我。
我端起面前的白粥,小口小口地喝着。
我需要體力,這一世,我不僅要活,還要把害我的人渣送進地獄。
“別裝了!”
蘇曼突然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
“大家都心知肚明。誰生誰死。前幾輩子怎麼死的,不用我幫你們回憶吧?”
夏悠悠的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抱着頭,聲音發顫。
“閉嘴!”顧傾城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想讓保鏢聽見嗎?”
蘇曼點燃一根煙,吸一口:
“現在…必須選一個人出來。一個替死鬼。只要有一個人懷上了,其他人就安全了。”
空氣瞬間凝固。
三道目光,再次精準地扎向我。
“夏蓉,這孩子你來生!錢我們一分不要!”
我放下勺子,瓷勺碰擊碗壁,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我想笑。
真蠢啊。
都死過四次了,還是這麼蠢。
難道她們沒發現嗎?真正要命的,從來都不是生孩子本身?
我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一字一頓地說道:
“既然都不想生,那不如換個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