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淵傳來的“漕幫或有異動”的消息,江嶼不敢怠慢,立刻把能動用的眼線都撒了出去,重點盯着漕幫各個碼頭和堂口。
同時,他也沒忘了自己的老本行,賺錢。
柳氏倒台,內宅肅清,他正好大刀闊斧地改革家族生意。憑着現代商業思維和足夠“誘人”的分紅制度,剩下的鋪子掌櫃們幹勁十足,生意肉眼可見地紅火起來。
江祖德看着賬本上蹭蹭往上漲的數字,對江嶼那點不滿也漸漸被真金白銀沖淡了,索性當起了甩手掌櫃。
這天,江嶼正在新盤下的一個綢緞莊裏,跟掌櫃的商量着推出“會員制”和“新款預售”的點子,福伯又腳步匆匆地來了,趴在他的耳邊小聲說。
“少爺,漕幫那邊有動靜了!”
江嶼揮手讓掌櫃的先下去,示意福伯快說。
“咱們的人發現,漕幫幾個管事的,這兩天頻繁往城外的一個廢棄貨倉跑,神神秘秘的。而且,有生面孔在碼頭出現,看着不像本地混飯吃的,倒像是水上來的,帶着股腥氣。”福伯壓低聲音。
水上來的?腥氣?江嶼挑眉:“是漕幫總舵來人了?還是別的什麼‘朋友’?”
“說不準。但咱們的人靠近不了,那邊看守很嚴。”
江嶼摸着下巴,琢磨開了。漕幫內部聚會,還搞得這麼隱蔽,肯定不是喝茶聊天。
結合蕭寒淵的消息,八成是張啓明那邊感覺風聲緊,要轉移贓物或者銷毀證據了。
得去看看!
但一個人去太冒險,得拉上那個高個子。
“備車,去鎮北將軍府。”江嶼當機立斷。
到了將軍府,福伯上前報上姓名,門房顯然得了吩咐,沒多問就直接引他去了書房。
蕭寒淵正在看沙盤,見到他,只是抬了抬眼,沒說話。
“將軍,忙着呢?”江嶼自來熟地湊過去,看了眼沙盤,“喲,北疆地形?將軍這是人在京城,心在戰場啊?放心,等這邊事了,我贊助您一批最新款的棉衣盔甲,保證讓將士們暖暖和和打勝仗!”
蕭寒淵沒接他的茬,直接問:“何事?”
“正事。”江嶼收起玩笑,把漕幫的異常動向說了一遍,然後道:“我覺得,他們可能要動那批見不得光的東西了。怎麼樣,將軍,有沒有興趣今晚再去逛逛?這次目標明確,不是當鋪,是貨倉。”
蕭寒淵沉吟片刻:“消息可靠?”
“我的人親眼所見,錯不了。”江嶼拍胸脯,“而且,我懷疑不止是漕幫的人,可能還有外來的‘客人’。說不定能釣到大魚。”
蕭寒淵看着沙盤,手指在某處點了點,似乎在權衡。半晌,他開口:“地點,時辰。”
“城外十裏坡,廢棄的趙家貨倉。時辰嘛,月黑風高才好辦事,就定在子時吧?”江嶼提議。
“可。”蕭寒淵言簡意賅,“我帶人外圍策應,你……”
“我明白,我負責混進去看看情況嘛!”江嶼搶着說,一臉“我懂”的表情,“這種深入敵後的精細活兒,還得我來!將軍您就在外面等着抓大魚就行!”
蕭寒淵看了他一眼,沒反對,算是默認了這個分工。他確實不擅長這種潛入探查的活兒,江嶼雖然嘴碎,但腦子活,膽子大,上次當鋪交手也看得出身手還算靈活。
“小心行事,若有不對,及時發信號。”蕭寒淵難得多囑咐了一句。
江嶼頓時樂了:“哎喲,將軍您這是在關心我?放心,我惜命着呢!還沒跟您合夥把生意做大做強,我可舍不得死!”
蕭寒淵:“……” 他就不該多這句嘴。
事情敲定,江嶼心情愉快地打道回府,準備晚上的行動。
子時將近,城外十裏坡,趙家貨倉隱沒在漆黑的夜色裏,只有零星燈火,像鬼火一樣閃爍。
江嶼換了身更利索的深色衣服,沒帶太多人,只帶了兩個最機靈的護院,悄悄摸到了貨倉附近。果然看到不少漕幫打扮的漢子在周圍巡邏,戒備森嚴。
他觀察了一會兒,發現貨倉後面有個堆放雜物的小偏院,守衛相對鬆懈。
“你們在這接應,我進去看看。”江嶼對護院吩咐了一句,然後像只狸貓一樣,借着雜物堆的陰影,悄無聲息地翻進了偏院。
偏院裏堆滿了破舊的麻袋和木箱,一股子黴味。
江嶼屏住呼吸,貼近主倉庫的牆壁,聽到裏面傳來隱約的說話聲。
他找了個縫隙,小心翼翼地向裏望去。
只見倉庫裏點着幾盞油燈,七八個人圍在一起。除了幾個漕幫的頭目,還有兩個穿着水靠的陌生漢子,氣質彪悍。他們中間的地上,放着幾個密封嚴實的大木箱。
一個漕幫頭目正壓低聲音說:“這批貨是最後一批了,張大人吩咐,必須盡快從水路運走,絕不能出紕漏!”
一個水靠漢子沙啞着嗓子回道:“放心,船就在下遊等着。只要貨到手,天亮前就能離港。只是價錢方面,張大人答應我們的……”
“少不了你們的!等貨安全送到地方,雙倍奉上!”漕幫頭目保證道。
江嶼心裏怦怦跳!果然是在轉移贓物!聽這意思,還是最後一批!看來張啓明是真急了!
他正想着怎麼給外面的蕭寒淵發信號,突然,倉庫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漕幫漢子慌慌張跑進來:“不好了!三爺!外面……外面來了好多官兵!把貨倉給圍了!”
倉庫裏頓時炸了鍋!
“什麼?!官兵怎麼會來?”
“快!把貨藏起來!”
“從後門走!”
江嶼心裏一驚:蕭寒淵動手了?怎麼比約定的時間早?還是走漏了風聲?
來不及細想,趁着裏面亂成一團,趕緊縮回陰影裏,準備溜出去和蕭寒淵匯合。
就在這時,後門方向也傳來了打鬥聲和呼喊聲!也被堵住了!
江嶼暗道不好,這下成了甕中之鱉了!他得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
混亂中,他沒注意到,一個原本在角落裏沉默不語的漕幫小頭目,眼神陰狠地看向他藏身的方向,悄悄從靴筒裏摸出了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