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紹聿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多,安昕都沒出來。
他攔住一個小護士問了一下:“你們婦產科的安醫生還在嗎?”
小護士愣了一下,“安醫生早就走了呀。”
“不是說有個緊急情況把她叫回來加班了?”
“哦,你說那個流產的呀,”小護士道:“大出血止住了,已經送ICU了,現在有ICU那邊的醫生負責呢,安醫生就下班走了。”
“可我一直在門口等着,沒看到他。”
小護士眨了眨眼:“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們醫院還有個側門的,她可能是從側門走的吧。”
她早就走了。
特地爲了繞開這裏,從側門走了。
容紹聿苦笑了一下,閉了閉眼睛。
小護士問:“你找安醫生有什麼事嗎?”
“我……”容紹聿頓了頓,問道:“你剛剛說,安醫生回來是因爲有孕婦流產大出血?”
“對。”
“流產的話,大出血的概率大嗎?”
“不算太大吧,這個因人而異的。”
“那……會很疼吧?”
小護士說:“那肯定了啊,把一塊肉活生生從你肚子裏撕出來,怎麼可能不疼?”
容紹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回來的。
一路上,他腦子裏回蕩的都是小護士的那句話:把一塊肉活生生從你肚子裏撕出來,怎麼可能不疼?
他想起那天下午,他從山上一路趕到醫院門口,看到她的那一幕。
她就穿着醫院裏寬大的病號服,臉色慘白地像是一點血色都沒有,要不是有段艾晴撐着,她幾乎隨時都能倒下。
怎麼可能不疼?
她的樣子,分明是已經疼地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刷指紋,開門。
撲面而來一股濃重的外賣味道,油膩膩的。
安心正捧着一盒炸雞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裏的綜藝節目,哈哈大笑着。
“怎麼這麼晚回來?”她不悅地抱怨道:“是不是安昕又聯系你了?”
容紹聿不由得蹙眉:“她沒那麼閒。”
安心一邊舔着手指上的醬料,一邊扁了扁嘴:“失去了你這麼個人傻錢多的搖錢樹,她能就這麼甘心算了?我才不信。”
容紹聿疲憊地很,想去沙發上坐下,可是走近了才發現,沙發上全都是她的零食。
水果皮,瓜子殼,還有零食的殘渣。
他氣笑了:“這就是你要把布藝沙發換成皮面沙發的原因?”
安心不以爲意:“這樣好清理嘛,布藝的弄髒了就得洗,皮面的擦一擦就好了。”
“以後不要在沙發上吃東西了,容易招蟑螂。”
“我不,我就喜歡一邊吃東西一邊追劇,”安心昂着下巴道:“我一直是這樣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容紹聿被堵的沒話說。
沙發根本沒有可以坐的地方,他起身往臥室走。
安心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叫住了他:“喂,容紹聿,你去哪兒?”
“我去臥室休息。”
“不行,你過來,陪我一起追劇。”
“安心,我很累了。”
“我不管,你以前什麼都依着我的,我要去遊樂場你逃課都會陪我一起去,現在陪我一起看會電視怎麼了?是不是那個安昕又跟你說什麼了?你們微信刪了,她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她說我壞話了是不是?”
“真沒有。”
“我不信!”安心從沙發上跳下來,也不顧自己手上都是吃完零食的油,就要來掏他的手機:“我要檢查你的手機!一定是今天我去醫院裏找她,她懷恨在心,所以給你告狀了……”
容紹聿忍不下去了:“你能不能不要什麼事都扯到安昕身上?人家現在躲我們都躲不及,根本不會再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