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微臣不敢,微臣這就去壽安宮。”
六局正官行禮離開。
“這些個老油條,從前讓她們做點事,推三阻四,架子一個比一個大,方才六個人來時板着臉裝威嚴,奴婢見了大氣不敢出。”
織雨雙手捂着胸口,“沒想到輕易便被娘娘打發了,娘娘真厲害!”
照雪取笑她:“平日裏就屬你膽大,也有你大氣不敢出的時候?”
吟霜朝挽風福一福身,“恭喜挽風姐姐,升任尚宮大人。”
照雪織雨連忙跟着行禮恭喜,“恭喜尚宮大人。”
“誒?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當個虛名罷了。”
“這可不是虛名,是正兒八經的尚宮,六局是官場,權利所在之處,免不了勾心鬥角,你日後要多加小心。”
說着,雲姝又看向吟霜照雪,“以後挽風兩頭忙,總有顧不上的時候,兩儀宮就得你們兩個多照看着些。”
吟霜照雪打包票,“娘娘放心,奴婢們時刻警醒,不敢鬆懈。”
織雨急忙問:“那我呢?奴婢做什麼?”
“你呀?”晏雲姝握着她的手,“你就是我的眼、我的耳,整個後宮都得你替我看着。”
織雨拍着胸脯道:“娘娘放心!包在奴婢身上!”
滿殿其樂融融,挽風欲言又止,“娘娘......”
晏雲姝理解她的擔憂,“你擔心我得罪太後?”
挽風點頭,六局主官可都是太後的人,今兒直接添了尚宮、打了尚儀,太後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太後娘娘掌管後宮多年,一時放不下權力,才會給我出這個難題,我既立威,若不趁此機會,交割清楚,畏畏縮縮、拖泥帶水,反是貽害無窮。”
權力的交割沒有那麼容易。
六局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只怕今日這一遭威懾,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十杖不會要人性命,新舊權力更疊之際,手底下的人虎視眈眈,文尚儀也怕稍不留神被替掉,領了板子忍着痛,繼續做事。
午膳剛過,她就拖着傷體來兩儀宮,說是明兒良辰吉日,正適合合宮覲見。
她心裏還是有些不服的,使了銀子,同御前的人套了話,巴望着皇帝有別的想法,可以用皇帝來壓一壓皇後。
沒想到皇帝比皇後還急。
依着皇帝的意思,最好現在就覲見,立刻馬上連夜!
文尚儀嚴重懷疑太後之所以給皇後施壓,其實是皇上等不及要新人侍寢。
主子們都不好惹,能少得罪一個就少得罪一個,免不了得罪,那便是能少得罪一分便少得罪一分。
太後皇帝沒有意見,晏雲姝自不會忸怩,她也很想見一見那位,便允了。
“旁的盡去準備,只是這地點......怎麼是在兩儀宮?”
按照規矩,太後尚在,合宮覲見該去太後的壽安宮。
“回皇後娘娘的話,太後娘娘午後受了些風,鳳體不適,說是日後拜見的機會多,這次合宮覲見,請皇後娘娘全權負責。”
早上還好好的,不可能突然不適。
晏雲姝不知道太後改變主意的原因,但她此舉無疑是願意放權。
不僅放權,還派人傳話來,說皇後辛苦,要照顧皇帝、主理六宮,封後大典之前,都不必去請安了。
皇帝回太極殿,本想批兩本奏折,來兩儀宮用晚膳,瞧見北疆情況,心裏有些想法,召了幾位武將入宮,商議北伐事宜。
等他們出宮,再對着輿圖一琢磨,回過神來,已經子時。
身體康健的人,即便知道生命倒計時,也總缺少對時間的敏銳。
不到死亡那一刻,總覺得像玩笑。
這個時辰再去兩儀宮,他怕好感再跳崖,索性先睡下。
閉眼半刻鍾,突然想到什麼,猛地睜眼:“趙無庸!”
趙無庸正叮囑御前的人,皇上這兩日心情欠佳,讓大家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好生伺候,忽然聽到這聲,嚇一激靈,趕緊跑進去。
“皇上!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雲姝封後,已經曉諭六宮了嗎?”
先前力壓百官封後諫言,現下又恨不能連夜將封後之事昭告天下,趙無庸跟了皇帝十多年,愈發捉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了。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兩儀宮的差事,頂頂要緊。
“回皇上,已經曉諭六宮,奴才親自去的,確定衆位妃嬪都知道了。”
“降罪陸婉儀的事,也都知道了吧?”
“回皇上,都知道是因爲得罪皇後被皇上處罰了。”
皇帝鬆了一口氣,這下應該沒人敢再對雲姝無禮,連累自己好感值了。
他閉上眼。
又睜開。
“壽安宮那邊也說了?”
“回皇上,也說了,也是奴才親自過去說的,今日長街鬧劇,陸氏仗着家世,處處挑釁,皇後娘娘爲了後宮和諧,處處忍讓......”
“糊塗!”
從前這對婆媳怎麼相處,彼此說什麼做什麼,楚玄澈都不管。
但是現在,不管不行。
“你這麼說,會讓母後覺得皇後性子軟弱,連累朕分心替她善後,甚至認爲重罰陸氏,是她仗着朕的寵愛,得理不饒,明日又要訓她。”
已經快要負八百了,實在經不起親娘兩次說。
趙無庸還沒那麼蠢,“太後娘娘在先帝身旁多年,眼明心亮,知道皇上早有心處置鎮國公,收回兵權,奴才將今日早朝鎮國公傲慢無禮的事情告訴太後,也是不巧,皇上正在氣頭上,偏巧就瞧見陸氏不敬皇後。”
如此,在太後眼中,便算是皇帝利用皇後處置陸家,而不是無底線偏寵。
唉,此事還真是塞翁失馬。
楚玄澈:“可以!”
“奴才今兒去壽安宮傳話,碰巧鍾尚寢也在,說是礙於宮規,新人侍寢的日子改在了明日,奴才聽說太後娘娘昨兒才見祈王爺,只怕盼着皇孫,難免心急遷怒,便擅自做主,說皇上近日事忙,實在不得空見新主子......”
是自己的意思,母後便難遷怒皇後。
這很需要!也很及時!
自古權力更迭,少不了鮮血鋪路,自己表面是以太子身份順利登基,在這之前,數年經營,衆兄弟只剩下獻王和祈王。
而且,父皇駕崩,才有自己上位。
後位亦是權位,雲姝既爲中宮,行事果決、執掌權柄。
於理,她並無過錯。
然,母後尚在。
母後原就因爲子嗣之事對雲姝頗有微詞,若再見雲姝鋒芒畢露、急於奪權,勢必心中不悅。
到時候她老人家對雲姝出手,遭殃的還是自己。
“辦得不錯!賞!”
楚玄澈內心默念一二三,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確認一切隱患解除。
這次應該不用一睜眼就掉好感了。
他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安心睡覺。
夜半驚魂,猛然睜眼!
楚玄澈忽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