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元朔二年,四月。

衛青、李景等被封侯爵之人,從太原趕回長安,參加封侯典禮。

出發前,李景還不忘囑托屬下:自己不在也要勤加訓練,等自己回營時會進行考核。

有道是,練功練功,一日不練三日空。

騎術武藝是軍人安身立命的本錢,他們自己可能不上心,李景只有替他們操操心了。

“開學測驗”已經安排了,以李景那麼多年當學生的經驗,大多數人還是會放在心上的,周圍人都在用功,個別想摸魚的,沒那個環境,也就不摸了。

這幾個月過去,李景的前部和蘇建的中部訓練已有些成效,李景的部下可以在行進中將橫隊拉得更長,橫隊和楔形陣變化也能進行了,蘇建部則是可以在精銳士卒的把控下呈橫隊前進。好不容易取得一些進步,如今正是加緊鞏固之時。

………………

“先王將建諸侯而錫爵祿也,必於清廟之中,陳金石之樂,宴賜之禮,宗人擯相,內史作策也。”

侯爵作爲目前臣子能得到的最高爵位、擁有獨立侯國的一方諸侯,對他的賜封有着一整套完整的典禮。

皇帝要於南郊帶領着三公爲首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祭告宗廟,然後賜下印綬、剖符,正式宣告一個侯國建立。

舉行典禮這天李景起的很早,外面還是漆黑一片時他就起來了。

他家又搬了一次家,這次住進了北第,即未央宮北,專供王侯將相們居住的長安豪宅。皇帝爲了獎勵他英勇奮戰的功勞,特地給他挑了一座豪華院落,還配備了奴仆百人。

如今李家在長安也算是聲名鵲起了,在聽說李景至今尚未娶親後,更是涌來一大幫上門說親的,只是李景一直出征在外,偶爾回府也是如這次一般,來去匆匆,這次典禮結束,他就要馬上趕到軍營。

李景的宅邸離舉行典禮的南郊有一段距離,他不得不早點起床。

剛到廳堂就看到了母親楊氏。

楊氏眼睛裏帶有血絲,好像一晚沒睡。

見李景行禮問安完畢,楊氏開口道:“小羊……”李景的乳名剛叫出口,楊氏就哭了起來。

身爲一個漢朝子民,楊氏當然知道在大漢能封侯的不易,西漢以功封侯有兩個密集區,一個是漢高祖開國,一個就是漢武帝時期。漢高祖封117侯,數量龐大,雖然其中不乏因爲侍奉太上皇有功的‘水侯’但基本上還都是貨真價實的以功封侯,從這以後就再也沒有過這麼大的規模。而在漢武帝時,以衛青霍去病如此顯赫的戰功,除他們二人外,他們麾下將領得以軍功封侯的不到二十人,就這還沒除去那些匈奴歸降過來的。

李景從軍兩戰就得以封侯,這份壯舉不說是前無古人,也是世所罕見了。身爲一個母親,一想到他在戰場上面臨了何等凶險的局面,楊氏不由得心疼的哭了起來。

李景剛到家時她看到兒子被塞北風沙打磨的粗糙的面孔,就忍不住落淚。如今在此時此刻,心中百感交集的她,終於忍受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李景安慰了母親一番,好不容易才讓楊氏心情平復。接着隨便吃了點面湯,就出發往南郊去了。

天剛蒙蒙亮,金石雅樂之聲奏起,從西安門一直延伸而來。

三公九卿依次站立,接着天子的侍中、尚書等近臣入場。

不一會,郎官們打着天子儀仗,簇擁着頭戴十二旒黑色冠冕,身着象征土德的明黃色袍服的大漢天子進入宗廟,祭告列祖列宗,今日在此冊立諸侯。

祭祀完畢,謁者引領郎中令蕭慶及受封衆人一一上前,李景是第二個。

很快就輪到他了,他走到殿前,郎中令蕭慶走上前來,李景便拜倒於地:“臣李景拜見陛下。”

周遭的文武大臣們的紛紛投來各式各樣的目光。

羨慕、不屑、冷漠、驚嘆、敬佩不一而足,內涵豐富。二十歲的侯爵,這對整個大漢都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蕭慶見李景跪拜完畢,開始宣讀旨意:“制詔,其以李景爲範陽侯。”接着朗讀策書,裏面先是宣告,李景成爲漢之藩輔,成爲列侯。接着,宣布李景的義務,要忠心輔佐皇帝,再立功勳。接着是皇帝對他的期望善待封國百姓,要使他們‘五教在寬’。即: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

宣讀完畢,李景再拜。隨即尚書劉河將印綬交給侍御史田宗,接着田宗將印綬授予李景,李景再拜。

看着眼前跪拜行禮的李景,劉徹心中豪氣縱橫,放眼古今,何曾有過二十歲立功封侯之人。

衛青騎奴出身,因爲姐姐受寵得以入仕,若不是自己慧眼識珠,誰敢讓他一上來就獨領一軍。

李景一個邊郡少年,不是自己破格提拔,他怎麼能在不到二十歲就做到校尉之職。

自己出生時就有太陽入太後腹中,自己想要改制,身邊就出現了董仲舒、主父偃。想要擊破匈奴,就出現了衛青、李景。

據軍正回報,衛青、李景二人私下從不結交士人,恪盡職守、奉公守法,這麼符合自己心意的良將,一個都難能可貴,自己這一朝,一下就出了兩個。

這若不是上天降福,天命所歸,又該如何解釋呢。

可笑那些大臣,在商議賞賜之時居然還想以李景過於年少爲由削減一些封邑。這種上天賜福,彰顯自己乃是天命之子的能臣,要是白發蒼蒼的老朽才奇怪呢。

終於李景三拜已畢,戴上象征侯爵身份的龜鈕金印,拿起刻着大漢皇帝對列侯誓言的半邊銅片。

天子劉徹起身,向新封列侯致禮。見狀謁者大喊:“天子爲李公起身了!”李景四拜還禮,最後天子賜酒,典禮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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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元朔二年,四月,制詔以校尉景爲範陽侯。曰:“朕承天序惟稽古,建爾於範陽位爲漢輔。往率舊職,敬敷五教,五教在寬。左右朕躬,宣力四表,保乂皇家。於戲!實惟秉國之均,旁祗厥緒,時亮天工,可不慎與!勤而戒之!”——《範陽侯策》

“使河如帶,泰山若厲,國以永寧,爰及苗裔。”——《史記-高祖功臣侯者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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