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空氣中陷入一片寂靜。
沈南棠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再說吧。”
聞承淵怔住,還想說些什麼,房門再一次被人推開。
醫生替他將崩裂的傷口重新包扎好。
沈南棠不願意繼續待下去聽他的謊言。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離開了。”
“我擔心......我呆在這裏,又會帶來災殃。”
說罷,根本不管聞承淵欲言又止的神情匆匆離開了病房。
走出醫院,沈南棠像是被人抽幹了所有力氣,無力地靠在出租車椅背上。
回到家,她徑直上了臥室,開始收拾東西,卻不小心碰掉了書桌上的書籍。
“啪嗒。”
書頁打開,一片楓葉輕飄飄落下。
她下意識接住了它。
“楓葉落下的時候撿起,兩個人就會在一起。若與同行者同時抓住楓葉,兩人便會相愛。”
耳畔似乎又響起十八歲那年,她和聞承淵一起去加拿大畢業旅行時,在一片楓葉林裏,兩人一起接住楓葉時對她說的話。
可是,他已經愛上別的女人了。
她也要離開港城回到京北,再也不回來了。
沈南棠將所有聞承淵送給她的東西都收拾了出來。
小學時送她的植物標本,初中時送她愛的樂隊的CD,成人禮時送她的價值千萬的海洋之心......
在這個房子裏,所有的東西都是雙份的,她這才發現兩人早已深入到彼此的生命之中,難舍難分。
她在原地站定了一會兒,決定將只屬於自己的東西帶走。
整整收拾了三個小時,還沒結束。
這時,門鈴聲響起。
沈南棠打開門發現是快遞。
快遞員將快遞遞給她,聲音低啞:“到付,麻煩籤收一下。”
她隱隱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眉心微蹙看向快遞單子。
下一秒,一個針頭狠狠扎向她的後勃頸處。
沈南棠愕然地抬起頭,看着視線裏帶着口罩的臉越來越模糊。
可是那雙眼睛,她認得!
是黎安然。
她想要掙扎,卻最終在藥物作用下身體癱軟在地。
迷迷糊糊中,沈南棠被一陣刺眼的光喚醒,用盡全力睜開一道縫。
只見一身護士裝扮的黎安然漠然地抬起她的手腕,然後用力一劃!
她想要喊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最終,失血帶來的眩暈感讓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沈南棠只覺得渾身酸脹澀痛,提不起一點力氣。
她視線在病房內掃過,在看清隔壁床位的黎安然時驟然停住。
昏迷之前的記憶回溯,沈南棠強撐着身體坐了起來。
然後一步步來到黎安然的床位旁。
她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周圍,然後拿起床頭的筆就狠狠往下劃去!
“住手!”
聞承淵的聲音響起時,筆尖已經深深扎入黎安然的血肉之中。
“啊!”
一聲尖叫伴隨而來,黎安然痛得睜開眼大叫。
聞承淵以極快的速度抓住沈南棠的手腕,隨後用力一甩。
咔噠,兩人都清楚地聽到了手腕折斷的聲音。
聞承淵看着掌心中的血痕,反應過來立刻托住她的手腕,眼中帶着一抹心疼與不忍:“南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叫醫生。”
沈南棠手腕用不上力,掙脫不開,目光沉沉看着他:“聞承淵,你不惜折斷我的手腕,也要護着黎安然嗎?”
聞承淵呼吸一滯,當即否認:“怎麼可能?你才是我最愛的女人,黎安然糾纏我這麼多年,我煩她都來不及!”
沈南棠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煩她?那你剛剛,是什麼意思?”
他身體緊繃,神經緊張:“南棠,雖然我討厭她,但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破除你的孤星逐日命格。她將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換給了你!”
“爲了我?”
沈南棠掀起眼眸,嗓音帶着冷意,“假裝快遞員接近我,用藥物讓我昏迷,換掉我的血液,你說,這是爲了我?”
“聞承淵,你信嗎?”
聞承淵語氣一塞,過了許久開口:“她擔心你對她有偏見,所以才會這麼做。當然,這個做法我也不贊同,但是初心還是好的。”
沈南棠簡直要被氣笑了。
“好,就當她初心是好的,但是屬於我的血液,我不希望它流淌在我厭惡的人的身體中。讓黎安然換血,我就讓這件事翻篇。”
聞承淵眉心一皺,語氣躊躇:“南棠,她現在......很虛弱。”
“所以呢?”
沈南棠的反應讓他心中升起一股煩躁。
“這件事交給我,南棠,大師說了,光換血還不夠,還要去寺廟誦經念佛三天三夜,才能破除這個命格。我安排人送你過去。”
沈南棠倍感荒唐,刻意挺直的脊背都有些撐不住了。
“聞承淵,我也很虛弱!我需要修養,而不是去寺廟。”
聞承淵沉默了許久,緩緩說道:“南棠,我希望你能早日破除命格,這樣我能早點娶你。”
話音落下,兩個保鏢從門外進入,不顧沈南棠反對將她帶走。
她本就因失血身體虛弱無力,剛剛一折騰能夠站穩都不錯了。
沈南棠滿臉悲涼地望着聞承淵,眼中一片死寂。
他對上她的目光,心中一緊,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