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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黎澈箭步而來抱起我,聲音都在顫抖,
“小依......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司機呢!趕緊過來接人!要是晚一分鍾出了任何差池,明天全部給我滾蛋!”
一旁的工作人員從來沒見過黎澈因爲誰發過這麼大的火。
自從十年前出事之後,他的情緒一直都是很平靜,沒有任何大喜大怒的。
哪怕鄧漫漫在片場被人欺負,他也只是交給手下的人去處理。
過後發一句問候的話就結束了。
這期間,他甚至沒有來見過鄧漫漫一面。
鄧漫漫看着黎澈抱着舒依離開,眼中劃過了一抹恨意。
搶救室外,黎澈緊張不安地來回踱步。
他承認,自己後悔了。
不該覺得舒依骨頭硬,要給她一點教訓,把她丟到那群沒有理智的粉絲手上的。
這一切都是他釀成的,他憑什麼讓舒依替他承擔?
他抬起手,狠狠地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
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悔恨。
舒依父母也在不久之後來了醫院。
雖然他們早已將舒依視作畢生污點,但畢竟是從小養大的孩子。
死亡面前,那些仇恨似乎在這一刻都消散了。
舒母雙手合十,在搶救室外乞求老天保佑。
她腦中好像突然響起了什麼,
“剛才捅舒依的那個人是誰?舒依原本是在喊我的名字的,他好像對舒依說了點什麼.......”
黎澈心頭一緊。
他的確聽見過舒依喊爸媽,後頭是也看到她絕望的表情。
重新復盤今天這件事。
不對。
十年前那批粉絲都給了補償,不該來鬧事才對。
難道是有人蓄意謀之。
那唯一能做這些事情的只是可能是......
這個名字呼之欲出,他心髒不受控制得劇烈跳動起來。
迅速撥了電話,讓人抓住傷了舒依那個人去查清楚。
半個小時後。
鄧漫漫帶着佑佑來了醫院,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教唆着,佑佑拖着他離開,
“爸爸,我們回家吧!這個壞女人死了就死了,她活該!”
“鄧阿姨說她被嚇得都睡不着覺了,我們回去一起陪陪鄧阿姨吧!”
鄧漫漫洋裝阻止,無奈地說,
“你這孩子......阿澈,這話可不是我教佑佑說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佑佑見完舒依之後一直就是這態度。”
“可能性格還是隨你,嫉惡如仇的,討厭這些會霸凌人的人。”
十年來,這些話鄧漫漫經常在他耳邊提起。
往常他沒覺得有什麼。
可今天,他卻覺得格外刺耳。
鄧漫漫不是最清楚十年前到底怎麼回事嗎?
但他沒說。
這一切的真相要等審問結果出來了,他再找鄧漫漫好好算算賬。
他將佑佑拉到身邊,態度有些冷,
“他才九歲,如果不是你告訴他,他會知道說這些?”
鄧漫漫原本想牽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了。
黎澈今天的態度有些可怕。
她抿抿唇,還想說些什麼。
黎澈的電話響了,他清楚地聽到那頭說,
“查出來了,那個人說是鄧漫漫叫他過來僞造成粉絲傷人的,這樣又能讓十年前的新聞再引起轟動,舒依永遠沒有進圈的可能。”
“對方是奔着取她性命去的,鄧漫漫這雙手可真夠髒的!”
舒父舒母隱隱約約聽到舒依的名字。
着急忙慌地問,“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情?”
黎澈冰冷的眼神只盯着鄧漫漫的方向,他箭步沖過去,抬手起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鄧漫漫!小依已經夠忍讓了,你爲什麼還要找人傷害她!”
舒父舒母不敢置信地看着鄧漫漫,
“小澈,你說什麼?!捅了小依的那個人是鄧漫漫找來的?”
鄧漫漫嘴唇哆嗦了一下,她試圖狡辯,
“阿澈,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是當年那個女星的粉絲啊,我哪有時間去找人僞裝成粉絲謀害舒依?”
“況且你看看今天粉絲來報復的手段,完全就是和她當年欺負那個女星的手段是一致的,這都是她自作孽,怪不得我身上。”
她故意提起十年前的事情,想借此讓黎澈不再追究這件事。
十年前,黎澈能爲了抱她將舒依推出去頂罪。
那麼現在黎澈肯定也能爲她做到這個地步。
可她沒想到,黎澈眼眶一片血紅,他惡狠狠地掐着鄧漫漫的脖子,恨不得將面前這個賤人生吞活剝了。
“十年前到底是誰害死了王曼春,你不清楚嗎?!”
“舒依已經因爲你進去整整十年了,你還想怎麼樣?!鄧漫漫,你是不是這些年活得太滋潤,忘記你才是害死王曼春的罪魁禍首了!”
舒父舒母瞪大了眼睛,聲音顫抖地問,
“什麼......”
“黎澈,你說鄧漫漫才是十年前霸凌別人的,舒依是被冤枉的?!”
5.
睜開眼時,爸媽正帶着佑佑守在我的病床邊。
兩人見到我醒來,激動地來握我的手,
“閨女!你終於醒了!這些天可擔心死我們了!”
“醫生!我閨女醒了,快點來給她看看!”
我恍恍惚惚看着他們,以爲自己已經死了。
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生疼。
不是在做夢。
爸媽不是恨我到極點,說過我就算是死了也不要把消息告訴他們嗎?
被捅那刀時,那個人說的話還餘音在耳。
我扯了扯唇,冷淡地說,
“不用這樣,其實你們不該救我的,我這種渾身污點的人,就算活着也沒有意義。”
爸媽搖着頭說,
“不是的,閨女,我們已經知道了,都是一場誤會!”
與此同時,病房外也響起了一聲東西摔落在地上的聲音。
黎澈紅着眼,跪在我的病床前,
“小依,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放任鄧漫漫做出這種事情,更不該讓鄧漫漫有機會傷害你!”
“爸媽.......都已經知道真相了,這些年你受苦了,別說這些話,從今天開始,我和爸媽會盡最大可能保護好你,彌補你的。”
“佑佑還小,只要你留下來和他重建感情,他還會認你這個媽媽的!”
看着佑佑抗拒的眼神,我心底一片冰冷。
“何必呢。”
我輕嗤了一聲,看到爸媽後悔的樣子覺得心底更難受了。
當初因爲鄧漫漫的兩句挑撥,他們就相信了我是個無惡不作的殺人凶手。
爲了氣我,還將鄧漫漫認做幹女兒。
況且他們說,已經知道真相,會彌補我。
卻一句要怎麼處罰鄧漫漫也沒有提過。
他們設想之中,鄧漫漫還是那個能和黎澈同步登台的大明星。
而我這個因爲一場誤會被毀掉一切的人,只配受一點鄧漫漫不肯要的殘羹剩飯而已。
黎澈抱着佑佑,試圖用孩子來挽留我的心,
“佑佑,叫媽媽,這是你的媽媽,以後別去見鄧漫漫了。”
爸媽也連連附和,
“佑佑,這就是你的親媽媽,你從前不是做夢都盼着媽媽回家嗎?現在媽媽真的回家了!”
佑佑抵觸地往後縮了縮,哭着扭頭過去,
“我不要叫這個人做媽媽!鄧阿姨說她是壞女人!她會打我!”
心底僅存的那一丁點柔軟,在這一刻被打碎了。
我扯出唇,淡淡地說,
“別逼他了,在他心裏,我從來不是他的媽媽。”
“既然是鄧漫漫親手把他帶大的,以後他就是鄧漫漫的兒子,和我沒有關系。”
“娛樂圈不是我該呆的地方,我想我該走了。”
我撥掉針管,不顧面前三人的阻攔下了床。
黎澈跪在我身後,苦苦哀求我,
“別走!小依,都是我的錯,如果你是不想見到我,那我以後都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你爸媽沒有錯,他們這十年間對你疏遠是被我騙了......”
“你怪我,怨我,甚至是恨我都可以......我只希望你能先把自己的病治好好嗎?”
我腳步都沒有頓過,離開了醫院。
出獄後,我做幕後人員還攢了一筆小積蓄。
拿着這筆錢,我去醫院開了一副最廉價的止痛藥。
帶着藥我坐上前往永樂島的郵輪。
這座島上的人鮮少使用網絡,所以沒有人知道我曾經的事情。
因爲毀容了,很多店裏都不敢招我。
倒是有一家招花匠的工作室,看我可憐願意收留我。
工作內容很簡單,每天就是給花草修修枝芽,澆澆水。
老板娘是個很熱心的大姐,經常送我一些綠植。
每次修剪盆栽的時候,她都會笑着說,
“小舒啊,你可真是我們店的福星,來了我們店之後生意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之前咱們店一個月才賣十幾盆花出去,要不是我就喜歡擺弄這些玩意,這家店都不一定能開得下去,自從你來了之後店內的訂單多了幾百單,都是京市來的。”
“你說也是奇怪了,京市那麼遠的地方是怎麼發現咱們這裏還有個小花店的?”
修剪枝葉的動作頓了一下。
黎澈想查到我的行蹤很容易,除了他,應該也不會有人再往這麼遠的地方訂花了。
我只是笑笑,“都是王姐你手藝好,修剪的這些盆栽好看,一發到網上就火了,所以有了這麼多訂單。”
王姐笑着誇我嘴甜,遞了一盒藥膏上來,
“小舒,這是我拖老家的人帶的去疤的膏,我們老家那邊很多人用了這個都好了,你是小姑娘,臉是很重要的。”
“不要自暴自棄,你瞧瞧沒有疤痕這半張臉多漂亮,覺得重新生活就把自己好好養好一點。”
心底涌過一陣暖意。
是啊,決定好好生活,那就告別過去把自己養好。
我接過藥膏,笑着說,
“謝謝王姐。”
6.
王姐送我的藥膏卻是有用。
擦了兩個月的時間,臉上的疤痕消了不少,已經依稀能看出去曾經的容貌了。
王姐看我現在終於調回了自己的狀態,積極生活起來。
又開始操心起我的人生大事。
她撮合我去和她的侄子相親,聽到這個人是京市重點大學畢業,曾經有個人過一段婚史,還有一個女兒。
爲了照顧姥姥才回到永樂島的。
我去和這個男人見了一面。
交談之中,對方對我很滿意。
但是我沒有一點想要發展的心思。
不是因爲對方不夠優秀,而是我已經累了。
我不想再陷入任何一段感情了。
婉拒之後,我回了家。
沒想到第二天,黎澈竟然出現在了永樂島。
“小依,你不能和那個男的結婚,那個男的現在還沒有離婚,只是在冷靜期,況且他還帶着個孩子,這種男人怎麼能配得上你!”
一開門,他就着急忙慌地將到來的理由解釋了一通。
我只是靜靜地站着,聽着他說完,問,
“所以,這些日子你一直在監視我?”
黎澈手臂顫抖了一下,他垂下頭道歉,
“我是怕你過得不好,這個島這麼偏遠,你身上還有傷,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我也能立馬出現......”
“小依,跟我回家吧,這個地方只會淹沒了你的才華,佑佑現在也在家念着你的名字,說想媽媽了。”
“你爸媽和鄧漫漫早就斷絕關系了,他們老了,希望能時常看到你。”
我嗤笑了聲,完全沒相信他的話。
當初的他們對我有多狠心,我又不是沒有體會的。
和鄧漫漫這麼多年,早就有感情了。
怎麼可能說割舍就割舍掉?
“如果真如你所說,他們對鄧漫漫早就沒有感情了,爲什麼不把十年前的事情公布給衆人,爲我澄清?”
“黎澈,說到底,你還是想維護鄧漫漫,不是麼?”
我裝好修剪枝葉的工具,拎起帆布包出門。
鎖門,轉身離開。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眼中完全沒有黎澈這個人。
看着我背影漸漸遠去,黎澈才追上來,他說,
“你是在介意鄧漫漫還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對嗎?明天我就在網上公布當年的真相,讓鄧漫漫親自上門來和你道歉。”
“這樣,你就願意和我回家了是不是?”
我沒回答,他卻篤定地離開了。
京市那個地方,早已不是我的家了。
十年前真相報道的新聞很快就發布了。
當年鄧漫漫欺辱女明星,失手殺了對方。
被黎澈僞造成霸凌自殺的現場,將我推出來頂罪了。
這一重大新聞轟動了全國的人,就連永樂島上的居民也注意到了這個消息。
沒人知道被頂罪的人就是我。
只是王姐說起新聞的時候,問了一句,
“過去的事情就放下吧,現在你也有新的生活了不是麼?”
“我看你臉也漸漸恢復了,以後都不用我介紹對方,追求者都排着隊上門來找你。”
王姐心細,或許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我摸着臉,當初的疤痕的確消了很多。
“別開我玩笑了,王姐,我去送花了。”
將花送到碼頭,遠遠的,我看到了黎澈的身影。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帶着鄧漫漫一起。
鄧漫漫的故意殺人罪名已經成立了,估計很快就會被送進去。
所以這次來,她是戴着手銬,周圍跟着幾個警察一起來的。
我不知道黎澈是用來什麼方式,讓警察同意鄧漫漫到這個島上來的,也並不想理會他們這自以爲真切的道歉戲碼。
警察卻叫住了我,他說道,
“舒女士,請您留步,黎先生這次特地向我們申請將鄧漫漫帶來跟您道歉,麻煩您配合一下!”
黎澈自知他的話一定勸不動我,讓警察強制要我配合。
他拽着鄧漫漫,逼迫她向我下跪。
“小依,網友現在都已經知道你是無辜的了,當年你的那些粉絲都還期盼着你回去演戲,大家心裏都還是有你的。”
“我也決定退出娛樂圈了,往後,如果你想繼續當明星我就扶持你,如果你想在家裏休養,我也在家裏陪着你!”
他深情款款地對我說完,一腳踹到鄧漫漫的肚子上,再也沒有從前的憐惜和溫柔,冷冷地說,
“鄧漫漫!還不趕緊和小依道歉!如果不是你,我和她根本就不可能離婚,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鄧漫漫被他壓住跪在地上,可眼中毫無悔意。
她惡狠狠地瞪着我,眼眶幾乎要瞪出血來,嘲笑着說,
“舒依,就算我進去了又怎麼樣?反正你一輩子都被我給毀了,曾經光鮮亮麗的大明星,看看你現在這張臉,嘖嘖嘖。”
“每次照鏡子的時候你一定恨死我了吧,肯定恨不得想殺了我對不對?!可惜,黎澈護着我,你永遠都動不了我!”
“我鄧漫漫好歹也做過十年娛樂圈人人仰慕的前輩,可你舒依呢,這輩子都會是一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只配生活在一個荒無人煙、隔絕網絡的海島上!”
啪。
黎澈聽不下去她的話了,氣得給了她一耳光,雙手顫抖地嘶吼,
“賤人!我讓你是來給小依道歉的!鄧漫漫,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鄧漫漫差點被他這一巴掌把牙打掉了,口腔內全是血跡,她發瘋一般大聲嘲笑,
“你黎澈有什麼資格說我不知悔改!你別忘了!當初幫我隱瞞殺人罪名的人是你!”
“黎澈,舒依永遠不會原諒你,你們兩個這輩子再也不可能了!”
黎澈像是不敢聽到這樣的話,失去理智地扼住她的脖子,恨不得把她掐死在這裏。
“你閉嘴!都是你害得我們成了現在這樣的!”
我只是淡然地站着,看着兩個撕咬對方的場面。
十分鍾過去,我問警察,
“我現在可以走了吧?你們在碼頭上太顯眼了,會影響到我的生活的。”
黎澈這才想起我還在旁邊,盡力將自己情緒穩定住,擦幹眼淚望向我,
“小依,鄧漫漫我已經給你帶來了,咱們現在可以回家了吧?”
“這次,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7.
黎澈小心翼翼地問我,眼中帶着期待。
對比起他,我的態度就顯得格外的冷淡,好像面前的人只是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
“這不叫補償。”
“黎澈,要和我感同身受,這才叫做補償。”
我說得很淡然,也不管他到底是怎麼看待這句話,離開了。
碼頭上警察到來的事情在海島上很快傳了個遍。
很多人已經猜測到我的身份了,上門和我八卦昨天到島上來的那人是不是影帝黎澈。
王姐聽到這些多嘴多舌的老婦人來打聽我的八卦,拿着掃把就將她們趕走了。
“關你們什麼事?這些是人家小舒的私事!”
我笑了笑,無所謂地說,
“沒關系的王姐,她們過來也買了兩盆綠植,算是給咱們店開單子了。”
王姐嘆了口氣,
“你呀,就是太善良,也不知道我去環遊世界之後你該怎麼辦了。”
“你要離開島上了?”
我有些茫然,如果王姐走了,我還真不知道去哪裏了。
她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來一個錦囊。
自從我見到王姐開始,她就戴着這個錦囊,想必應該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對,我準備帶着我兒子去環遊世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所以這家店我就交你給來打理你,一定要等到我回來那天。”
王姐訂好了船票,就在後天離開。
她讓我去家裏吃散夥飯的那天,正好是新年了。
爸媽帶着佑佑來了島上,拎着一堆喜慶的過年禮物找上了門。
“閨女,爸媽......想和你一起過個年。”
“佑佑也說,想媽媽了。”
佑佑怯生生地看着我,沒有過去的抗拒,而是說了一句,
“對不起,原來鄧阿姨才是那個壞人,爸爸讓我來和你道歉。”
我不想麻煩王姐,但對方知道是我爸媽之後,還是同意了他們進來。
這頓吃得不算愉快。
我和爸媽似乎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有很多話說了,大部分時候他們欲言又止,開口就是對不起。
我知道,很多東西已經變了。
存在於我們之間的隔閡,永遠無法修復。
吃過飯,我沒有多留他們,將他們送到碼頭。
佑佑和我揮手說再見,我說,
“海島上又遠又冷,以後別再來了,我想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小孩子不懂得這是拒絕的意思,一個勁說自己不怕冷。
爸媽緊緊抿住了唇,很久以後說,
“對不起,閨女。”
離開前,媽問我要不要去看看黎澈。
“這孩子不知道發什麼瘋,將自己綁在地下室讓人潑了幾桶油漆,還往身上潑硫酸,好端端的一張臉都被毀了。”
“我們一直勸他,他非不聽我們的話,說是自己在贖罪,遲早有一天你會去見他,也不肯去醫院,不知道他還能挺多長時間。”
他真的聽進去了我的話,在體會我當年的感受。
我淡淡地說,“隨他去吧。”
王姐離開了永樂島的第三天,我發現了她鎖在櫃台的癌症報告。
忽然想起,她說讓我一定活到她回來那天。
原來,她是這個意思。
那我就一直等下去。
我相信,我們還會有重逢的那天。
沒過一段時間,新聞又播報出了影帝黎澈自殺死亡的消息。
身上多處遭受虐待的痕跡,死得異常痛苦。
我停下動作,關閉了電視。
過去種種,已經和我沒有關系了。
經營着綠植店,我的生活平淡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