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證兩個月,朱朱已經快忘記喬泊淮的樣子了。
喬泊淮是她高中班主任的弟弟,比她大十四歲。
是榮城市人民醫院心血管外科醫生。
也是她相親見過一面,就閃婚的不熟老公。
何止是不熟,現在躺在婚床上賴床,都完全想不起他長什麼樣子。
他援疆六年了,據說今年會回來,具體日期還沒定。
說實話,朱朱挺享受婚後一個人的生活的。
自由自在。
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想什麼姿勢睡就什麼姿勢睡。
周末不想起床,她可以睡一天。
晚上起來早中晚飯一起吃,點碗螺螄粉,點份水果撈。
很完美。
他回來了,她反而會不自在。
畢竟,她跟她這位老公可一點不熟。
這兩個月,他也沒給她打過電話。
微信只說過兩句話。
“我這個月要準備一場很復雜的手術。”
“我這個月要準備醫學論壇的資料,和一台很重要的手術。”
朱朱的回復很簡約。
兩個表情包:
嗯嗯。
加油鴨~
文字都懶得打。
在她的腦子裏,婚姻這個概念還沒建立起來。
婚後,她獨自住進婚房,除了多了本結婚證。
其它一切,都還保持着單身狀態。
她從二線城市回到榮城之後,考上了市人民醫院的公益性崗位。
這是國家爲了緩解大學生就業壓力,出台的過渡政策。
她不是學醫的,考的是辦公室文員。
等喬泊淮回來,她和他也算是同事了。
不過,現在醫院裏都不知道她和他結婚的事。
今天是周四,是朱朱上班的第四天,來大姨媽的第一天。
她痛經得厲害,手腳冰涼,腦袋昏昏沉沉,難受的蜷縮在被子裏。
還有半個月才送暖氣,空調還沒有裝,家裏冷得像冰窖。
她把自己嚴絲合縫的包在被子裏。
腳底和懷裏,是已經涼透的兩個熱水袋。
她把它們塞到被子外面去。
繼續把被子包緊,等手機鬧鍾響。
才上班沒幾天,她不好意思跟辦公室主任請假。
想堅持到周六。
沒一會兒,手機鬧鍾響了。
她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在另一半空着的床上,摸到手機,拿到被子裏來。
手機像冰塊,冰手。
她關掉鬧鍾,點了五分鍾後再響。
把手機放在枕頭底下暖着。
她自己趕緊把兩只冰手放在膝蓋窩裏暖暖。
腿上雞皮疙瘩都被冰了起來,蔓延到全身。
她打了個冷顫。
腹部疼得更是動也不能動。
動一下都疼得呼呼冒冷汗。
好像有無數根針在往腹部扎。
她從高三那年開始痛經,一直到現在。
每次都是煉獄。
五分鍾後手機鬧鍾響了,她又點了五分鍾後再響。
五分鍾後,她想再睡最後五分鍾,就起來。
結果這次眯着以後,越睡越熟,再沒聽到鬧鍾響。
再睜眼,就是五十分鍾以後了。
是被噩夢驚醒的。
她夢到自己上班快遲到了,一直跑一直跑。
但,就是怎麼都跑不到醫院。
還有十五分鍾上班籤到時間。
雖然婚房離醫院不遠,但,騎電動車也需要十分鍾左右。
還是不出狀況的情況下。
現在可是上班、送孩子上學、出門辦事早高峰。
去醫院的路上經常擁堵。
她只能祈禱別出狀況,也許還來得及。
朱朱艱難的從被窩爬出來。
像一只剛結束冬眠的熊。
頂着一個雞窩頭,扶着牆東倒西歪沖進衛生間,快速刷牙洗漱。
一邊穿羽絨服,一邊往雙肩包裏塞了一袋面包片,一包紅糖姜茶。
早晚溫差大,她要騎電動車上班,加上特殊時期,體感更冷。
於是,昨晚就把羽絨服翻了出來。
她想,她今天應該是街上、醫院,第一個穿超長款羽絨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