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演武台的爛攤子，自有校方和王戰去處理。
此刻，林澈只想見到一個人。
江城舊城區的菜市場，永遠是那麼嘈雜而充滿生活氣息。
林澈穿過摩肩接踵的人流，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他的母親陳蘭，正爲一個蔫了葉子的青菜，跟菜販子爭得面紅耳赤。
“老板，你這菜葉子都黃了，便宜五毛錢不行嗎？”
“大姐，這都是今天剛到的，不能再少了，再少我虧本了。”
陳蘭鬢角的白發，在燈光下格外刺眼。
林澈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體內的氣血此時前所未有地澎湃，穩穩站在108卡的淬體境極限，距離真氣境只差臨門一腳。
這份力量，源自“嘲諷光環”帶來的海量信息洪流，效率比“反彈”高了整整一個數量級。
可此刻，這身足以讓同齡人望塵莫及的修爲，卻讓他感到一陣無力。
他想起自己賬戶裏那串數字，再看看爲了幾毛錢而據理力爭的母親，一種強烈的沖動涌上心頭。
他走了過去。
“媽。”
陳蘭回頭，看到是他，臉上先是驚喜，隨即化爲擔憂。
“澈兒？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學校裏錢又不夠了？你別急，媽這裏還有......”
她一邊說着，一邊就要去掏那個洗得發白的布兜。
林澈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他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卡。
“這是什麼？”
陳蘭看着這張從沒見過的卡，有些疑惑。
“媽，以後別來這裏買菜了。”
林澈將卡塞進母親的手裏。
“也別再爲幾毛錢跟人吵架了。”
陳蘭捏着那張冰涼的卡，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責備。
“你這孩子，又亂花錢！這是辦了什麼卡？是不是又借了校園貸？我告訴你林澈，那種東西碰不得！”
她以爲兒子爲了學費，走了歪路。
林澈看着母親焦急的樣子，沒有過多解釋。
他拉起母親的手，走出了菜市場。
“媽，跟我來。”
半小時後，母子倆站在了江城最高檔的商業中心——天環廣場的門口。
陳蘭看着那金碧輝煌的大門，和進進出出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下意識地想往後縮。
“澈兒，我們來這裏幹什麼？這裏的東西，看一眼都嫌貴。”
“就是來買東西的。”
林澈拉着她，徑直走了進去。
他記得很清楚，上個月母親生日時，兩人路過這裏，母親曾隔着櫥窗，羨慕地看了一眼一件淡紫色的連衣裙。
當時她說，這輩子要是能穿一次這麼漂亮的衣服，就知足了。
林澈帶着她，精準地找到了那家店。
穿着職業套裝的導購員，看到陳蘭一身樸素的打扮，眼神裏閃過不易察覺的輕視。
“媽，去試試那件。”
林澈指着櫥窗裏的那件連衣裙。
陳蘭連連擺手，“不了不了，太貴了，媽穿這個不好看。”
“試試吧。”
林澈的語氣很溫和，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堅持。
在導購員有些不耐煩的目光中，陳蘭被半推半就地請進了試衣間。
幾分鍾後，當簾子拉開。
林澈的眼睛亮了。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換上新衣的母親，仿佛年輕了十歲，常年操勞留下的疲憊，都被那抹淡雅的紫色沖淡了許多。
陳蘭局促地站在鏡子前，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好看嗎？”她小聲問。
“好看。”林澈點頭，“就要這件。還有那條珍珠項鏈，也包起來。”
導購員的職業假笑都快掛不住了。
“先生，這件連衣裙售價是三萬八，項鏈是五萬六，您確定......”
她的話還沒說完。
林澈已經將那張黑色的晶卡，放在了櫃台上。
“刷卡。”
導購員看到那張卡，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
作爲頂級商場的員工，她接受過培訓，認識這張卡。
江城銀行發行的黑金卡，無消費上限，持卡人身家至少在十億以上。
她的態度立刻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臉上堆滿了最熱情的笑容。
“好的先生！我馬上爲您打包！”
陳蘭在旁邊聽着那兩個數字，腿都軟了。
“澈兒！你瘋了！快退掉！這要九萬多啊！”
“媽，錢的事你不用管。”
林澈扶住她，“你兒子，現在有出息了。”
......
付完款，林澈沒有帶母親直接回家。
而是打了一輛車，朝着城東的方向駛去。
車子一路向上，最終停在了半山腰的一片別墅區前。
“雲頂天宮”。
江城最頂級的富人區，能住在這裏的，非富即貴。
陳蘭看着窗外如同宮殿般的建築，和門口站崗的威嚴保安，更加迷糊了。
“澈兒，我們又來這幹嘛？”
林澈笑了笑，沒說話。
車子在門口經過身份驗證後，順利駛入。
最終，在一棟三層高，帶着獨立花園和泳池的純白別墅前停下。
林澈拉着母親下車，走到那扇雕花的金屬大門前，用指紋解鎖。
門，開了。
寬敞明亮的客廳，簡約奢華的裝修，巨大的落地窗外，可以俯瞰半個江城的夜景。
陳蘭站在玄關，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誰家？”
林澈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個紅色的房產證，放在了母親面前。
“媽，這是我們的新家。”
陳蘭顫抖着手，拿起了那份房產合同。
當她看到購房人一欄，清清楚楚地寫着“林澈”兩個字，而房款狀態顯示“已全額付清”時，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又拿起那個紅本子，翻開。
那不是新家的房產證。
是他們住了二十年，位於舊城區，那個老房子的房產證。
“媽，你爲了我的學費抵押老宅的貸款，我還清了。”
林澈的聲音很輕。
“以後，我們再也不用爲錢發愁了。”
陳蘭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眼淚無聲地滑落。
那不是悲傷的淚水，是激動，是欣慰，是卸下了半輩子重擔的輕鬆。
母子倆在新家裏，吃了一頓溫馨的晚餐。
飯菜很簡單，是陳蘭堅持要親手做的。
她看着對面那個已經長成男子漢，能爲自己遮風擋雨的兒子，臉上一直掛着笑，眼淚卻時不時掉進碗裏。
林澈也享受着這份難得的平靜。
他所有的拼搏，所有的冒險，爲的，不就是眼前這一刻嗎？
晚餐後，林澈正在幫母親收拾碗筷。
他的手環，突然發出了一聲輕響。
是王戰發來的信息。
信息很簡單，只有一個加密文件。
文件的標題是：《江城聯賽重點關注對手名單》。
林澈點開了文件。
一行加粗的黑體字，跳入了他的眼簾。
江城第一武道學院，首席生，石泰。
稱號：不動明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