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見娘掉下來了,也嚇得不行,趕忙去拉人,奈何自己力氣小,使了牛勁也拉不上來,只能跑去周圍喊人。
正巧遇見打豬草的嬸子,幫着把人拉起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楊景業了解了來龍去脈,問道:“可知道錯了?”
豆豆趕緊點頭,“知道了!”
“錯哪兒了?”
豆豆掰着手指頭細數,“不該自己下塘,也不該帶娘去塘邊玩,應該和爹爹說,讓爹爹給抓魚!”
楊景業點了點頭,“行了,去自己屋裏面壁!”
豆豆見爹爹終於放過自己,轉身就要往外跑,突然想起自家娘,“爹要罵娘嗎?”
“不罵你娘,我和她講道理!”楊景業沒好氣。
豆豆放心了,跑隔壁去面壁了。
小腳丫抵着牆,雙手放兩邊,肚子吸住,這是爺爺教的姿勢,爺爺可是上過戰場、打過鬼子的!
沒堅持一會兒,豆豆就泄了氣,圓圓的肚子跑了出來,抵在了牆上,身子也左右搖晃起來,看見牆壁上有蟲子在爬,忍不住手癢去戳,戳了幾下又往屋外看看,沒人!又玩起來手指。
這邊的楊景業,還在認認真真給自家媳婦兒講道理,但看對方眼眶紅紅的,怕又把人惹哭,沒敢說重話。
拉着人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摸了摸對方的肚子,“有沒有不舒服?”
林棠認真思考了下這話的意思,才搖了搖頭。
“肚子呢?痛不痛?”楊景業不放心,繼續問
“不痛,寶寶動了!”林棠樂呵着說。
肚子右側鼓起,像是在安慰自家爹爹,自己很好!
楊景業忍不住摸了摸鼓起的地方,孩子像是和爹爹玩捉迷藏,手剛放上去就沒了動靜,緊接着另一邊又鼓了起來。
林棠覺得很好玩,大喊道:“他跑這邊來啦!”
說完又輕輕拍了拍鼓起來的地方,自從孩子會動以後,這是林棠每天都要玩的遊戲。
等動靜消散了,楊景業才繼續說:“今天害不害怕?”
林棠回憶起剛剛的場景,又紅了眼眶,“害怕!爬不上來!”
楊景業把人攬住,“下次不能去塘邊,要是想去就和我說,我帶你去,知道嗎?”
想要人記住這事兒,說這話的時候故意嚴肅着臉,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某人。
林棠以爲對方又生氣了,伸手去扯楊景業的嘴角,“這樣好看,剛剛醜!”
楊景業一聽,忍不住笑起來,當初自己被賴上,可不就因爲這張臉嘛!
林棠一看更滿意了,一直盯着楊景業瞧。
“這麼好看?”楊景業打趣。
林棠連連點頭,楊景業看對方這樣,也沒心思再教育人了。
晚上,楊家的飯桌上,楊奶奶也問起來今兒下午的事兒。
“聽隊裏說,今兒棠棠掉水裏了?”
楊景業點頭沒說話。
這人一般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能說一個字,絕對不說兩個字。
楊奶奶經常吐槽自家三孫子,和他爹一個樣,都是鋸了嘴的葫蘆,幸虧曾孫豆豆沒跟着學。
“有啥事兒沒,這肚子都六個月了,可不能馬虎!”楊奶奶提醒。
“嗯,我這幾天多關注!”說完這句又不說了。
楊奶奶翻了個白眼,“晚上別睡太實,中途起來看看,要是見紅了就不好,得快些送去醫院,你媳婦兒又是個不知事兒的,她知道個啥?你可別跟着馬虎!”
楊景業不愛聽家裏人說林棠,辯解道:“她只是心理年紀小,痛不痛還是知道的,哪有奶奶說得這麼嚴重?”
楊奶奶也知曉三孫子的性子,便不打算再說這事兒。
一旁吃飯的李秀梅卻不高興了,“整天想着往外跑,今兒還掉塘子裏,三弟又耽誤半天工,這要扣多少工分?”
李秀梅是楊景業的二嫂,只要林棠惹事兒了,就會不滿嘀咕幾句。
老二楊景邦覺得自家媳婦兒說話不好聽,趕緊打斷,“你廢話咋那麼多,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行行行!就她是你家的寶貝,說不得罵不得!”
這是楊家時常發生的場景,楊景業不好和二嫂計較,畢竟自媳婦兒確實惹了不少事兒,一般二嫂只要說得不過分,自己都當沒聽見,要是說得過分了,就會把二哥叫出來掰扯掰扯。
楊奶奶和楊家爹娘也都見怪不怪,晚輩的事兒自己少參與。
最不高興的就屬豆豆了,偷偷瞪了二伯母一眼,天天都說自己娘!
楊家目前有十一口人,輩分最長的就是奶奶安氏,安氏本來生了六個孩子,最後就活下來一個,也就是楊景業的爹,楊鐵牛。
楊鐵牛娶妻朱阿玉,二人生了四個娃,剛好兩子兩女。
老大是女兒,叫楊景麗,二十八歲,已經出嫁,現在在雲安縣人民醫院上班;女婿叫周成,是縣城裏的人,在公安局工作。
老二就是楊景邦,比大姐小一歲,娶妻李秀梅,平日也是個不多話的人,他媳婦兒念叨半天,也不見得能回一句,二人生了兩個娃,一兒一女,七歲的楊志雲,五歲的楊志強。
老三就是楊景業,二十五,娶妻林棠,二人目前就豆豆,大名楊志明,還有個娃在肚子裏,估計四個月後才出生。
老幺是女兒,叫楊景秋,才十五歲,正在縣裏念初三,平日都住在大姐家,本來一周回來一次,但現在快中考了,有時半個月都不見回來。
楊家之前是村裏有名的人家,一方面是窮的出名,一方面是窮成這樣還要堅持送四個孫輩讀書,也是大家津津樂道的事兒。
這也是楊奶奶發的話,不管男女,只要願意讀,砸鍋賣鐵也要供。
所以老大楊景麗一路順利讀到高中,還趕上好時候,在高考取消前去念了大學,畢業就被分配到縣醫院,嫁給了城裏人,不僅丈夫有本事,公婆也不差。
至於老二楊景邦,算是家裏讀書讀得最少的了,小學就不想讀了,還是楊奶奶逼着又讀了幾年,把小學讀完了,見對方實在不願意,才同意回家來,跟着幹農活。
前面兩個哥姐都在念書,楊景業到年齡了,本來也要去,奈何家裏拿不出錢了,只能推後了兩年,快十歲才去的學校,不早不晚剛好趕上高考取消,只能拿着高中畢業證回家。
到了最小的楊景秋,這時家裏老大已經供出來了,老二也不念了,就剩下個老三,壓力小了不少,所以老四一到年紀就送去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