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業被胖大嬸推着往外走。
林棠看到了也想跟上,卻被眼疾手快的父子二人拉住。
出了大門,耳邊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不要!放開,放開棠棠,哇”
楊景業眼前不自覺浮現出棠棠的身影,有玩耍的、有吃飯的、有笑得開心的,也有眼睛裏滿含着淚水的,但從沒有這樣尖聲哭喊過。
林棠可是被人耍流氓了,都不知道反抗的小傻子,這一家人能照看好嗎?
胖大嬸的一言一行在楊景業的心中重現,不用細想,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楊景業停住了腳步,轉身往院子裏跑,入眼就是令人心驚的一幕。
吳大全的兒子吳大寶死死拉住林棠,吳大全一連往林棠臉上扇了幾巴掌,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讓你跑!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和吳二丫一個樣,林家有多好?你可是我的種,傻了都還想着往那兒跑,我打不死你,讓你跑!”
林棠像是忘了哭泣,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
楊景業目眥盡裂,兩步跑上前,一腳踢在吳大寶身上,吳大寶吃痛放手,楊景業一把拉過林棠,把人護在身後。
“哎喲!娘的心肝啊,有沒有事兒,身上痛不痛?”胖嬸子一臉焦急地撲上去。
吳大全也跟着喊:“你幹啥?我教訓我閨女,你可別多管閒事兒!”
就在這一瞬間,楊景業做好了決定,不能把人留在這,這可是個狼窩。
“這不是你閨女!你拿什麼證明這是你閨女?萬事兒可要講證據!”
“啥玩意兒?不是你給我們送回來的?咋又不是我閨女了?”胖大嬸腦子繞不過彎來。
吳大全卻反應過來,對方不想把這傻子留下了?這怎麼能行,到嘴的鴨子豈能飛了!
“你少給我說些有得沒的,我說這是我閨女,她就得是!你識相的話趕緊滾,不然我連你一起打!”吳大全威脅道。
楊景業沒說話,把林棠推到角落,順手在院子裏拿了根棍子,就往父子二人身上打。
“娘!娘!快救我,疼死了!”
吳大寶身上全是肉,別說打架了,就是躲也不夠靈活,只能滿院子的瞎跑。
胖大嬸也跟在後面瞎轉悠,一雙粗壯的大腿不停倒騰,嘴上也不閒着,“別打我兒子!沒天理了啊,快來人啊,家裏來了個強盜,快把人抓起來,要打死人啦!”
奈何母子兩人都是胖子,沒跑幾圈就累得氣喘籲籲,抱頭蹲在院子裏求情。
“別打我!別打我!求你了大哥,我可沒打那傻子,都是我爹動的手,你要算賬就去找他!”
吳大全本來跑去灶房拿了一把刀,準備上前來救兒子,一聽這話,氣得火冒三丈。
“你個兔崽子,我可是你爹!”
“知道你是他爹,別着急,馬上就到你了。”說完這話,一棍子打在刀上。
吳大全被震得手麻,握不住刀柄,啪嗒一聲,刀掉在了地上。
楊景業上前撿了起來,轉身架在了吳大寶的脖子上,眼神冰冷地看着吳大全,另一只手拿着棍子指了指角落裏的林棠。
“這是你閨女嗎?”語氣毫無波瀾,像是對死人說話。
“不是!這不是我姐,我見都沒見過,咋會是我姐?”
“爹、爹,快救你兒子啊!哎呦,疼死我了,大、大哥,這刀能拿遠一點嗎?”
楊景業手中的刀可不聽話,不遠反近,脖子上立馬出現了一絲紅血絲,“你太吵了,嘴閉上。”
吳大寶連忙閉緊了嘴,雙腿卻控制不住的發抖,險些站不住,一股黃色的水漬流在四周,傳來濃鬱的尿騷味。
“當家的,快救咱兒子啊!這傻丫頭咱不要了,不要了,還是兒子重要啊,我們可就這一根獨苗,沒有了讓我咋活啊!”胖大嬸急得在原地亂跳,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那傻子我不要了,趕緊把我兒子還回來!”吳大全狠狠地瞪着楊景業。
楊景業一臉嫌棄地把吳大寶踢開,胖大嬸三兩步撲上去,把人摟在懷裏。
“哎呦!流血了啊,快,娘給你呼呼,真是心疼死娘了!這殺千刀的快滾出我家!”
吳大全見對方放了自己的兒子,遲疑要不要把人攔住,畢竟這打不能白挨了,但看到對方手裏還握着自家的刀,最後還是放棄了。
楊景業見幾人都老實了,一手拿刀棍,一手牽着林棠離開了吳家,等走遠了,才把棍子丟在一旁的水坑裏,刀用枯草卷起來放進袋子裏,拿回去還能用,可不能浪費。
一路上林棠安靜的不正常,讓走就走,讓停就停,聽話的不得了。
楊景業看對方呆呆的臉上,一邊臉頰高高腫起,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眼裏都是心疼。
“林棠,疼嗎?”
火辣辣的地方被人觸碰,林棠忍不住瑟縮一下,這才回過神來,看着面前自己最熟悉的人,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
楊景業不顧在大馬路上,把人攬在懷裏,輕輕擦着眼淚,怕碰到了受傷的地方,擦得十分小心。
“不哭了,我帶你回去,以後我照顧你。”知道對方聽不懂這句話的意義,但楊景業還是說了出來,也是在提醒自己,承諾說出口了,就要做到。
林棠確實沒明白,只記得剛剛自己被拋下,哭得越發傷心,甚至耍起了小脾氣,一把把旁邊的人推開。
“你不要棠棠了!你把棠棠送人了!”
楊景業瞪大了眼睛,震驚對方居然能看出來,但也因此感到更羞愧,畢竟被拋棄的滋味不好受,還不如不懂。
“對不起,是我的錯,以後不會把棠棠送人了!”楊景業微微彎腰,看着對方的眼睛說。
“真的嗎?”
“真的!”
林棠是個不記仇的,可能是小小的腦子裝不下仇,聽了這話立馬笑了,眼角還掛着沒落下的淚水,顯得可愛又可憐。
楊景業帶着林棠,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永新縣。
再次來到敘州市已經是下午,去火車站發現今天的票已經賣完,只能買第二天的。
出了火車站,看着林棠越來越腫的臉,楊景業帶着人去了醫院,開了一瓶藥膏。
拿着藥膏二人再次住進了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