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村位於玉清山最末端的一個小山溝裏。
山路崎嶇,周圍村落極少。
僅有一條四米多寬的水泥路通往鎮子上,交通非常不便。
從縣城到蟠龍鎮,前後需要一個小時。
再由蟠龍鎮到仙桃村,又要二十來分鍾時間。
當韓衛東回到村子裏,站在自家老屋院子裏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三間平房,一百多平的院子。
院子裏野蠻生長的小樹,有成人手臂那麼粗。
蚊蟲特別多。
僅僅只是站在這裏一會時間,韓衛東的身上已經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
但是,此時的他,臉上卻全都是笑容。
手掌伸出,一把斧子出現在他的手上。
彎腰便朝着這些樹木砍了過去。
一斧子下去,手臂粗細的樹木,直接被砍倒在地。
由縣城回到了鎮子上的時候,他靈光一閃,在鎮子上進行了一次大采購。
不但買了很多的生活用品,還買了一些吃食。
剛剛開辟出來的空間不大,也就是幾個平方的大小而已。
但是存放這些東西,卻是足夠了。
放在以前,院子裏的這些雜草,他少說也要清理半天時間。
可是今天,手腳麻利,前後不過半個多小時,全部清理幹淨。
將這些東西搬出去,朝着屋後一放,待到曬幹之後,還能當柴燒。
看着那清理幹淨的院子,韓衛東臉上笑容濃鬱。
從回村到現在,他沒有與任何人接觸。
當然,村裏也沒多少人了。
這也是他當初要去縣醫院,而沒有留在村裏跟着老丈人開診所的原因。
別說診所了,現在的村裏還能有幾個人?
“從今天開始,就在這裏養老嘍!”
韓衛東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都是自嘲的笑容。
二十來歲的年紀,談何養老?
他話音剛剛落下,門口便傳來了蘇明遠的聲音。
“是衛東回來了嗎?”
聲音很大,生怕韓衛東聽不見。
這老頭背着雙手,身後跟一條小黃狗,臉上掛着笑,卻是紅了眼睛。
他早就來了,只是一直站在院門口,沒敢進院子而已。
直到韓衛東清理完成,這才調整好了心情,踏入了院子。
“爺爺,您怎麼來了?”
韓衛東先是一怔,接着便朝着對方迎了上去。
一把扶住了蘇明遠。
蘇明遠在院子裏左顧右看,卻根本找不到一個能坐的地方。
蘇明遠不敢盯着韓衛東看,嘴裏卻是說道:“聽說你要回來,我已經跑了好幾趟了。”
好幾趟?
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也是剛剛回到家而已。
甚至沒來得及在自己家坐一會,連跟自己兒子和兒媳婦生氣的時間都沒有,便跑到了這裏。
“我就是回來住幾天,您不用擔心的。”韓衛東還在說着謊話。
蘇明遠沒好氣地說道:“咋就不擔心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家都不回,這算啥?
你先在這裏收拾,中午回去吃,我讓你媽多做幾個小菜,咱們喝兩杯。”
韓衛東鼻子一酸,連忙說道:“不用了爺爺,我……回來的時候已經吃過了。”
蘇明遠卻是不管。
此時的他,已經朝着院門口走去。
根本不敢回頭,生怕韓衛東看見自己眼眶裏的淚水。
不過他嘴裏卻是說道:“中午沒時間,那就晚上,咱們一家人好長時間沒在一起吃過飯了。”
韓衛東嘴巴張了張,愣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心裏不是滋味。
也許蘇麗麗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但是這家人,對他是真好。
不只是這一家人,還有仙桃村的所有村民。
這份恩情,一輩子都無法還清。
……
仙桃村有一個小診所。
從當年蘇明遠成爲一名赤腳醫生,到現在已經存在了幾十年。
如今傳到了兒子蘇志文的手中。
診所不大,前面有一塊空地。
空地上種着幾棵樹,綁着幾個吊床。
在這裏擺放着一張石桌,還有一些供人休息的石凳子。
所以這裏就成爲了村裏人飯後的聚集地。
東家長西家短,談論一些不着調的事情。
這裏也是全村的情報站,十裏八鄉不管有什麼事情,都是從這裏傳出去的。
這時,一名走路一瘸一拐的中年男子,手裏端着飯碗,朝着這邊走來。
剛來到這裏,便朝着正跟人下棋的蘇志文說了一句。
“志文,你家衛東那棟老屋,今天是不是遇到小偷了?”
蘇志文戴着個眼鏡,白色的襯衫塞進了褲子裏,端坐在石桌前。
他頭都不抬一下,說道:“老屋那邊啥都沒有,誰會閒着沒事,去偷東西?”
“你還別說,我剛才來的時候,聽見裏面有動靜。”瘸腿中年男子說話間,一碗飯已經吃完。
“不會是衛東回來了吧?”有人抬頭,隨口說了一句。
不能提韓衛東,只要提起韓衛東,村裏人就有說辭。
這不,正跟蘇志文下棋的男子突然說道:“提起衛東就來氣,本來應該是我女婿的,結果被志文搶了先。
我女兒現在還單着呢,介紹那麼多,就是看不上。
你說現在咋辦?”
蘇志文嘴角揚起,略顯得意,剛想開口,突然察覺到哪裏不對。
扭頭看去,只見自己的老爹背着雙手,帶着家裏的小黃狗,正氣呼呼地朝着家中而去呢。
平時從這裏經過,多少都會跟人打個招呼。
今天,這是咋了?
“志文,又惹你爹生氣了?”
“我惹他幹啥?”
“那他怎麼這樣?”
“我哪知道?”
蘇志文將手中的棋子,朝着棋盤上一丟,起身朝着家中而去。
這個時候,他可不敢繼續再玩下去了。
還是自己的老爹重要。
剛剛回到家,還沒等他詢問原因呢,拍桌子的聲音響起。
緊接着就是老爹的臭罵聲。
“現在就給麗麗打電話,當着我的面打。
我倒要看看,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要是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這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聽到動靜的趙豔梅,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此時的趙豔梅,系着圍裙,手裏還拿着菜刀呢。
還沒到跟前,便小聲地朝着蘇志文問道:“咱爸這是咋了?”
蘇志文搖頭。
他現在也是一頭霧水呢。
這是招誰惹誰了?
沒等他詢問,蘇明遠已經給出了答案。
只見他紅着眼睛,說道:“離婚就算了,把人從醫院開除我也管不了。
可是你們這個女兒,竟然涉嫌買凶殺人,她怎麼敢的?”
“也就是衛東命大,這要是真出了事……”
話沒說完,聲音已經哽咽了起來。
蘇志文夫婦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臉色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