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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風回來的那天晚上,一則匿名投票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男人出軌後,覺得更對不起妻子還是情人?】
情人得票高達99%。
我一怔,凌厲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你也這麼覺得嗎?”
他慢條斯理地合上手中的書,目光沒有一絲的波瀾。
“沈紜希。”
他念我的名字,像在念一個無關緊要的標籤。
“我已經按你的要求回來了。”
“你還想怎麼樣?”
記憶像海水般涌入了腦海,想起五年前的寒夜,我將渾身是血倒在雪地的他救了回來。
徒手把他拖回了家,守在床邊三天三夜。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我卻因爲他,第一次學會熬藥做飯。
直到他醒來後,第一眼看見我,那雙冰冷的眼睛裏閃過暖意和感激。
此刻我依舊記得他說的那句話,“沈紜希,以後我的命,都是你的。”
後來,他對我百般示好。
我隨口說句胃疼,他能在凌晨跑遍全城買來熱粥。
我發脾氣摔東西,他只會默默收拾好碎片,然後握住我的手檢查有沒有受傷。
商業宴會上有人灌我酒,他當衆撕破臉也要把我護在身後,嗓音低沉卻不容置疑:“我太太不能喝,我代勞。”
他將我寵在了心尖,對我百般包容。
就算所有人都告訴我,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配和我站在一起,可我還是動了心。
可婚後的第五年,一切都變了。
我親眼看見他將小他五歲的女人摟在了懷中,刺眼的就像一把刀扎進了我的心裏。
我沖到他面前,指甲幾乎陷進掌心,才能抑制住身體的顫抖,
“顧淮風!你把我當什麼?”
“你的命都是我撿回來的!你現在就是用背叛來回報我嗎?”
提到宋依依,他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和依依只是正常的工作往來,她父親是我的恩師,我對她照顧也是應該的。”
聽見這句,我嘴角不自主的揚起笑意,眼淚卻瘋狂涌出。
“什麼工作需要在深夜互道晚安?什麼恩情需要你記得她生理期,給她點紅糖姜茶?”
“顧淮風!你當初追我的時候,也是這副體貼入微的惡心腔調!”
他沉默着沒有說話,看向我的眼神就好似看着一個瘋子。
可他越是平靜,我的心此刻就像在翻涌。
話落,我猛地拿起他送的水晶杯狠狠地砸向了牆面。
“砰——”
水晶炸裂的巨響震耳欲聾,碎片四散飛濺。
他終於站起身,看着滿地狼藉,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沈紜希,你還是那麼不可理喻。”
我指尖一怔,心口卻疼的說不出話。
“我不可理喻?我是被你逼的!”
我歇斯底裏,企圖用這破壞引來他一絲一毫的動容。
可他只是站在那裏,冷眼旁觀。
如同五年前他看我時滿是熾熱,如今,只剩下冰封的漠然。
直到我力竭,幾乎快要站不穩腳跟。
此時他才開口,聲音平穩卻字字誅心:
“沈紜希,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囂張跋扈,你還和以前一樣嗎?”
我定住了腳,嘴角卻不自主的笑。
“整個港城的人都知道我沈紜希的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你難道不知道嗎?”
是他忘了。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像手術刀,凌遲着我最後一點尊嚴。
“如果不是爲了報答你當年的救命之恩,你以爲我憑什麼要忍受你這大小姐脾氣整整五年?”
話落,我只覺得指尖傳過一絲的冰涼。
原來五年來的點點滴滴,那些我曾以爲是愛情的瞬間。
在他心裏,竟全是爲了報恩?
頓時,心髒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緊,痛得無法呼吸。
我看着他,看着這個我曾傾盡一切去愛的男人,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原來只是爲了......報恩嗎?”
“那宋依依呢?”
顧淮風的咬肌一緊,“沈紜希,和你在一起我已經克制了所欲所求,也已經回到你的身邊,你就別再提依依了。”
我指尖愣住,他就連話裏話外都在擔心我會找宋依依的麻煩。
強忍着情緒,就在我剛準備拿出包裏的單子時,顧淮風的電話鈴聲響起。
聽見那頭傳來女人的哭聲,顧淮風蹙眉,眼底遮不住的慌張。
“你等我,我馬上就來。”
我黯下目光看着他,“顧淮風!你答應過我,會維持好這個家最後的......”
顧淮風停頓了一秒,語氣中帶着怒意。
“我會回來的,但依依現在需要我。”
“顧淮風!”
他走的很堅決,沒有一點兒猶豫。
我愣在了原地,拿出了那份孕檢單。
此刻,手機上傳來一張照片,是顧淮風親吻着哭紅眼的宋依依。
這一幕,就像一把刀剜着我的心口,讓我生疼。
手臂徹底失去力氣,那張輕飄飄的孕檢單垂落下來。
原來,施舍來的溫柔,比刀刃更殘忍。
我緩緩抬起頭,淚痕未幹,嘴角不自主的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此時我才明白,就算他願意回到這個家,也終究回不到過去。
而我用鎮定和顏面換來的,也不過是一場腐朽的婚姻。
我轉身離開,一步一步,走出這片象征着我們婚姻死亡的廢墟。
半小時後,我到了醫院,再次見到爲我做產檢的醫生。
“決定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決定好了。”
“這個孩子,我不留了。”
醫生手指一頓,“這件事跟孩子爸爸商量過了嗎?你早上不是還很開心它的存在,怎麼......”
我溼潤着眼,“不用商量了,我準備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