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顧硯汐猛地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跌跌撞撞的趕向腫瘤科。
媽媽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有事!
手術室外,顧硯汐顫着手,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墨跡還沒幹透,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幾個護士推着擔架匆匆跑來。
季初堯的管家一把抓住醫生的手腕:“季先生有令!孟小姐出了車禍,所有醫生立刻去急診會診!”
“不行!”顧硯汐猛地撲上去,死死拉住醫生的白大褂:“我媽媽等着手術!她快不行了!你們不能走!”
醫生面露難色,看着顧硯汐通紅的眼睛,又瞥了眼身後催促的管家,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掰開她的手:“顧小姐,抱歉,季先生的命令我們不能違抗......我會盡快趕回來。”
話音未落,醫生就被管家拉着往急診室跑。
顧硯汐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看着重症監護室緊閉的門,裏面傳來的儀器“滴滴”聲,每一聲都像在倒計時。
她一遍遍地給季初堯打電話。
忙音、忙音、還是忙音。
她帶着最後的希望,撥通顧硯清的電話,聽筒裏依舊只有冰冷的“無人接聽”。
走廊裏空蕩蕩的,絕望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窗外泛起魚肚白,重症監護室的門還是沒被推開。
熬到第二天中午,醫生才終於匆匆趕來,身後跟着幾個疲憊的護士。
顧硯汐立刻沖上去,抓住醫生的胳膊:“醫生!快!我媽媽怎麼樣了?可以手術了嗎?”
醫生避開她的目光,聲音低沉:“顧小姐,我馬上爲您母親安排手術,您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顧硯汐看着醫生走進手術室,看着那扇門緩緩關上。
她的心懸在半空。
希望媽媽沒事,媽媽不能有事!
兩個護士伸了個懶腰湊身後擦過,不悅的吐槽。
“孟小姐不過是擦破了點皮,季先生就把全院的專家都叫去會診,連骨科、神經科的都來了,折騰了一晚......有錢人的思維真是搞不懂。”
“可不是嘛,17床阿姨本來昨晚手術硬生生拖到現在,唉......”
顧硯汐猛地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她媽媽在鬼門關前掙扎,季初堯卻因爲擦破皮的孟姝因占用醫療資源。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臉上滿是愧疚:“顧小姐,對不起......送來太晚了,我們盡力了,病人剛剛已經去世了。”
顧硯汐踉蹌着後退兩步,撞在牆上,眼淚瞬間決堤。
昨天,媽媽昨天還拉着她的手,說“汐汐,媽沒事,你別擔心。
爲什麼,爲什麼?
明明她很快就能帶着媽媽離開這裏了。
接下來的時間,顧硯汐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跟着護士辦理死亡手續。
籤字時,筆尖在紙上打滑,連名字都籤得歪歪扭扭。
護士輕聲問她火化時間,她空洞地望着窗外,啞着嗓子說:“明天......明天就火化。”
她要盡快帶媽媽走,要盡快!
走出醫院行政樓時,夕陽正緩緩落下,把天空染成一片淒豔的紅。
孟姝因穿着精致的連衣裙,手臂上貼着一塊小小的紗布,正嬌滴滴地拉着季初堯的手撒嬌:“初堯,我都說了我沒事,你非要讓我在醫院待這麼久,好無聊嘛。”
季初堯聲音低啞溫柔:“以後不許拿自己的性命跟我耍性子。”
孟姝因撇着嘴:“哎,我爲你好,要懲罰顧硯汐那個賤人,你倒好,竟然不領情,還來教訓我,我當然生氣了。”
......
顧硯汐冷笑一聲。
竟然又是他們的小情趣。
就因爲這點小情趣,她媽媽,沒有了......
她沒有上前質問,一步一步地離開,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滿是孤寂。
第二天,火化爐的門緩緩關上時,顧硯汐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她捧着那個小小的骨灰壇,“媽,我們馬上就走,去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從火葬場出來,顧硯汐直接回季家別墅收拾東西。
雖說,與顧硯清的約定還有一個月。
可,媽媽已經不在了,他也拿捏不住她了。
剛走到別墅門口,就聽見了孟姝因的聲音。
顧硯汐深吸了一口氣。
真是晦氣。
她轉身準備離開。
孟姝因的聲音就在身後飄起:“喲,還敢回來啊?”
季初堯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看到顧硯汐,眼神裏沒什麼情緒,卻冷冷開口:“姝因想吃你做的蛋糕,去廚房做一份。”
“我不做。”
季初堯的眉頭瞬間擰起,語氣更冷了:讓你做你就做,哪來這麼多廢話?”
說着,他起身走到顧硯汐面前,伸手就要拉她的胳膊,想把她拽去廚房。
“砰——”
骨灰壇從手中滑落,摔在堅硬的地板上,瞬間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