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略一沉吟。
“此人頗具才幹，葛誠之事便是他暗中點破。”
“若他真心歸順燕王府。”
“對我們而言，也是一大助力。”
“兒臣以爲，還可再觀察些時日。”
“雖然揭發了葛誠，但誰能保證。”
“這不是他棄車保帥，故意賣友求榮，只爲獲取我們信任的手段？”
朱棣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論勇猛，朱高熾遠不及朱高煦。
可論心思縝密，顧全大局。
朱高煦拍馬也趕不上。
造反本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勾當。
除了府中心腹，任何外來人都不能全然信任。
“好，暫時不要打草驚蛇，繼續觀察即可。”
朱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日日折騰你，倒也不是壞事。”
“看你如今這模樣，爲父甚是欣慰。”
朱高熾只能扯出一抹略顯苦澀的笑。
每日鍛煉如同煉獄。
但效果着實驚人。
短短時日就讓他瘦了那麼多斤，身體都硬朗了許多。
……
燕王府一如既往的平靜。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江承軒心中明白。
朱棣必然不會那麼着急動葛誠。
眼下燕王府籌備未足。
若是貿然除掉內奸。
無異於昭告天下要造反。
朱允炆定會立刻派兵圍剿。
江承軒也不着急，耐心等待着最佳時機。
每日兩個時辰，雷打不動訓練朱高熾。
其餘時間完全自由。
朱允炆每月會按時發放俸祿。
雖然數額不多，但他吃住都在燕王府。
這筆錢倒能存下來。
不過，他同樣清楚，要在燕王府立足。
必須展現出足夠的價值。
沒有系統，沒有金手指，造反更是天方夜譚。
唯有靠前世所學的知識，讓朱棣看到他的用處。
還好，那些閒來無事看的雜書，琢磨的手藝。
如今都派上了用場。
最核心的就是改良火藥與武器。
江承軒研究過大明現有的火藥。
發現了關鍵問題。
後世人人耳熟能詳的一硫二硝三木炭配比。
在這個時代全憑匠人的經驗摸索。
即便有相關著述，那些目不識丁的匠人也無從知曉。
配比混亂不堪。
此外，硝石、木炭的純度極低。
嚴重影響火藥威力。
他重新設計配比，嚴格把控各成分比例。
改進原材料提取工藝，大幅提升純度。
更關鍵的是，他還加入了秘密武器——白糖。
俗話說，一硫二硝三木炭，加把白糖炸得歡。
白糖能顯著提升火藥爆發力。
不過，明朝現在尚無白砂糖。
因爲真正的白砂糖，要到嘉靖年間才出現。
但是，制糖工藝並不復雜。
江承軒反復試驗幾次，成功提煉出所需的白糖。
調配出威力遠超當下的白糖火藥。
解決了火藥問題。
他又將目光投向武器，選定三眼火銃作爲改良藍本。
大明現有的三眼火銃，多爲鐵或粗鋼澆注而成。
三根銃管聯裝，靠火繩引燃，射程短、精度差。
而且，操作繁瑣。
江承軒憑借前世手工達人的功底，對其進行了徹頭徹尾的改造。
加長銃管長度，增加護手，提升握持穩定性。
增設扳機與打火石，改爲燧發結構，擺脫對火繩的依賴。
最難的是彈簧。
他費了不少心思，從朱高熾那裏籌得資金。
用高爐煉鋼法煉制出所需彈簧，完美解決燧發裝置的核心難題。
如此一番改造。
一把性能遠超原版的燧發三眼鳥銃誕就生了。
若有足夠時間，他還能進一步優化，使其更輕便。
但眼下這樣，已經夠用了。
朱高熾也適應了江承軒的存在。
每日被拉着鍛煉兩個時辰，江承軒就不再幹涉他的事務。
這讓他樂得清靜。
畢竟，燕王府如今正在謀劃造反這等殺頭的大事。
朱棣裝瘋賣傻吸引朝廷目光。
鍛造武器、籌備糧草、調度銀兩等瑣事。
全壓在他身上，根本無暇分心。
江承軒不打擾他，他自然樂意。
但要說全然放心，也不盡然。
他還是安排了幾個人跟在江承軒身邊，監視江承軒的動向。
實際上，這些人還是江承軒主動向朱高熾“求”來的。
他需要幫手處理鍛造武器的雜事。
朱高熾要監視就監視。
正好可以通過這些人，把他改良的火藥與武器。
不動聲色的呈現在燕王府核心層眼前。
……
“火藥？”
“威力極大？”
朱高熾剛停下鍛煉的步伐，額角汗珠還在往下滾。
聽聞小太監的匯報，疲憊的眼神中，掠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驚異。
小太監哭喪着臉湊上前，聲音委屈至極。
“世子殿下，江承軒太過分了！”
“他逼着小的親手點燃火藥包丟出去。”
“自己卻躲在老遠的地方看熱鬧。”
“您可得爲小的做主啊！”
“我問的是火藥威力，不是這個！”
朱高熾眉頭一擰，呵斥一聲。
“是是是！”
小太監連忙應聲，壓低聲音。
“那威力簡直驚天動地！”
“跟平地炸響驚雷似的。”
“他特意壘的幾堵夯土牆，全被震得粉碎。”
“連塊完整的土塊都找不到！”
朱高熾瞳孔猛地一縮，呼吸急促了幾分。
他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小太監。
“你說的是真的？”
“這火藥竟有這般破壞力？”
“千真萬確！”
“小的親眼所見，絕不敢欺瞞殿下！”
小太監連連點頭，眼神裏還帶着後怕。
“測試地點在哪？”
朱高熾追問。
“城外僻靜郊外，選的是沒人去的地方，沒被人發現！”
“快請江師傅……”
朱高熾忽然想到了什麼，站起身來，道：“算了！我親自去！”
他素來不喜舞槍弄棒。
但他深知靖難大業生死攸關。
若是這火藥真有傳聞中的威力，絕對是燕王府翻盤的利器。
此事容不得半點馬虎，必須親眼驗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