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空。”陸驍幹脆利落地拒絕,語氣冷淡,“爹,剛才說那事兒,後山那片林子……”
“沒空也得去!”張桂芬打斷他,叉着腰,“讓你去就去!哪那麼多廢話!人家晚晚一個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
陸父也發話了:“驍子,聽你媽的,快去快回。”
陸驍皺了皺眉,看着自家老娘不容置疑的眼神和老爹的威嚴,又瞥了一眼站在院子裏,抿着唇,明顯也不情願的蘇晚晚。他掐滅手裏的煙頭,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站起身:“麻煩。”但還是邁步朝蘇晚晚走了過來。
“走吧,金疙瘩。”他語氣依舊欠扁。
蘇晚晚氣得想咬他,但礙於張嬸子在場,只能忍了,跟在他後面出了門。
去大隊部的路上,兩人一前一後,誰也不說話。夕陽的餘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陸驍腿長,走得快,蘇晚晚得小跑才能跟上,累得直喘氣。
“喂!你能不能走慢點!”蘇晚晚終於忍不住喊道。
陸驍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夕陽的金光勾勒着他側臉的輪廓,帶着點野性的俊朗。他抱着胳膊,語氣涼涼:“不是說不麻煩我嗎?跟不跟得上是你的事。”
蘇晚晚:“……”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生氣,不跟這個無賴一般見識!她繞過他,自己加快腳步往前走。
陸驍看着她氣鼓鼓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到了大隊部,老會計正在油燈下記賬。看到陸驍和蘇晚晚進來,抬了抬眼皮。
“李會計,知青蘇晚晚來領口糧。”陸驍言簡意賅。
李會計推了推老花鏡,拿出本子:“蘇晚晚是吧?按規定,頭兩個月,借糧。粗糧細糧都有定額,借多少你自己定,借條在這裏,籤個字按手印,以後用工分還或者還錢都行。”他指了指桌上的借條和印泥。
蘇晚晚點點頭,沒看借條,直接從小挎包裏拿出準備好的錢和全國糧票,放到桌上,聲音清脆:“李會計,我不借糧。我直接買。細糧(白面、大米)按最高定額給我,粗糧(玉米面、紅薯)少要點。這些錢和票,您看夠不夠?不夠我再添。”她拿出的錢和票,足夠一個壯勞力半年的口糧了!
油燈昏暗的光線下,那厚厚一沓嶄新的大團結和花花綠綠的全國糧票,顯得格外扎眼!
李會計愣住了,拿着筆的手僵在半空。他在這黑河屯當了幾十年會計,第一次見知青來領糧不是借,而是直接甩出一大把錢票來買的!還張口就要最高額的細糧!
一直靠在門框上,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陸驍,也忽然轉過頭來眉頭微蹙。這姑娘…什麼來頭?這麼闊氣?下鄉插隊帶這麼多錢票?不怕被人惦記?
李會計回過神來,拿起錢票仔細數了數,又看了看糧票面額,聲音都有點抖:“夠…夠了!綽綽有餘!蘇…蘇同志,你確定直接買?不借?”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確定。”蘇晚晚肯定地點頭,笑容甜美,“家裏給準備了點,省得麻煩。”
“哎,好,好!”李會計不再多問,趕緊登記,稱糧。心裏卻在咋舌:這姑娘,不是一般的敗家啊!這麼多錢票就這麼花出去了!
很快,屬於蘇晚晚的口糧分好了:一小袋白面,一小袋大米,還有半袋玉米面,幾個大紅薯。不算特別多,但精細糧比例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