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烽煙
蒼穹像是被墨汁潑透,鉛灰色的雲層沉甸甸壓在絕境長城的城頭,風裹着鹹腥的血味呼嘯而過,扯得殘破的戰旗獵獵作響,紅綢上繡着的“守土”二字早已被血漬浸透,邊角撕成碎縷,卻依舊執拗地迎着狂風挺立,像是在對抗這天地間的絕望。
城牆高逾數丈,青磚被歲月磨得發暗,又被數百年的廝殺浸得發黑,磚縫裏嵌着斷箭殘片、妖兵利爪,還有守軍破碎的甲片,指尖撫上去,能摸到凹凸不平的痕跡,每一道都藏着白骨與忠魂。城下是綿延數裏的屍骸,人族士兵的屍體大多蜷縮着,手裏還死死攥着斷刃,甲胄殘破不堪,有的頭顱不翼而飛,有的胸腔被利爪撕開大洞,鮮血早已凝固成黑褐色的痂,與泥土混在一起,散發出刺鼻的腥腐味;妖兵的殘軀更是猙獰可怖,有的長着豺狼般的頭顱,獠牙外露,有的覆蓋着厚重的鱗甲,斷肢處還在緩緩滲着墨綠色的汁液,蠅蟲在屍堆上盤旋,嗡嗡聲與遠處隱約傳來的妖吼交織在一起,讓人不寒而栗。
顧牧立在城頭最高的垛口前,玄色勁裝緊貼着脊背,衣擺被狂風扯得向後翻飛,上面沾着的血漬早已幹透,硬邦邦地貼在布料上,抬手時能感覺到皮肉被拉扯的鈍痛,卻絲毫沒影響他握槍的力道。他手中的冰鐵盤龍槍格外扎眼,槍身是千年寒鐵鍛造,泛着冷冽的暗光,上面刻着的盤龍紋路被血塵糊住大半,唯有槍尖依舊鋒利無比,透着能刺穿一切的銳氣,槍尾系着一枚黑色的玉珠,隨着他的呼吸輕輕晃動,是當年他與程一琳成婚時,兩人一起尋來的信物,如今早已被摩挲得溫潤發亮。
他的眼神沉如深潭,目光越過城下的屍山血海,落在遠處戰歌峽谷的方向,那裏黑壓壓的一片,像是烏雲壓境,一眼望不到盡頭,那是妖族的八十萬大軍,是十六位妖王率領的饕餮之師。妖兵們的嘶吼聲隔着數裏地傳來,沉悶而淒厲,震得腳下的城牆都在微微發顫,猩紅的眸子在昏暗的天色裏連成一片詭異的星海,那股毀天滅地的戾氣撲面而來,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
“又要來了。”程一琳的聲音在身側響起,清冷如玉石相擊,卻帶着一絲化不開的凝重。她身着一襲青色勁裝,裙擺沾了不少塵灰與血點,袖口被妖兵的利爪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底下白皙的肌膚,傷口處纏着的布條早已被血浸透,卻依舊緊緊勒着,沒讓鮮血繼續滲出。她手中握着一柄青鋒劍,劍身瑩白,沒有多餘的紋飾,劍穗是淺青色的,早在前幾日的廝殺中斷成了兩截,此刻隨着風輕輕晃動,像是在無聲地悲鳴。
她的眉眼清麗,本該是溫婉嫺靜的模樣,此刻卻凝着一層寒霜,眼底沒有絲毫怯懦,只有滔天的怒火與堅定。她與顧牧並肩站了二十餘年,從江南水鄉的安穩日子,到塞外邊陲的浴血廝殺,兩人從未分開過,早已將彼此的性命綁在一起,更將這九州山河的安危刻進了骨子裏。
顧牧緩緩轉頭,看向身側的妻子,目光掠過她眼底的紅血絲,心中泛起一絲心疼,卻只是輕輕點頭:“來了便戰,守不住長城,就守不住身後的百姓,守不住這萬裏山河。”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朝廷那些權貴,躲在京城裏醉生夢死,早就忘了邊境還有人在拼命,糧草斷了三個月,軍械補了寥寥數件,能靠的,只有我們自己,只有城頭這些弟兄。”
話音落下,他抬手拍了拍程一琳的肩膀,指尖傳來的觸感帶着涼意,卻透着彼此都懂的默契。兩人並肩望向城頭的守軍,那些士兵大多疲憊不堪,有的靠在城牆邊,手裏握着斷刃,眼神渙散,卻依舊強撐着不敢閉眼;有的蹲在地上,用布條纏着傷口,疼得額頭冒汗,卻連哼都沒哼一聲;還有些少年兵,臉上還帶着未褪的青澀,眼底滿是恐懼,卻依舊緊緊握着手裏的武器,努力挺直了脊梁——他們都是普通人,沒有絕世武功,沒有顯赫家世,卻因爲“守土護民”這四個字,硬生生扛下了這千斤重擔。
不遠處,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兵拄着斷槍,脊背佝僂得快彎成了弓,渾濁的眼睛裏卻燃着不滅的火光,嘴角還沾着血沫,嘴裏喃喃地念着“殺賊”,每一個字都咬得格外用力,像是要將牙齒都咬碎;幾步之外,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兵正用牙齒咬着布條的一端,笨拙地纏着手臂上的傷口,布條早已被血浸透,他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死死憋着沒掉下來,纏好傷口後,他撿起地上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緊緊攥在手裏,指節因爲用力而發白,眼神裏滿是執拗。
顧牧看着這些身影,胸腔裏翻涌的熱血幾乎要沖破胸膛。他想起年少時,老管家指着顧家祖祠裏的牌位告訴他,顧家世代習武,不爲爭名奪利,只爲守護一方安寧;想起他與程一琳成婚那年,兩人走遍江南水鄉,看到百姓們安居樂業,孩童們在田埂上嬉戲,老人們在屋檐下閒話家常,那些煙火氣,溫暖得讓人心安;想起三年前,妖族第一次破境,燒殺搶掠,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百姓們流離失所,哭聲震天,那些絕望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樣刻在他的心裏。
“絕不能讓三年前的事再發生。”顧牧低聲說道,聲音裏帶着一絲沙啞,卻透着無比的堅定。他猛地抬手,將冰鐵盤龍槍狠狠扎在城頭的青石板上,槍尖穿透石面的瞬間,發出“噗嗤”一聲悶響,細碎的石屑濺起數寸高,槍身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像是在呼應他的決心,又像是在喚醒城頭所有人的鬥志。
聽到這聲悶響,那些疲憊的士兵紛紛抬起頭,目光落在顧牧身上,眼底漸漸燃起了火光。他們都知道,顧牧是他們的主心骨,只要顧牧還站在這裏,他們就有勇氣繼續拼下去,哪怕粉身碎骨,也絕不後退半步。
程一琳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底泛起一絲暖意,她握緊手中的青鋒劍,劍身泛着冷冽的光,聲音清冷卻堅定:“顧牧,今日我們夫妻二人,便與弟兄們並肩作戰,生同生,死同死,絕不獨活。”
顧牧轉頭看向她,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裏沒有絲毫恐懼,只有釋然與堅定:“好,生同生,死同死。”
就在這時,遠處的妖吼突然變得格外淒厲,像是吹響了進攻的號角,黑壓壓的妖兵隊伍開始緩緩移動,朝着絕境長城的方向逼近,猩紅的眸子越來越近,那股毀天滅地的戾氣愈發濃烈,連狂風都像是變得更加冰冷刺骨。
城頭的士兵們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哪怕是斷刃、石頭,也都緊緊攥着,眼神裏滿是決絕,他們挺直了脊梁,將胸膛對着逼近的妖兵,沒有一個人退縮,沒有一個人畏懼。
顧牧深吸一口氣,抬手握住冰鐵盤龍槍,猛地將槍拔起,槍尖直指遠處的妖兵,聲音雄渾如雷,穿透狂風,響徹在整個城頭:“弟兄們,妖族犯境,蒼生遭難,今日我們守在這裏,便是守着身後的山河百姓,守着我們的家!怕不怕死?”
“不怕!”士兵們齊聲嘶吼,聲音雖然沙啞,卻透着無比的堅定,震得空氣都在微微震顫。
“好!”顧牧大喝一聲,眼底燃起滔天戰意,“那就跟他們拼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哪怕埋骨於此,也要讓妖族知道,我人族兒女,絕不屈服!”
“殺!殺!殺!”士兵們的嘶吼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與遠處的妖吼交織在一起,像是一曲悲壯的戰歌,回蕩在絕境長城的上空。
程一琳握緊青鋒劍,身形微微前傾,眼底滿是凌厲的殺意,她看着逼近的妖兵,聲音清冷卻帶着無盡的戰意:“顧牧,我們上!”
顧牧點頭,沒有多餘的話語,縱身一躍,從城頭跳了下去,玄色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手中的冰鐵盤龍槍帶着呼嘯的風聲,朝着最前面的妖兵狠狠刺去。
“噗嗤”一聲,槍尖瞬間刺穿了那只妖兵的胸膛,墨綠色的汁液順着槍身汩汩流下,妖兵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倒在了地上。
程一琳緊隨其後,縱身躍下城頭,青鋒劍劃過一道瑩白的弧線,瞬間斬斷了一只妖兵的頭顱,鮮血濺起數尺高,妖兵的屍體轟然倒地。
“殺!”士兵們見狀,紛紛嘶吼着沖下城頭,朝着妖兵撲去,斷刃、石頭、拳頭,只要能傷人的東西,都成了他們的武器,哪怕渾身是傷,哪怕力竭倒地,也絕不放手。
一場慘烈的廝殺,就此展開。
冰鐵盤龍槍在顧牧手中舞動得虎虎生風,每一次刺出,都能刺穿一只妖兵的胸膛,每一次橫掃,都能將妖兵的肢體斬斷,墨綠色的汁液濺了他滿身滿臉,卻絲毫沒影響他的動作。他的眼神越來越冷,越來越凌厲,像是一尊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戰神,所到之處,妖兵紛紛倒地,無人能擋。
程一琳的身形輕盈如燕,青鋒劍快如閃電,每一次揮劍,都能帶走一只妖兵的性命,她的身法靈動飄逸,妖兵的利爪根本碰不到她的衣角,只能在她身後徒勞地嘶吼。她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手臂也漸漸酸痛,卻依舊咬牙堅持着,每一劍都精準地刺向妖兵的要害。
士兵們雖然沒有絕世武功,卻異常勇猛,他們抱着必死的決心,與妖兵死死纏鬥在一起,有的士兵被妖兵的利爪撕開了胸膛,卻依舊死死抱着妖兵的脖子,咬斷了妖兵的喉嚨;有的士兵被妖兵的獠牙咬傷了手臂,卻依舊忍着劇痛,用斷刃刺穿了妖兵的眼睛;有的士兵力竭倒地,被妖兵踩在腳下,卻依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手中的石頭砸向妖兵的頭顱。
鮮血染紅了大地,屍體堆積如山,妖兵的嘶吼聲、士兵的慘叫聲、兵器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讓人不寒而栗。狂風依舊在呼嘯,像是在爲這場慘烈的廝殺伴奏,鉛灰色的雲層越來越低,仿佛隨時都會落下傾盆大雨,將這片血腥的土地沖刷幹淨。
顧牧一槍刺穿一只妖兵的頭顱,墨綠色的汁液濺在他的臉上,他抬手抹了一把,眼神依舊凌厲,卻透着一絲疲憊。他已經殺了不知道多少妖兵,手臂早已酸痛不堪,身上也添了不少傷口,有的是被妖兵的利爪抓傷的,有的是被妖兵的兵器劃傷的,鮮血順着傷口汩汩流下,與身上的血漬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妖兵的血。
他轉頭看向身側的程一琳,只見她的青色勁裝早已被血染紅,頭發也散亂開來,貼在臉頰上,額頭上滲出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滴在地上,她的手臂微微顫抖,卻依舊死死握着青鋒劍,眼神裏滿是堅定。
“一琳,撐得住嗎?”顧牧大聲問道,聲音裏帶着一絲沙啞。
程一琳轉頭看向他,嘴角泛起一絲蒼白的笑容,卻依舊堅定地點頭:“撐得住,我還能殺!”
就在這時,一只體型格外龐大的妖兵突然從妖群裏沖了出來,這只妖兵長着巨熊般的身軀,渾身覆蓋着厚重的黑鱗,爪子鋒利如刀,眼神猩紅可怖,嘶吼着朝着顧牧撲了過來,利爪帶着呼嘯的風聲,仿佛要將顧牧撕碎。
顧牧瞳孔驟縮,來不及多想,猛地將程一琳推開,自己則握着冰鐵盤龍槍,朝着妖兵的利爪狠狠刺去。
“當”的一聲巨響,槍尖與利爪碰撞在一起,迸發出耀眼的火花,顧牧只覺得手臂一陣發麻,巨大的沖擊力讓他連連後退了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那只妖兵被刺中利爪,發出一聲更加淒厲的嘶吼,眼神變得更加凶狠,再次朝着顧牧撲了過來。
程一琳被推開後,踉蹌了幾步才站穩,看到顧牧遇險,她的瞳孔驟縮,心中一緊,毫不猶豫地握緊青鋒劍,朝着妖兵的後背狠狠刺去。
“噗嗤”一聲,青鋒劍瞬間刺穿了妖兵的後背,墨綠色的汁液順着劍身汩汩流下,妖兵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動作微微一頓。
顧牧抓住機會,猛地向前一步,將冰鐵盤龍槍狠狠刺向妖兵的胸膛,槍尖穿透黑鱗,瞬間刺入妖兵的心髒。
妖兵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嘶吼,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壓死了幾只來不及躲閃的小妖兵。
顧牧和程一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疲憊,卻也看到了一絲欣慰。
然而,他們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更多的妖兵朝着他們撲了過來,密密麻麻,像是潮水一樣,根本殺不完。
士兵們的數量越來越少,倒下的身影越來越多,原本整齊的隊伍,此刻早已變得混亂不堪,只剩下零星的士兵還在頑強地抵抗着。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兵,被幾只妖兵圍攻,身上早已傷痕累累,卻依舊死死握着斷槍,朝着妖兵揮舞着,最後被一只妖兵的利爪撕開了胸膛,倒在了地上,臨死前,他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斷槍刺入了一只妖兵的腹部。
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兵,看到老兵倒下,眼睛瞬間紅了,他嘶吼着沖了上去,用石頭砸向妖兵的頭顱,卻被一只妖兵一腳踹倒在地,妖兵的利爪朝着他的胸膛抓去,少年兵閉上了眼睛,臉上滿是絕望。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從空中劃過,速度快如閃電,手中的長劍帶着凌厲的劍氣,瞬間斬斷了那只妖兵的利爪,妖兵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倒在了地上。
少年兵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身影,愣住了。
那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面容清冷,眉眼如畫,氣質孤高疏離,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他手中握着一柄長劍,劍身瑩白如雪,沒有任何多餘的紋飾,卻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氣,他站在那裏,周身散發着淡淡的劍氣,讓周圍的妖兵都不敢輕易靠近。
“多謝前輩。”少年兵連忙爬起來,對着白衣男子拱手道謝,聲音裏帶着一絲顫抖。
白衣男子沒有回應,只是微微點頭,隨即轉身,手中的長劍一揮,幾道凌厲的劍氣朝着周圍的妖兵射去,妖兵們紛紛倒地,墨綠色的汁液濺了一地。
顧牧和程一琳看到這道白色身影,也是一愣,隨即眼底泛起一絲驚訝。他們認出了這個人,他是凌滄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頂尖高手,性子孤僻,獨來獨往,從不與人結交,沒想到今日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就在顧牧和程一琳驚訝之際,遠處的天際又出現了一道道身影,有的踏劍而來,劍影劃破長空,留下一道瑩白的弧線;有的御氣而行,身形如電,裹挾着渾厚的內力;有的策馬狂奔,馬蹄踏碎塵土,濺起數尺高;還有的乘舟而來,順着江河逆流而上,船槳劃破水面,濺起的水花裏都透着決絕。
這些身影越來越近,顧牧和程一琳漸漸看清了他們的模樣,眼底的驚訝越來越濃。
他們都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有的是隱居山林多年的前輩,有的是坐鎮宗門的宗主,有的是浪跡江湖的俠客,甚至有的曾與顧牧有過過節,彼此針鋒相對,沒想到今日竟然都會趕來這裏。
最先抵達的是一對中年夫妻,男子身着灰布短衫,腰間挎着一柄長刀,刀身厚重,泛着暗啞的光,他面容剛毅,眉眼間刻着幾分風霜,眼神銳利如鷹,周身透着一股久經沙場的悍氣;女子身着一襲紅衣,裙擺隨風輕揚,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她手中握着一對銀質短匕,匕尖泛着冷光,眉眼間帶着幾分颯爽英氣,笑容明媚卻不張揚。
他們是沉鋒和蘇凝霜,江湖上有名的俠侶,兩人武功高強,行俠仗義,深受江湖人敬重。
沉鋒落地後,沒有多餘的寒暄,只是朝着顧牧微微頷首,隨即握緊腰間的長刀,猛地拔出,刀身發出一陣清脆的嗡鳴,他朝着妖兵群沖了過去,刀光一閃,幾只妖兵紛紛倒地,鮮血濺起數尺高。
蘇凝霜緊隨其後,身形靈動如鴻,手中的短匕快如閃電,每一次出手,都能帶走一只妖兵的性命,她的紅衣在妖群裏格外耀眼,像是一朵在血火中綻放的蓮花。
緊接着,一道清越的笛聲突然傳來,穿透了廝殺聲,帶着幾分飄逸出塵的意境,周圍的妖兵聽到笛聲,紛紛變得焦躁不安,眼神變得渾濁,動作也變得遲緩起來。
衆人抬頭望去,只見一道青色身影踏風而來,身形清癯,身着一襲洗得發白的青色長袍,手裏握着一根翠綠的玉笛,笛身泛着溫潤的光澤,他面容儒雅,須發皆白,卻不顯老態,眼神炯炯有神,周身散發着一股仙風道骨的氣質。
他是雲清玄,江湖人送外號“玄音散人”,琴劍雙絕,尤其擅長以笛爲器,笛聲既能安撫人心,又能殺敵於無形,當年曾憑一己之力,用笛聲勸退過作亂的邪教教徒,救下了一城百姓。
雲清玄落在城頭,緩緩吹奏着玉笛,笛聲越來越凌厲,周圍的妖兵紛紛倒地,口吐白沫,失去了戰鬥力,原本混亂的廝殺場面,竟然漸漸變得有序起來。
顧牧看着這些趕來的高手,眼底泛起一絲暖意,心中涌起一股感動。他知道,這些人來,不是爲了名利,不是爲了恩情,是爲了身後的山河百姓,是爲了守住心裏那份“護道守民”的本心。
就在這時,一陣雄渾的笑聲突然傳來,震得周圍的空氣都在微微震顫,一道魁梧的身影從下方的城牆躍了上來,落地時腳步沉重,震得城頭的青石板都微微發顫,塵土濺起數寸高。
來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皮膚黝黑,肌肉虯結,赤手空拳,身上只穿着一件粗布短褂,露出結實的臂膀,上面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疤,每一道傷疤都像是一段浴血奮戰的過往,透着一股悍不畏死的銳氣。他眼神凶狠,透着一股蠻橫的力量感,笑容爽朗而粗獷,聲音雄渾如雷。
他是石撼山,江湖上有名的武癡,一身橫練功夫登峰造極,拳頭硬如鋼鐵,當年曾一拳打碎過千斤巨石,連兵器都能徒手折斷,是江湖上少有的赤手空拳便能立於頂尖的高手。
石撼山落地後,哈哈大笑一聲,對着顧牧大聲喊道:“顧小子,老子來了!這些妖族雜碎,也敢在老子面前放肆,今日便讓他們嚐嚐老子拳頭的厲害!”
說罷,他縱身一躍,從城頭跳了下去,朝着妖兵群撲了過去,一拳砸在一只妖兵的頭上,妖兵的頭顱瞬間開花,墨綠色的汁液與腦漿濺了一地,周圍的妖兵都被這股蠻橫的力量嚇了一跳,紛紛後退。
顧牧看着石撼山的身影,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心中的感動越來越濃。他知道,有這些人在,他們守住絕境長城的希望,又多了幾分。
緊接着,更多的高手紛紛落地,有的手持鐵棍,身形沉穩,棍法剛勁有力;有的手持判官筆,身形靈動,筆法精妙絕倫;有的手持長弓,眼神銳利,箭術百發百中;還有的手持雙錘,身形魁梧,錘法剛猛霸道。
他們沒有多餘的寒暄,落地後便紛紛朝着妖兵群沖了過去,刀光劍影,拳風陣陣,棍影翻飛,箭矢破空,每一件武器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每一個人都拼盡全力,朝着妖兵殺去。
妖兵們雖然數量衆多,卻根本不是這些頂尖高手的對手,紛紛倒地,墨綠色的汁液流了一地,原本黑壓壓的妖兵隊伍,此刻漸漸變得稀疏起來。
顧牧看着眼前的景象,胸腔裏翻涌的熱血幾乎要沖破胸膛,他握緊手中的冰鐵盤龍槍,朝着程一琳點了點頭,程一琳會意,握緊青鋒劍,兩人並肩朝着妖兵群沖了過去。
有了這些高手的加入,士兵們的士氣更加高漲,他們紛紛嘶吼着沖了上去,與高手們並肩作戰,朝着妖兵殺去。
刀光劍影交織在一起,鮮血染紅了大地,屍體堆積如山,卻再也沒有人退縮,沒有人畏懼,因爲他們知道,他們的身後,是萬裏山河,是億萬百姓,他們必須守住這裏,哪怕粉身碎骨,也絕不後退半步。
凌滄雪的劍法快如閃電,每一次揮劍,都能帶走一只妖兵的性命,他的白衣早已被血染紅,卻依舊絲毫不影響他的動作,他像是一尊不染塵埃的戰神,在妖群裏來回穿梭,所到之處,妖兵紛紛倒地,無人能擋。
沉鋒的刀法剛猛霸道,每一次劈砍,都帶着凌厲的刀氣,能輕易將妖兵的肢體斬斷,他的灰布短衫早已被血浸透,臉上也沾滿了鮮血,卻依舊眼神凌厲,朝着妖兵殺去,刀落之處,妖兵無人能擋。
蘇凝霜的身法靈動如鴻,手中的短匕快如閃電,每一次出手,都能精準地刺向妖兵的要害,她的紅衣在血火中格外耀眼,像是一朵盛開的彼岸花,美麗而致命。
雲清玄依舊站在城頭,吹奏着玉笛,笛聲凌厲而悠揚,周圍的妖兵紛紛倒地,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蒼白,顯然是內力消耗過大,卻依舊沒有絲毫停頓,依舊繼續吹奏着,用自己的笛聲,爲衆人保駕護航。
石撼山的拳頭硬如鋼鐵,每一次揮拳,都能將妖兵的頭顱打碎,他的身上添了不少傷口,鮮血順着傷口汩汩流下,卻依舊笑容爽朗,朝着妖兵殺去,像是一頭不知疲倦的猛獸。
手持鐵棍的黃承宇,身形沉穩,棍法剛勁有力,每一次橫掃,都能將妖兵紛紛擊飛,他的鐵棍上沾滿了墨綠色的汁液,卻依舊揮舞得虎虎生風,朝着妖兵殺去。
手持判官筆的青玄子,身形靈動,筆法精妙絕倫,每一次點出,都能刺中妖兵的要害,他的判官筆上沾滿了鮮血,卻依舊精準無比,朝着妖兵殺去。
手持長弓的蕭翎,眼神銳利如鷹,箭術百發百中,每一次射箭,都能將遠處的妖兵射殺,他的箭囊裏早已沒有了箭矢,卻依舊撿起地上的斷箭,朝着妖兵射去,每一箭都精準無比。
手持雙錘的秦烈,身形魁梧,錘法剛猛霸道,每一次揮舞,都能將妖兵的身體砸成肉泥,他的雙錘上沾滿了墨綠色的汁液,卻依舊揮舞得風生水起,朝着妖兵殺去。
一場慘烈的廝殺,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鉛灰色的雲層漸漸散去,露出了淡淡的曙光,陽光灑在絕境長城的城頭,灑在這片血腥的土地上,卻絲毫沒有帶來溫暖,只有刺骨的寒意。
妖兵們的數量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零星的幾只,在衆人的圍攻下,紛紛倒地,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廝殺終於結束了。
衆人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武器,站在屍山血海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身上都沾滿了鮮血與塵土,疲憊不堪,卻依舊挺直了脊梁,眼神裏滿是劫後餘生的欣慰。
士兵們紛紛癱坐在地上,有的靠着城牆,有的坐在屍體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依舊露出了笑容——他們守住了絕境長城,守住了身後的百姓。
顧牧站在屍山血海裏,握着冰鐵盤龍槍,身體微微顫抖,手臂早已酸痛不堪,身上的傷口還在緩緩滲着鮮血,卻依舊挺直了脊梁,眼神裏滿是欣慰。他轉頭看向身側的程一琳,只見她也疲憊不堪,臉色蒼白,卻依舊朝着他露出了笑容。
“我們守住了。”程一琳輕聲說道,聲音裏帶着一絲沙啞,卻透着無比的欣慰。
顧牧點頭,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嗯,守住了。”
就在這時,遠處的天際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轟鳴聲,像是驚雷炸響,又像是巨獸嘶吼,衆人紛紛抬頭望去,只見遠處的天空漸漸變得昏暗起來,一股比之前更加濃烈的戾氣,從遠方彌漫而來,讓人不寒而栗。
顧牧的瞳孔驟縮,眼神裏滿是凝重:“不好,還有更強大的敵人來了。”
程一琳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她握緊手中的青鋒劍,眼神裏滿是警惕:“是妖王嗎?”
顧牧點頭,聲音低沉而凝重:“大概率是,而且不止一位。”
周圍的高手們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眼神裏滿是凝重與決絕,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廝殺,早已疲憊不堪,內力也消耗大半,此刻面對更強大的妖王,根本沒有多少勝算。
但他們沒有一個人退縮,沒有一個人畏懼,依舊挺直了脊梁,將胸膛對着遠方的戾氣,眼神裏滿是決絕。
石撼山哈哈大笑一聲,握緊拳頭,聲音雄渾如雷:“來了正好!老子還沒殺夠呢!不就是妖王嗎?老子照樣一拳打死他!”
沉鋒握緊手中的長刀,眼神銳利如鷹,聲音沉穩而堅定:“今日便與妖王拼死一戰,哪怕粉身碎骨,也絕不退縮!”
蘇凝霜握緊手中的短匕,眼神裏滿是決絕:“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能與諸位並肩戰死,是我的榮幸。”
凌滄雪握緊手中的長劍,眼神清冷,卻透着無比的堅定,沒有多餘的話語,卻早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雲清玄收起玉笛,眼神裏滿是凝重,卻依舊透着一絲淡然:“老夫年事已高,卻也願爲山河蒼生,拼盡最後一絲力氣。”
黃承宇、青玄子、蕭翎、秦烈等人也紛紛握緊手中的武器,眼神裏滿是決絕,他們都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
顧牧看着眼前的衆人,眼底泛起一絲感動,他握緊手中的冰鐵盤龍槍,槍尖直指遠方的戾氣,聲音雄渾如雷,響徹在整個絕境長城的上空:“諸位,今日我們便與妖王拼死一戰,守不住長城,便守不住山河,哪怕埋骨於此,也要讓妖族知道,我人族兒女,絕不屈服!”
“絕不屈服!”衆人齊聲嘶吼,聲音雄渾而堅定,響徹雲霄,與遠處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像是一曲悲壯的戰歌,回蕩在天地之間。
遠方的戾氣越來越近,昏暗的天空下,幾道龐大的身影漸漸顯現出來,猩紅的眸子透着毀天滅地的殺意,朝着絕境長城的方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