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婆婆最近迷上了“大女主”重生短劇,整天幻想自己是落難的豪門老太君。
我懷孕見紅要去保胎,她死死堵住門口不讓走。
“這是嫡長孫在歷劫,你個沒福氣的別壞了孩子的命格!”
結果我大出血流產,終身不孕,她卻在旁邊拍手叫好。
“孽種除掉了,看來我的豪門親家馬上就要來接我了。”
老公氣得要報警,婆婆反手就是一巴掌,說他是被“狸貓換太子”的假貨。
爲了驗證血統,她竟然把老公正在輸液的針管拔了,要搞滴血認親。
老公傷口感染高燒不退,差點截肢。
婆婆卻把自己關在屋裏,穿着拼多多買的龍袍。
警察破門而入時,她正對着鏡子傻笑。
“你們都是來跪拜哀家的吧?我這就給你們封官進爵!”
1
婆婆最近魔怔了。
自從我給她買了那部大屏智能手機,她的魂兒就被那種幾分鍾一集的“重生復仇”短劇給勾走了。
起初只是熬夜看,後來開始對着鏡子練眼神。
嘴角歪成耐克標,眼神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
她說這叫“上位者的氣場”。
我那時候只當她是退休無聊,甚至還打趣她演技好。
直到今天。
我懷孕七個月,突然腹痛如絞,下身涌出一股熱流。
那是鮮紅的血。
我慌了神,扶着牆,拼盡全力朝門口挪去。
“媽......媽!快叫救護車!我見紅了!”
我疼得冷汗直流,聲音都在哆嗦。
婆婆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捧着手機,裏面傳出激昂的背景音樂。
“這一世,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聽到我的呼救,她緩緩轉過頭。
那眼神,不是焦急,不是驚恐。
而是一種詭異的興奮。
她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並沒有來扶我,而是一個箭步沖到門口。
“砰”的一聲。
防盜門被她反鎖了。
甚至還掛上了防盜鏈。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媽,你幹什麼?快開門啊!孩子......孩子有危險!”
婆婆背靠着門板,雙手抱胸,下巴抬得高高的。
“慌什麼!”
她厲聲呵斥,聲音裏透着一股戲腔。
“這是我那嫡長孫在歷劫!你個沒見識的婦道人家,懂什麼叫天命嗎?”
我疼得跪倒在地,地毯上已經洇開了一大片血跡。
“什麼歷劫......這是大出血!會死人的!求你了,開門......”
我哭着去抓她的褲腳。
她嫌惡地一腳踢開我的手。
“別用你的髒手碰哀家!”
婆婆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眼裏閃爍着瘋狂的光芒。
“劇裏都演了,豪門貴子降生,必有血光之災,這是祥瑞!”
“只要熬過這一關,我的乖孫就是天選之子,以後是要繼承億萬家產的!”
“你現在出去,醫院那些庸醫只會壞了我孫子的命格!”
瘋了。
她徹底瘋了。
腹部的絞痛讓我眼前一陣陣發黑。
我掏出手機想報警,卻發現手機不知何時被她踢到了茶幾底下。
“趙建國!趙建國!”
我絕望地喊着老公的名字。
可惜,那個愚孝的男人今天去外地出差了。
“別喊了,那個廢物救不了你。”
婆婆整理了一下有些起球的衣領,冷笑道:
“等我的豪門親家來接我,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你這個沒福氣的女人。”
“連個歷劫都受不住,怎麼配做我豪門長孫的生母?”
血越流越多。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最後一眼,我看到婆婆重新拿起手機,對着屏幕裏的霸道總裁露出姨母笑。
2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鑽進鼻腔,我費力地睜開眼。
入目是一片慘白。
老公趙建國坐在床邊,眼圈紅紅的,胡子拉碴。
見我醒了,他張了張嘴,眼淚先掉了下來。
“老婆......對不起......”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去摸肚子。
平的。
那種血肉相連的感覺,消失了。
“孩子呢?”
我聲音嘶啞,像被砂紙磨過。
趙建國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肩膀劇烈抖動。
“送來得太晚了......失血過多,孩子沒保住......”
“醫生說,爲了保你的命,切除了子宮......”
“老婆,我們以後......沒有孩子了。”
轟隆一聲。
像是一道驚雷劈在我的天靈蓋上。
終身不孕。
我的孩子,那個已經會在肚子裏踢我的孩子,沒了。
我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嚐到鐵鏽般的血腥味。
沒有哭。
巨大的悲痛過後,是滔天的恨意。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
婆婆手裏拎着個保溫桶,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她臉上沒有一絲愧疚,甚至帶着喜色。
“醒了?”
她把保溫桶往床頭櫃上一墩,發出巨大的聲響。
“醒了就趕緊起來,別賴在床上裝死,晦氣。”
趙建國猛地站起來,壓抑着怒火吼道:
“媽!小雅剛沒了孩子,以後也不能生了!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你怎麼能不讓她去醫院呢?那是你親孫子啊!”
婆婆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
“什麼親孫子?那就是個孽種!”
她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大師說了,我原本是京城顧家的老太君,被人陷害才流落民間。”
“顧家馬上就要派管家來接我回去了。”
“那個孩子命格太硬,擋了我的富貴路,他是來討債的!”
婆婆轉過身,指着我,臉上帶着猙獰的笑意。
“沒保住正好!說明他福薄,受不起顧家的滔天富貴!”
“再說了,不能生就不能生,等我回了顧家,什麼樣的名門閨秀找不到?”
“到時候給建國納幾房妾室,想生多少生多少!”
我死死盯着她。
這個殺人凶手。
她不僅沒有一絲悔意,反而因爲我的不幸而拍手叫好。
趙建國氣得渾身發抖,指着門口:
“你滾!你給我滾出去!”
婆婆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啪!”
清脆響亮。
“反了你了!敢跟哀家這麼說話?”
“我看你也是被那個狐狸精迷了心竅,分不清尊卑了!”
婆婆理了理頭發,一臉傲慢。
“這雞湯是賞你的,別不知好歹。”
說完,她扭着腰,像只得勝的公雞一樣走了出去。
3
趙建國捂着臉,頹廢地蹲在地上,抱着頭痛哭。
我看着他的樣子,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出院回家那天,家裏已經被婆婆改造成了“靈堂”。
不,準確地說,是她想象中的“豪門大廳”。
原本的布藝沙發被扔了,換成了幾把不知從哪個垃圾堆撿來的紅木太師椅。
牆上掛着幾幅劣質的山水畫,正中間供着一個無字牌位。
婆婆穿着一身大紅色的絲綢睡衣,盤着腿坐在太師椅上。
手裏盤着兩顆核桃。
見我和趙建國進門,她眼皮都沒抬一下。
“回來了?跪下請安吧。”
趙建國手裏提着我的藥和行李,臉色鐵青。
“媽,你又在搞什麼封建迷信?”
“小雅身體還沒好,你能不能消停點?”
婆婆猛地睜開眼,把手裏的核桃狠狠砸向趙建國。
“放肆!”
“我是顧家老太君,讓你們跪是抬舉你們!”
“還有,那個掃把星的東西不許拿進來,晦氣!”
她指着我的行李箱,一臉嫌棄。
趙建國深吸一口氣,沒理她,扶着我往臥室走。
“站住!”
婆婆突然跳下椅子,攔在我們面前。
她眼神陰鷙地盯着趙建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我越看越不對勁。”
“顧家世代豪門,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
趙建國愣住了:“媽,你說什麼胡話?”
婆婆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根銀針。
那是平時用來挑粉刺的針,上面還帶着不明污垢。
“我看那部劇裏演了,狸貓換太子。”
“你肯定是被那個賤婢掉包的假貨!”
“真的太子肯定還在外面受苦,我要驗證你的血統!”
趙建國氣笑了:“媽,我是你親生的!你有病就去治!”
說完,他推開婆婆就要走。
婆婆卻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發狂。
她一把抓住趙建國的手臂,長長的指甲掐進肉裏。
“你不讓我驗,就是心虛!”
“你是假貨!你是來謀奪我家產的!”
爭執間,趙建國爲了護着我,被婆婆推了一把。
這一推,正好撞在旁邊的玻璃茶幾角上。
“啊!”
趙建國慘叫一聲,小腿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我嚇得尖叫:“建國!”
婆婆卻眼睛一亮,興奮地拍着手。
“血!見血了!”
“快,拿碗水來!我要滴血認親!”
她根本不管兒子疼得滿地打滾,轉身就沖進廚房拿碗。
我顫抖着手撥打120,一邊按住趙建國的傷口。
血流得太快了,很快就浸透了我的衣服。
婆婆端着一碗自來水沖出來,也不管地上髒不髒,直接把碗湊到趙建國流血的傷口下。
“滴進去!快滴進去!”
血滴進水裏,散開了。
婆婆愣了一下,隨即大怒。
“散了?怎麼散了?”
“相融才是親生的!你果然是個假貨!”
她一腳踹在趙建國流血的傷口上。
“滾!你個冒牌貨!還我兒子!”
4
趙建國疼得直接暈了過去,小腿縫了十二針。
因爲傷口太深,又沾了髒水,引起了嚴重感染。
醫生說,如果不控制好,可能會引發敗血症,甚至截肢。
他在醫院掛着吊瓶,高燒不退,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
而婆婆,一次都沒來看過。
她在忙着“登基”。
我回家拿換洗衣物的時候,發現婆婆正在拆快遞。
滿地的快遞袋子,上面印着“拼多多”的字樣。
她手裏捧着一件明黃色的衣服,眼裏閃爍着貪婪的光。
那是件龍袍。
幾十塊錢的那種,線頭亂飛,龍的眼睛都是歪的。
但婆婆卻如獲至寶。
她迫不及待地套在身上,對着全身鏡扭來扭去。
“哎呀,這才是哀家該穿的衣服。”
“那些個休閒裝,簡直就是乞丐穿的。”
看到我站在門口,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罵我。
反而擺出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
“那個假貨死了沒?”
她一邊整理着領口,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我冷冷地看着她:“還在搶救,可能會截肢。”
婆婆撇撇嘴:“截了也好,省得以後到處亂跑,丟顧家的臉。”
“反正他是假的,等管家來了,我就讓他滾蛋。”
她轉過身,得意洋洋地向我展示她的龍袍。
“怎麼樣?哀家這身行頭,夠威風吧?”
“這可是顧家特意派人送來的,說是太後當年的朝服。”
我看着那廉價的布料,心中冷笑。
這老太婆,已經徹底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媽,這衣服真好看。”
我擠出一絲笑容,違心地誇贊道。
“不過,還缺個皇冠。”
婆婆一拍大腿:“對啊!我就說少了點什麼!”
“鳳冠!哀家的鳳冠呢?”
她開始在快遞堆裏翻找。
我走過去,輕聲說道:
“媽,顧家的人說了,鳳冠太貴重,不能寄快遞。”
“得您親自去迎接,或者......表現出您的誠意。”
婆婆動作一頓,狐疑地看着我。
“你怎麼知道?”
我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備注爲“顧家大管家”的微信。
其實那是我的小號。
我早就加上了婆婆的微信,僞裝成了那個所謂的“管家”。
“管家剛發消息給我,說已經在路上了。”
“但是......”
我故意欲言又止。
婆婆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但是什麼?快說!”
“管家說,顧家現在正在和皇室聯姻,需要驗證您的血統純正度。”
“怎麼驗?”婆婆瞪大了眼睛。
我指了指醫院的方向。
“那個假貨雖然是假的,但他身上流着您的血。”
“管家說,要用那個假貨的心頭血做藥引,才能證明您的身份。”
婆婆的眼神瞬間變得凶狠起來。
“心頭血?”
她喃喃自語,隨後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好,好得很。”
“既然占了哀家兒子的名頭,就該爲哀家盡忠。”
她轉身沖進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藏在袖子裏。
“走!去醫院!”
5
到了醫院,已經是晚上十點。
病房裏靜悄悄的,只有儀器運作的滴滴聲。
趙建國還在輸液,臉色慘白,呼吸微弱。
婆婆穿着那身龍袍,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護士站的護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被我攔住了。
“老人家腦子不太好,演戲呢,別刺激她。”
護士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沒再多管。
進了病房,婆婆把門反鎖。
她走到病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昏迷的趙建國。
“孽障。”
她罵了一句。
“占了我兒子的位置這麼多年,也該還債了。”
她伸出手,卻不是去拿刀。
而是盯上了趙建國手背上的留置針。
“管家說了,心頭血太血腥,怕髒了哀家的手。”
“但這輸液管裏的血,也是連着心的。”
婆婆自言自語着,突然猛地一拽。
“滋——”
留置針被硬生生拔了出來。
帶出一串血珠。
趙建國在昏迷中痛哼一聲,眉頭緊皺。
婆婆並沒有停手。
她看着那還在滴藥水的針頭,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這什麼髒東西,往哀家兒子身體裏灌?”
“這是毒藥!是那個賤人想害死他!”
她把輸液管扔在地上,任由藥水流了一地。
然後,她做出了一個讓我都感到驚悚的舉動。
她抓起趙建國還在流血的手,用力擠壓。
黑紅的血順着手背流下來。
婆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髒兮兮的小瓷瓶。
那是她從拼多多上買的“驗親神器”。
“來,讓哀家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她把趙建國的血接進瓶子裏,然後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進去。
瓶子裏的液體原本是透明的,混入了兩人的血後,變得渾濁不堪。
婆婆死死盯着瓶子,嘴裏念念有詞: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融!融!”
可是,血液凝固了,並沒有像電視劇裏那樣神奇地融合發光。
婆婆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
“假的!果然是假的!”
“我就知道!我的兒子是人中龍鳳,怎麼可能這副德行!”
她突然暴怒,舉起手裏的瓷瓶狠狠砸在趙建國的頭上。
“砰!”
瓷片飛濺。
趙建國的額頭瞬間被砸出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你這個冒牌貨!去死吧!”
婆婆發了瘋一樣,騎在趙建國身上,雙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儀器開始瘋狂報警。
“滴——滴——滴——”
心率直線下降。
我站在角落裏,冷冷地看着這一切。
手裏舉着手機,錄下了全過程。
直到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撞門聲。
我才收起手機,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撲過去。
“媽!你幹什麼!那是建國啊!”
“救命啊!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