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源大陸,末日寒劫來襲。
萬物褪盡生機,大陸的生存空間正被一寸寸吞噬!
龍江南岸的星火城,是華族最後一座主城,此刻被北方五族聯軍圍得水泄不通。
攻城錘一下接一下撞在城門上,“咚咚”的巨響震得整座城牆都在發抖。
磚縫裏的冰碴子譁譁往下掉,混着修士的慘叫、兵刃碰撞的脆響,把這龍江南岸最後一塊溫暖的地方,變成了人間煉獄。
謝炎攥着一柄撿來的斷刀,指節因爲用力而發白,虎口被震得陣陣發麻。
他的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那是剛才被一名蒼狼族士兵用骨矛劃開的。
謝炎今年十九歲,修爲卡在煉氣境巔峰整整三年,連聚氣境的邊都摸不到,是靈脈學院出了名的廢柴。
按說像他這樣的修爲,本該待在學院裏打雜,可現在星火城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實在沒人可派,連他這樣的廢物都被趕上了城頭,可見形勢有多危急。
華族這百年來內鬥就沒斷過,在八大家族裏,謝家曾經執掌族權上百年,可自從謝炎的祖父謝蒼意外去世後,華家的華淵就接任了族長之位。
五十年過去,現在的星火城形成了謝家、華家、趙陳聯盟三足鼎立的局面。
千百年來,華族一直是龍源大陸的絕對統治者,可這百年的內耗徹底傷了元氣。
北方的蒼狼族、赤火族、慕容燕族、西羌族、河曲族看準這個機會,聯合起來南下,他們圍城三年都沒能攻破星火城。
可寒劫越來越嚴重,五族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你死我活的時刻終於到來,五族今日誓要攻破星火城。
華族抵抗了三年,將士們的決心早就快磨沒了,城破族滅,看起來就像板上釘釘的事。
謝炎的父親謝玄,三十年前接任了華族大將軍之職,成爲所有軍隊的總指揮。
三年前五族全面進攻華族的時候,父親帶着主力部隊在龍江北岸抵御敵軍,至今都沒有回過一次星火城。
“謝炎!你發什麼呆?難道在等死嗎!”
大師兄趙峰的怒吼從旁邊傳來,語氣裏滿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趙峰穿着一身玄鐵勁裝,聚氣境中期的靈力在他周身流轉,一道劍光掃過,兩名爬攻城梯的蒼狼族士兵就慘叫着墜下城牆,摔在下面的冰地上沒了動靜。
趙峰是趙家這一輩最厲害的弟子,從小靠着苦修出頭,一直以少族長繼承人自居。
按族裏的規矩,少族長要從靈脈學院最優秀的弟子裏選拔,當年的華淵族長和謝炎的父親謝玄,都是這樣當選的,現在族裏所有人都默認下任少族長該是趙峰。
謝炎咬緊牙關,揮刀朝着一名剛爬上城頭的赤火族士兵劈去。
可煉氣境的靈力實在太弱,刀鋒砍在對方的粗布短打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根本傷不到對方。
反倒是那名赤火族士兵抬腳狠狠踹在謝炎的胸口,謝炎踉蹌着撞在結冰的城垛上,胸口一陣劇痛,疼得他倒吸冷氣。
“廢物就是廢物!你連靈植兵都不如,留在城頭上只會拖累別人,不如自己跳下去,還能給族裏省些糧食!”
趙峰一腳踹飛身邊一名靠近的敵人,回頭瞪着謝炎,眼神裏的鄙夷更濃了。
周圍的華族修士,要麼自顧不暇地抵擋攻城的敵人,要麼投來同情卻又難掩鄙夷的目光。
謝炎攥緊手中的斷刀,喉嚨發緊,他不是不想拼命,從攻城開始,他揮刀揮到手臂都快麻木了,靈力也耗得幾乎枯竭,人快站不穩了,可他的修爲就卡在那裏,再怎麼努力,都像打在棉花上一樣沒用。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嘶吼劃破了城頭的喧囂:
“謝炎,小心箭!”
謝炎剛轉過頭,就看到一支泛着幽藍寒光的長箭已經直奔他的面門!
他認得,這是慕容燕族獵手特有的毒箭,箭尖上塗滿了靈樺毒,一旦中箭,靈力會被瞬間封鎖,必死無疑。他想躲,可身體根本跟不上反應,死亡的陰影一下子就罩住了他。
“炎兒!快躲開!”
一道身影猛地沖了過來,一面玄鐵盾狠狠撞在謝炎身上,把他撞開了半尺。“鐺”的一聲巨響,那支毒箭精準地釘在了玄鐵盾上,箭尖的混沌毒氣瞬間蔓延開來,在盾面上腐蝕出滋滋作響的黑煙。
救他的是謝承,他的親叔叔,也是星火城的副統領。
按說叔叔本該在城樓指揮全軍,可他放心不下謝炎,特意沖過來護着他。可還沒等謝承反擊,另一支冷箭從攻城梯後面陰險地射了出來,精準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濺在謝炎的臉上,冰冷的空氣讓鮮血瞬間就凍成了細小的冰粒。
“叔——!”
謝炎瘋了似的撲過去,想拔掉叔叔胸口的箭,可他的手剛伸過去,就被謝承死死按住。
叔叔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聲音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透着用盡全身力氣的艱難:
“別管我……守住城……你爹還在龍江……不能讓星火城破……”
話還沒說完,謝承的頭就歪向了一側,眼睛卻還死死睜着,望向龍江的方向,那裏是父親謝玄鎮守的前線,是華族最後的希望。
謝炎抱着叔叔迅速變得冰冷的身體,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
他從攻城開始就一直在拼命,揮刀揮到手臂麻木,靈力耗到幾乎枯竭,人快站不穩了,可他越是努力,就越是連累身邊的人,連最疼他的叔叔都爲了救他而死。
“連自己的親叔叔都護不住,你算什麼謝家子孫!你爹在龍江拼命抵抗五族聯軍,你卻在這兒添亂!華族要亡,就是因爲你這種廢物!”
趙峰已經殺紅了眼,他身邊的敵人屍體堆成了小山,憤怒的對着謝炎怒吼。
謝炎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得發麻,可這點疼根本比不上心裏的痛苦。
他想對着趙峰大喊“我已經盡力了”,可看着叔叔胸口插着的箭,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裏,一句也說不出來。滾燙的淚水從眼眶裏涌出來,砸在冰冷的城磚上,瞬間就凍成了小小的冰珠。
就在這時,城下傳來震天動地的呐喊聲,西羌族的修士催動了音波功法,那聲音裹着刺骨的寒氣沖上城頭,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華族主力已經潰敗!謝玄被我們困在龍江,已成甕中之鱉!”
“星火城必破!降者不殺,頑抗者,雞犬不留!”
城頭上的華族修士瞬間陷入一片死寂,有人手裏的武器“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絕望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蔓延,謝炎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父親謝玄是華族最厲害的將軍,是永遠挺直脊梁的英雄,他怎麼會敗?
謝炎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胸口,指尖觸到一塊溫潤的暖玉。
那是三年前父親出征時,親手交給他的星火項鏈,父親當時說:
“你隨身戴着,就算我不在你身邊,它也能護你周全。”這三年來,謝炎一直把它當成父親的念想,從來沒有深究過父親這句話的意思。
“不會的!”
謝炎死死攥住那條星火項鏈,對着陰沉的天空嘶吼:
“我爹不會敗!星火城不會亡!”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一聲獰笑自身後響起,一名蒼狼族的精銳騎兵沖破了城頭的防線,他手裏的狼牙棒帶着濃烈的腥風,直奔謝炎的頭顱砸來!
狼牙棒上的倒刺閃着寒光,趙峰的驚呼聲被風聲吞沒,就算他想救援,也已經來不及了。
謝炎渾身僵硬,十九年的人生裏,他一直是別人口中的廢柴,難道今天就要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
狼牙棒離他的頭頂只剩三寸,死亡的氣息近在咫尺。
就在這一刹那,謝炎胸口的星火項鏈驟然變得滾燙,像是在懷裏揣了一顆燃燒的鐵塊!
一股古老而磅礴的力量從項鏈中洶涌而出,宛如一頭沉睡了萬年的洪荒巨獸,在他的體內轟然蘇醒,瘋狂咆哮!
堵塞了整整三年的經脈,在此刻轟然洞開,凝滯的靈力像洪水決堤一樣,在他的體內奔涌不息!
之前被冰寒侵蝕、幾乎凍僵的四肢瞬間回暖,左臂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也不再流血,傷口周圍反而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疼痛感快速消退。
謝炎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溫暖卻又霸道無匹的力量,正在他的掌心瘋狂凝聚!這是他十九年人生裏,從未感受過的、令人顫栗的強大!
“砰——!”
一道暖金色的光罩毫無征兆地驟然展開,把謝炎牢牢護在中心!
蒼狼族騎兵的狼牙棒狠狠地砸在光罩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交擊之聲!
那名騎兵根本沒料到會這樣,竟被光罩反彈的巨力狠狠震飛出去,身體撞在後方的冰堆上,胸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離謝炎最近的一名華族修士,手裏的長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眼睛瞪得溜圓,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剛才那個還需要副統領拼死保護、被所有人鄙夷的廢柴,竟然爆發出了如此恐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