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賽結束後，有三天的休整期。
林衍雙手的傷在治愈系異能者的治療下，兩天就完全恢復了。但他沒閒着——這三天，他幾乎泡在靈械工坊裏，爲即將到來的團隊賽做準備。
團隊賽的規則和單人賽完全不同。
五對五，在專門設計的“復合戰場”進行。戰場包含多種地形：叢林、廢墟、水域、甚至還有簡單的室內結構。每支隊伍需要占領戰場中央的“靈能信標”，並堅守十分鍾，或者全殲對手。
更關鍵的是，團隊賽允許使用自制裝備和提前準備的戰術道具——只要不超出“凡境”級別的能量上限。
這對林衍來說，是巨大的優勢。
“我們要組一支完整的戰隊。”林衍在工坊裏對趙峰和李墨說，“還缺兩個人。”
趙峰撓頭：“找誰呢？厲害的B級都有固定隊伍了，剩下的C級和D級……實力參差不齊。”
李墨調出大比數據庫：“我篩選了幾個可能的人選。首先是楚風，B級【風刃操控】，特訓營裏和我們合作過，人品可靠。但他已經答應加入陳浩的隊伍了。”
“下一個。”
“蘇雨，A級【治愈之光】。她的治療能力是頂級的，而且上次教過你醫療知識，有合作基礎。問題是……她是A級，可能會被更強的隊伍招募。”
林衍想了想：“我去問問。”
他找到蘇雨時，這個溫柔的治療師正在醫療部整理藥材。聽到林衍的邀請，她愣了一下。
“你們隊伍？你、趙峰、李墨，再加兩個人？”
“嗯，還缺一個主攻手和一個輔助。”
蘇雨放下手中的藥草，認真地看着林衍：“你知道團隊賽的競爭有多激烈嗎？宇文昊那支隊伍，全員B級以上，有兩個甚至是A級潛力。沈清瑤的隊伍，雖然只有她一個S級，但其他四個都是配合多年的世家子弟。”
“我知道。”
“那你還覺得……我們能贏？”
“不一定能贏，”林衍說，“但我想試試。”
蘇雨沉默了很久。就在林衍以爲她要拒絕時，她突然笑了：“好，我加入。”
“真的？”
“真的。”蘇雨開始收拾東西，“但我有個條件——隊伍裏必須有完整的醫療預案。受傷不能硬撐，該撤退就撤退。”
“沒問題。”
主攻手的問題更難解決。B級以上的強攻系幾乎都被搶光了，剩下的要麼性格有問題，要麼不擅長團隊配合。
就在林衍頭疼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找上門來。
“聽說你們缺人？”
來人是個瘦高男生，穿着洗得發白的戰鬥服，背着一柄用布條纏裹的長槍。林衍認得他——秦風，C級【槍術專精】，異能評級不高，但武技精湛，在單人賽裏靠一杆長槍硬生生打進三十二強。
“你是……槍術班的秦風？”
“對。”秦風點頭，開門見山，“我想加入你們的隊伍。”
林衍有些意外：“爲什麼？以你的實力，應該有很多B級隊伍願意要你。”
秦風笑了，笑容裏有些苦澀：“那些隊伍只要異能評級高的，看不上我這種‘只會耍槍’的C級。但我在單人賽看過你的比賽——你不靠評級，靠腦子。我覺得，在你的隊伍裏，我能發揮真正的作用。”
林衍看着他。秦風的眼裏有一種東西——不甘，執着，還有對認可的渴望。
很像曾經的自己。
“好。”林衍伸出手，“歡迎加入。”
秦風用力握了握：“謝謝。”
戰隊湊齊了：林衍（F級·三維打印），趙峰（C級·大地傀儡），李墨（F級·精密測量），蘇雨（A級·治愈之光），秦風（C級·槍術專精）。
一個A級，三個C級，一個F級。
紙面實力，在所有戰隊裏排倒數。
但林衍有信心。
因爲他們有別的隊伍沒有的東西——配合。
團隊賽抽籤儀式在第四天舉行。
巨大的全息投影顯示出對戰樹狀圖。林衍的隊伍被分在第三組，第一輪的對手是……“雷霆戰隊”。
看到這個名字，全場譁然。
沈清瑤的隊伍。
主席台上，院長周鎮嶽微微皺眉：“這個抽籤……是不是太殘酷了？打印戰隊第一輪就遇到奪冠熱門。”
旁邊的雷烈教官卻笑了：“正好，讓那小子看看真正的頂尖戰隊是什麼水平。”
選手休息區，趙峰的臉色發白：“沈清瑤……那可是S級啊。”
秦風握緊了長槍：“S級怎麼了？打的就是S級。”
李墨在快速計算數據：“雷霆戰隊的配置：沈清瑤（S級·雷霆主宰），主攻手；另外四人是兩個B級、兩個C級，分別是風系、水系、土系、金屬操控，全是遠程輔助，專門給沈清瑤創造輸出環境。”
蘇雨分析戰術：“他們的打法很簡單——四個輔助控場、幹擾、保護，沈清瑤負責收割。去年大比，他們用這套戰術拿了團隊賽亞軍，只輸給了宇文昊那支全員A級的豪華陣容。”
林衍閉上眼睛。在腦中模擬戰鬥場景：沈清瑤的雷霆速度，四個輔助的配合，戰場的地形……
然後他睜開眼睛：“有辦法。”
“什麼辦法？”
“他們的戰術核心是沈清瑤，四個輔助都是爲了她服務的。”林衍快速說，“如果我們能切斷輔助和主攻之間的聯系，沈清瑤再強，也會陷入孤立。”
“怎麼切斷？那些輔助都是遠程，站位很分散。”
“用‘戰場分割’。”
林衍攤開手，光點在掌心交織成戰場的立體模型：“李墨，給我復合戰場的詳細地形數據。趙峰，你的土傀儡能覆蓋多大範圍？秦風，你的長槍最遠投擲距離是多少？蘇雨，你的治療範圍？”
數據匯總後，林衍開始設計戰術。
不是臨時應對，是提前布局。
就像下棋，在開局前就想好了前十步該怎麼走。
團隊賽當天，復合戰場周圍坐滿了觀衆。
這是大比以來最受關注的一場比賽——一邊是S級領銜的奪冠熱門，一邊是F級帶隊的“雜牌軍”。所有人都想看看，破甲師林衍，在團隊戰中能有什麼表現。
戰場地形是“叢林廢墟混合型”：一半是茂密的熱帶雨林，一半是坍塌的城市建築。中央的靈能信標立在一片開闊地上，周圍沒有掩體。
兩支隊伍從戰場兩端入場。
雷霆戰隊這邊，沈清瑤走在最前面，白衣如雪，周身有細密的電光遊走。四個輔助呈菱形站位保護她，訓練有素。
打印戰隊這邊，林衍走在中間，趙峰在左，秦風在右，李墨和蘇雨在後方。隊形看起來很鬆散，但每個人都在預定位置。
裁判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全場：
“團隊賽第一輪，雷霆戰隊對戰打印戰隊！目標：占領靈能信標十分鍾，或全殲對手！準備——開始！”
戰鬥開始！
雷霆戰隊第一時間執行標準戰術：土系輔助雙手按地，三道土牆拔地而起，護住隊伍兩側和後方；水系輔助制造水霧，遮蔽視線；風系輔助升起氣流，加速隊伍移動；金屬操控者則在周圍布下金屬陷阱。
而沈清瑤，化作一道電光，直撲中央信標！
快！太快了！
觀衆只看到一道藍白色的殘影，沈清瑤已經沖到信標前，伸手去觸碰——
但她的手，停在距離信標十厘米的地方。
因爲信標周圍，突然升起了一圈透明的能量屏障。
不是雷霆戰隊布置的，是打印戰隊。
“什麼時候？”沈清瑤眉頭微皺。
答案是——比賽開始前。
林衍提前五分鍾入場，在信標周圍打印了一圈“延遲激活屏障”。屏障平時隱形，一旦檢測到高能量接近（比如沈清瑤的雷霆），就會自動激活。
雖然只能維持三十秒，但足夠了。
三十秒，足夠打印戰隊執行他們的戰術。
“執行A方案！”林衍喊道。
趙峰雙手猛拍地面：“土傀儡·巨像！”
三尊三米高的土傀儡從地面升起，不是沖向雷霆戰隊，而是……沖向戰場邊緣，開始“拆遷”。
土傀儡揮拳砸向叢林邊緣的巨樹，踢倒殘破的建築牆體。它們不是胡亂破壞，而是按照林衍提前標記的位置，制造“地形改變”。
第一尊傀儡推倒一棵三十米高的古樹，樹幹橫在戰場東側，形成天然路障。
第二尊傀儡拆掉一棟二層小樓的承重牆，樓房坍塌，碎石堵住了西側的通道。
第三尊傀儡在地面犁出深溝，將戰場分割成數個區塊。
與此同時，秦風動了。
他沒有攻擊沈清瑤，而是沖向雷霆戰隊的輔助陣型。長槍如龍，直刺土系輔助——
土系輔助立刻升起土牆防御。但秦風的長槍在接觸土牆前突然變向，不是刺穿，而是……挑。
槍尖挑起了土牆前的地面，一大片草皮和泥土被掀起，露出下面埋着的東西——
十幾個金屬圓盤，表面刻着復雜的紋路。
“這是什麼？”土系輔助一愣。
林衍的回答是按下手中的遙控器。
“嗡——！”
所有金屬圓盤同時激活，發出高頻振動。振動頻率經過精心計算，與土系異能的能量波動產生幹涉。
土系輔助感覺自己的靈力運行突然滯澀，土牆控制變得困難。
“幹擾器！”他反應過來，“他們提前埋了幹擾器！”
沒錯。林衍在賽前勘察戰場時，就在關鍵位置埋下了“靈能幹擾盤”。這些幹擾盤不會直接傷害對手，但會擾亂特定類型的異能能量場。
土系、水系、風系、金屬操控——每個輔助對應一種幹擾頻率。
雷霆戰隊的陣型開始混亂。
沈清瑤眼神一冷。她不再嚐試觸碰信標，而是轉身，化作電光沖向打印戰隊的後方——她要先解決幹擾源。
但林衍等的就是這個。
“蘇雨！”
“明白！”
蘇雨雙手張開，柔和的治愈之光不是治療隊友，而是……形成一面“光之屏障”。屏障本身防御力不強，但帶有強烈的生命能量波動。
沈清瑤的雷霆撞上光之屏障，發生了奇異的反應——雷霆是純粹的毀滅性能量，治愈之光是生命能量，兩者性質相克。雖然屏障瞬間破碎，但雷霆的威力被削弱了三成。
就這三成的削弱，給了林衍反應時間。
他雙手按地，光點如泉水般涌出，滲入腳下的大地。
不是打印武器，不是打印護甲。
是打印——地形。
“地陷·流沙！”
沈清瑤腳下的地面突然軟化，變成深不見底的流沙。她反應極快，電光一閃就要躍起，但流沙中突然伸出十幾條靈能觸手，纏向她的腳踝。
這些觸手是林衍用靈能纖維打印的，本身不強，但數量多，而且……帶電。
沈清瑤用雷霆震碎觸手，但就這一耽擱，流沙已經淹到她膝蓋。
“隊長！”雷霆戰隊的輔助們急了，想要救援。
但趙峰的土傀儡、秦風的長槍、還有李墨提前布置的各種陷阱，把他們死死拖住。
戰場被分割成了兩部分：沈清瑤被困在中央流沙區，四個輔助被隔在外圍。
這就是林衍的戰術——分割戰場，孤立主攻。
“你以爲這樣就能困住我？”沈清瑤看着林衍，眼神冰冷。
她抬起雙手，周身的電光驟然明亮了十倍。空氣中的電荷瘋狂聚集，發出噼啪的爆響。
她要放大招。
但林衍笑了。
“秦風，就是現在！”
一直在外圍遊走的秦風，突然將長槍高舉過頂，全力投擲！
長槍化作一道流光，不是射向沈清瑤，而是射向……天空。
槍尖在最高點突然炸開，不是爆炸，是釋放出無數細小的金屬粉末。這些粉末是林衍提前打印的“導電粉塵”，在空氣中迅速擴散。
與此同時，李墨按下了第二個遙控器。
戰場各處，提前埋設的“引雷針”同時升起——幾十根三米高的金屬杆，頂端尖銳，表面刻着導能符文。
沈清瑤的臉色終於變了。
她想釋放大招，但大招需要聚集大量電荷。而現在，空氣中的電荷被導電粉塵引導，正在瘋狂涌向那些引雷針！
她的雷霆，被“分流”了。
“不……不可能……”一個輔助喃喃道，“他怎麼能提前知道隊長的攻擊模式？”
林衍當然知道。他研究過沈清瑤所有公開的戰鬥錄像，分析過她的每一個習慣，計算過她每一招的靈力消耗和蓄力時間。
他知道沈清瑤在什麼情況下會用什麼招，知道她的雷霆最大覆蓋範圍是多少，甚至知道她釋放大招前會有0.5秒的蓄力間隙。
而這一切，都變成了此刻戰場上的“陷阱”。
沈清瑤的大招被強行中斷。她試圖強行釋放，但靈力在體內沖撞，反噬自身，嘴角滲出血絲。
“隊長！”水系輔助不顧一切地沖過來，想要治療。
但蘇雨的治療之光更快——不是治療沈清瑤，是治療秦風。剛才投擲長槍消耗巨大，秦風臉色發白，但在治愈之光下迅速恢復。
“該收網了。”林衍說。
他雙手合十，然後猛地分開。
戰場各處，所有提前打印的結構同時激活——
流沙區周圍升起環形牆壁，將沈清瑤徹底困住。
四個輔助所在的區域，地面突然變得光滑如鏡，他們站立不穩，陣型大亂。
中央信標的屏障雖然消失了，但趙峰的三尊土傀儡已經站在信標周圍，組成最後一道防線。
而林衍自己，走向被困的沈清瑤。
兩人隔着環形牆壁對視。
“你輸了。”林衍說。
沈清瑤擦掉嘴角的血，眼神復雜地看着他：“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布局的？”
“從看到對戰表的那一刻。”
“就爲了贏我？”
“不，”林衍搖頭，“是爲了證明，團隊的力量，不是簡單的異能評級相加。”
他指了指身後的隊友：“趙峰的土傀儡改變了地形，李墨的數據分析制定了戰術，蘇雨的治療提供了續航，秦風的槍術創造了機會，而我的打印……把這些全部連成了一個整體。”
沈清瑤沉默了很久。
然後她笑了——很淡，但確實是笑。
“我認輸。”
三個字，通過擴音器傳遍全場。
死寂。
長達十秒的死寂。
然後，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驚呼幾乎掀翻賽場。
“贏了？！打印戰隊贏了？！”
“他們贏了沈清瑤？贏了S級？！”
“我的天，那是什麼戰術？完全把雷霆戰隊算計死了！”
“林衍……他到底提前布置了多少東西？”
裁判宣布結果：“打印戰隊占領信標超過十分鍾，雷霆戰隊隊長認輸——打印戰隊勝，晉級八強！”
打印戰隊的五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同時笑了。
趙峰笑出了眼淚，秦風用力揮舞拳頭，李墨推了推眼鏡掩飾激動，蘇雨溫柔地看着大家，而林衍……長長地鬆了口氣。
他知道，這場勝利意味着什麼。
不只是晉級，是宣告——
打印師的時代，正式來臨。
選手通道裏，沈清瑤叫住了林衍。
“你的戰術，很精彩。”她說，“但下次，我不會再給你這麼多時間布置。”
“我知道。”林衍點頭，“下次，我會用更簡單直接的辦法。”
沈清瑤看着他，忽然問：“你的目標是什麼？大比冠軍？”
林衍想了想，搖頭：“不全是。我想證明，異能評級不是一切。我想讓所有人看到，F級也能站在這個舞台的中央。我想……給那些和我一樣的人，一點希望。”
沈清瑤沉默片刻，轉身離開。走之前留下一句話：
“那就繼續向前吧。我在決賽等你——如果你能走到那裏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