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生回來的時機算不得好。
……
“襄者,助也。”上一世,曹琴默出首告發華妃,得封襄嬪。
這是莞嬪對封號“襄”之一字的解釋。
曹琴默自己原是不通詩書的。死後在宮中遊蕩時,無意中聽人讀《詩經·鄘風·牆有茨》,其中有句“牆有茨 不可襄也”。意思是牆上有蒺藜,不可以盡數除去。
方知“襄”,還有“除去”的意思。
一朝封嬪,她擺脫了屈居人下的地位,讓勝利沖昏了頭腦,又被莞嬪蠱惑,以爲妃位也唾手可得,才會錯估皇上的心意,忽略了這個封號中暗含的警告。
“你待要如何處置年答應?”
“殺之,以平後宮之憤。”
想必在皇上面前說出這句話時,她在皇上眼裏,便已經是個死人了吧。背叛舊主是時勢所迫,還算無可厚非。可那時年羹堯已死,華妃也被貶爲年答應。她再三進言要害死舊主,忘恩負義,才會引得皇上和太後厭惡忌憚,以至於丟了性命。
前世種種是她看不清局勢。只是若非莞嬪言語引誘,她也是決計不會提出誅殺華妃的。
如今一切雖尚未發生,但這仇她卻必要報的。既如此,莞嬪這一方,自己是靠不上了。
皇後面慈心苦,心計頗深。自己從前依附於華妃,再去投靠,皇後也必不能信她的。
曹琴默微微嘆了口氣。
之前是她想的太簡單了。她膝下只得溫宜一女,無子無寵。若不依附於人,博一個從龍之功,哪怕爲一宮主位又如何。溫宜尚且年幼,若皇上龍馭賓天,新帝上位,沒有情分,如何能給溫宜一個好前程。
和親…自古以來,和親的公主有幾個能得了好結局!君不見先帝所出的朝瑰公主,下嫁準噶爾不過一年,便香消玉殞。
宮內,莞嬪靠不住,皇後更不可靠。宮外,曹家人才凋零,實在是扶不起來……曹琴默皺起眉頭。
一番思索後,她起身:“音袖,吩咐小廚房準備兩樣點心。”
……
養心殿中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起吧,聽說你要見朕,所爲何事。”雍正合上手中的折子,看過去的目光帶了絲探究。
曹琴默起身,接過音袖手中的食盒,奉上一碟蟹粉酥,一盅蓮子羹。
“皇上,臣妾想求一個恩典。”
見碧綠的翡翠手持在雍正掌心不耐地敲了敲,她復又跪下道:
“華妃娘娘觸犯宮規,臣妾不敢欺瞞。臣妾無能,不能勸誡。臣妾願與娘娘同罪,但求皇上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從輕發落娘娘。”
“哦?溫宜受她脅迫,你受了不少委屈,竟不想着嚴懲華妃嗎?”
“若無娘娘庇護,臣妾當年無法平安生下公主。臣妾出身卑微,這些年,公主能養在膝下,也多虧娘娘照拂,臣妾不敢忘恩。”
感受到上首的目光帶着一絲壓迫,曹琴默微微低下頭。發間插着一支步搖,垂在耳邊微微晃動。
雍正的目光落在那支熟悉的步搖上。
這支步搖做的精致,世蘭曾經很是喜歡,總愛戴着。只不知什麼時候,再不見她戴,原是賞給了曹貴人。
“起來吧。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你且回去,朕自有決斷。”
“是,臣妾告退。”
見曹琴默出了門,雍正收回目光,掂起一塊蟹粉酥,這是華妃最愛吃的點心。曹貴人倒是有心了,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