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娘餓昏過去都是因爲我?難道不是因爲你無能,才逼得咱娘出此下策?但凡你有點本事,能供養自己兒子,何至於讓咱娘絕食逼我拿錢?”
“放你的狗屁!我身爲長兄,從小就照顧你們,連讀書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去學手藝,如何供養得起一個讀書人?老二,你要是有點良心,就把錢拿出來,別讓娘爲難。”
“哼,別給自己找借口,無能就是無能!你沒本事,就讓你兒子留在家裏種田,別想打我銀子的主意!你兒子要念書,我兒子難道就不要念書了?誰也別想斷了我兒的讀書之路。即便是親娘也不行!”
“好啊,好你個老二,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不顧兄長情義,不顧親娘死活,你是鐵了心要拆散這個家是吧。”
“大哥,你要是這麼說,那我無話可說。大不了等娘醒了,咱們就分家,各過各的。”
“分家?父母在,不分家!咱爹雖然走了,可娘還在。只要娘還在,你就休想分家!除非你什麼也不要,自己離開!”
外面的爭吵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剛確定自己穿越到古代的藍翠翠被吵得腦殼生疼。
她才懵懵懂懂的接收了原主記憶,此時躺在昏暗房間內一張木板床上,整個人暈乎乎。
原主與她同名,叫做藍翠翠。
四十三歲,寡婦,生了八個兒子。
爲了逼迫二兒子將私房錢拿出來給她的寶貝大長孫念書而鬧絕食,結果時間沒把控好,真餓死了。
而在二十一世紀剛剛身死的她就奇跡般穿了過來。
此時院中吵得不可開交的是大兒子藍玉書跟二兒子藍玉籍。
她屏蔽外頭聲音,四下一陣打量:
掉渣的牆面、土蜂築穴的縫隙、老鼠啃食過的崴腳桌、坑坑窪窪的黑土地面,還有堆在竹竿上把竹竿壓彎的四季衣物。
一切物什盡在眼前,簡單到了極致,也窮到了極致。
藍翠翠嘆息,生了八個身強力壯的兒子還能把日子過成這樣,也算是一種本事吧。
偉人曾經說過:人多力量大。
這個家庭人很多,但力量都很分散。
因爲原主偏心大兒,只一心撲在長孫身上,所以除了大兒子之外,其他幾個兒子都跟原主較爲疏離。
此時屋外爭吵還在繼續。
藍翠翠本不想打斷,可奈何肚子實在餓得厲害,只能出聲提醒外面的人這裏還有個快餓死,哦,不對,已經餓死,但又活過來的老娘:
“給我弄點吃的來!”
大概是她初當老娘的氣勢沒拿捏好,外頭的爭吵並爲因此停下。
她皺眉,深吸一口氣,蓄力小半晌後怒吼一聲:
“吵夠沒有,真要餓死老娘是不是?還不趕緊給我弄點吃的來!”
院中爭吵戛然而止。
緊接着,有人推門進來。
進來的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高高壯壯,五官端正,算是長得人五人六,就是身上衣裳明顯有些緊身。
他嗷嗷哭着撲到床邊,作痛哭流涕狀:
“娘,您總算肯吃東西了!您這是要嚇死我呀,都怪老二不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訓他,定要他把錢拿出來給咱辰光繼續念書。”
辰光就是原主的寶貝長孫,也是此時撲在床前的大兒子藍玉書的長子。
藍玉書見老娘不搭話,疑惑抬頭,冷不丁對上了老娘審視的目光。
不解:“娘,您怎麼不說話?”
這個時候,娘不應該跟他同仇敵愾,一起怒斥老二一頓嗎?
藍翠翠冷笑:“你娘我快餓死了,哪還有力氣多說廢話?”
“你要是不想我死,就趕緊去弄些吃的東西來。”
“娘,您真的要吃東西?”藍玉書不太確定,靠近一些,小聲說,
“娘,我剛才見老二有幾分鬆動了,您要是再餓兩頓,說不定他就肯掏錢了。”
“要是這個時候吃了東西,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聽到這話,藍翠翠一陣火大。
尼瑪,這就是原主的好大兒?
不在意老娘身體,只關心自己利益?
藍翠翠不說廢話,直接抬手用力揪住藍玉書耳朵,咬牙切齒道:
“你可真是娘的好大兒,沒見你娘我已經餓得半死不活嗎?要是不想我死,馬上去給我弄吃的來!”
藍玉書疼得嗷嗷叫。
娘嘞,老娘的手勁怎麼這麼大?
實在疼得不行,他忙說:“娘、娘,我、我、我馬上去。”
藍翠翠剛鬆手,眼前又是一陣眩暈感。
原主爲了逼迫老二妥協,是當真三天三夜滴水未進。
此時這具身體已經虛脫到極限。
再不進食,只怕很快要死第二次。
藍玉書見老娘發火要吃東西,想着老娘定是想到了別的方法對付老二,立馬起身往廚房去。
院中,剛跟大哥吵了一架的老二藍玉籍在聽到屋內動靜後心下疑惑。
娘肯吃東西了?是撐不住了,還是想到了別的法子?
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見大哥急匆匆出來,在走過他身側時,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並警告:
“你等着,娘肯吃東西了,等咱娘吃了東西填飽肚子,看她怎麼收拾你!”
藍玉籍冷哼一聲:“愛怎麼收拾怎麼收拾!反正別惦記我銀子就行!”
說完,往屋裏瞥了一眼,見老娘躺在床上愣神,也沒進去看望的意思,扭頭就往自己屋子走去。
娘對他極其不滿,此時上前,無異於找罵。
藍玉書見他如此,指着他後背罵: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你等着,等娘緩過來了,有你好看。”
娘最會的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以前每次只要娘一鬧,其他弟弟們就會乖乖掏出銀子。
這次肯定也不例外!
想到此,藍玉書信心滿滿,趕緊去廚房準備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