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加了七天班,感覺靈魂已經從天靈蓋飄出去一半的時候,林筱筱(對,就是我這個倒黴蛋)腦子裏只剩下最後一個執念,一個無比純潔又無比強烈的執念——
她媽的,死之前,好歹讓她做一場真正的、酣暢淋漓的、帶顏色的春夢吧!
母胎solo二十五年,連男人的腹肌都只在短視頻裏隔着屏幕摸過(還是卡點變裝那種),這人生也太虧了!
眼前最後一片白光,不是天堂的聖光,是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反光。然後,徹底黑透。
意識像是沉入一片溫暖粘稠的蜜糖裏,掙扎不得,卻也……異常舒適。有滾燙的、帶着清冽氣息的軀體貼上來,觸感真實得讓她想哭。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只剩下糾纏的呼吸,灼熱的皮膚,和一種近乎野蠻的、攻城掠地的力量感。
酣暢淋漓。
這四個字,是她恢復思考能力後,唯一能抓取的詞。
真他媽……值了。
她滿足地,甚至帶着點“死而無憾”的喟嘆,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然後,她看見了天花板。
不是她那月租一千五、抬頭能撞到吊燈、翻個身能磕到牆的出租屋天花板。這頂……這玩意兒還能叫天花板嗎?這他媽是凡爾賽宮壁畫現場吧!繁復瑰麗的穹頂壁畫,天使和女神穿着薄紗飛來飛去,中間那盞巨大的、亮閃閃的東西,是水晶吊燈嗎?那體積,拆下來能砸死一整個部門加班狗。
她僵硬地轉動脖子。
床。
一張大得令人發指,讓人懷疑起床去個廁所都需要導航輔助的床。絲滑的真絲床單,蓬鬆如雲的羽絨被,空氣裏彌漫着一種清甜的、像是某種昂貴花果香薰的味道。
一個穿着黑白女仆裝、梳着一絲不苟發髻的姑娘,正安靜地立在床邊,見她醒來,立刻躬身,聲音甜美得像加了雙份糖漿的拿鐵:“大小姐,您醒了。早餐已經備好,您是現在用,還是再休息片刻?”
林筱筱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她嚐試着抬了抬手。
女仆立刻會意,輕輕擊掌。
臥室那扇看起來就很沉重的、雕着不知道什麼神話故事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一隊……是的,一隊,穿着統一白色制服,個個身高腿長、顏值堪比小愛豆的年輕男人,端着銀質托盤,邁着訓練有素的步子走了進來。
他們在她床邊一字排開,微微躬身,托盤裏是洗得晶瑩剔透的紫紅色葡萄,剝好的金黃色芒果肉,還在微微顫動的粉色布丁……
第一個男仆將一顆葡萄遞到她唇邊,聲音低沉悅耳:“大小姐,請用。”
林筱筱的大腦處於宕機狀態,下意識地張嘴,接了。
甜,汁水充沛,是她這輩子沒吃過的高級貨。
第二個男仆立刻遞上芒果。
第三個送上布丁。
……
她像個失去自理能力的嬰兒,被這群賞心悅目的男人輪流投喂。
腦子裏有個小人已經在瘋狂蹦迪:穿!越!了!還是豪門大小姐!還有男寵喂葡萄!這他媽是什麼神仙劇本!加班猝死是通往天堂的快速通道嗎?!那個春夢……難道是新手大禮包?!
值!太值了!別說加班七天,加班七十天換這個她都幹!
快樂。極致的快樂。像碳酸飲料的氣泡,咕嘟咕嘟從心底冒上來,快要頂穿她的天靈蓋。
就在她飄飄然,覺得人生到達了巔峰,到達了高潮,準備規劃一下今天臨幸……啊不是,是今天讓哪個小男仆陪着逛逛那看起來就很大的後花園時,一個穿着黑色燕尾服、頭發梳得油光水滑、表情嚴肅得像剛參加完追悼會的老者,走了進來。
他揮了揮手,那群花蝴蝶一樣的男仆和女仆立刻安靜地退了出去,悄無聲息,仿佛從未出現過。
房間裏只剩下林筱筱,和這位氣場兩米八的管家。
“大小姐。”管家開口,聲音平穩,沒有波瀾,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林筱筱心裏咯噔一下,這開場白,怎麼聽着不太對勁?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管家從燕尾服的內袋裏,鄭重地取出一份……文件?看起來像是體檢報告或者什麼鑑定書。
他雙手遞到林筱筱面前。
林筱筱低頭,看向那幾頁紙。
最上面一行加粗的黑體字,像淬了毒的冰錐,直直扎進她的瞳孔——
《親緣關系鑑定意見書》
下面是一堆復雜的基因位點對比數據,她看不懂。
但最後那行結論,她看懂了。
“依據DNA分析結果,支持檢材A(林筱筱)與檢材B(林氏夫婦)不存在生物學親緣關系。”
不存在……生物學親緣關系……
林筱筱腦子裏那歡快蹦迪的小人,瞬間被一道天雷劈成了焦炭,冒着青煙,不動了。
管家的聲音適時響起,依舊平穩,卻字字誅心:“小姐,很遺憾,您並非老爺和夫人的親生女兒。當年的醫院抱錯,近日才被查證清楚。”
林筱筱抬頭,茫然地看着他。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不存在生物學親緣關系”在單曲循環。
“真正的林家千金,”管家微微停頓,像是在欣賞她臉上碎裂的表情,“已於昨日確認找到,並將於明天下午,正式返回林家。”
明天下午……
真千金……要回來了……
那她呢?這個冒牌貨,這個占了鵲巢的斑鳩,這個吃了二十五年代餐突然被告知正主要來掀桌子的倒黴蛋……
她喉嚨發幹,聲音澀啞:“所以……我……我得滾蛋了?”
滾回她那月租一千五的出租屋?繼續當社畜?不!她的八百平米大床!她的喂葡萄男寵!她的凡爾賽宮天花板!
管家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出的微笑,但那笑容裏沒有絲毫暖意,只有精明的算計。
“那倒也不必如此……倉促。”他慢條斯理地說,“老爺夫人念及二十五年的情分,願意給您一個機會。”
機會?
林筱筱死灰般的心裏,噗地冒出一顆微弱的火星。
“林家不能有無緣無故留下外人的名聲,尤其,”管家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掃過她身上價值不菲的真絲睡裙,“是在真正的小姐歸來之後。您若想繼續留在林家,享受現有的一切,必須有一個合理的、無法被撼動的身份。”
合理的身份?什麼身份?養女?幹女兒?
管家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緩緩搖頭,給出了那個她隱約猜到,卻不敢深想的答案:
“您需要結婚。”
“找一個男人,締結法律承認的婚姻關系。成爲林家的女婿之妻,而非鰥居的假千金。這是您唯一,也是最快的‘洗白’方式。”
轟——!
那顆小火星被一桶油澆上去,瞬間燃成了熊熊大火!不是絕望的火,是……希望的鬼火!
結婚?!就這?
她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動作快得差點閃了腰,赤着腳就撲向了旁邊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唰啦——”她一把扯開厚重的絲絨窗簾。
窗外,是修剪得一絲不苟、大得能跑馬拉鬆的庭院花園。而此刻,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是庭院裏或站或坐、或低聲交談或獨自沉思的……男人們。
不是一個,不是兩個。
粗略一看,起碼有……八九個!
陽光正好,勾勒出他們風格迥異卻同樣出衆的側影。有穿着休閒西裝、端着咖啡看財經報紙的禁欲系,有穿着運動背心、在草地上拉伸露出漂亮肌肉線條的運動系,有抱着畫板對着池塘寫生的文藝系,還有穿着機車皮衣、靠着重型摩托擺弄頭盔的狂野系……
琳琅滿目,應有盡有。活像一場頂級男模線下專場招聘會。
林筱筱的眼睛唰地亮了,剛才那點驚慌失措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她指着樓下,激動得聲音都在抖,回頭問管家:“意思是……樓下這些,我隨便挑一個領證就行?!”
這哪裏是困境?這分明是天堂給她開了後門,還附贈了超級大禮包!買一送八……啊不是,是任君挑選!
管家緩步走到她身邊,與她一同俯瞰着樓下那幅“美男圖鑑”。
他臉上那絲詭異的笑容加深了,搖了搖頭。
“不,小姐。”
林筱筱一愣:“嗯?不能隨便挑?還有條件?家世?學歷?八字?”
管家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內容卻石破天驚:
“我的意思是,您恐怕理解錯了。”
“不是‘挑一個’。”
他抬起手,優雅地指向樓下那或站或坐的九個身影,聲音清晰,一字一頓地,砸在了林筱筱剛剛重新構築起快樂小窩的心尖上——
“樓下這九位,都是您目前‘名義上’的未婚夫。”
“而您,需要和他們九個,全部結婚。”
林筱筱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然後,一點點,碎裂成渣。
她緩緩地,緩緩地轉過頭,瞪着管家,聲音飄忽得像下一刻就要斷氣:
“……多、多少?!九個?!同時?!”
管家面對她見鬼般的表情,依舊保持着完美的職業微笑,甚至帶着點“您終於抓到重點了”的欣慰,從容不迫地給出了最後一擊,也是對整個事件最荒誕的注腳:
“是的,小姐。同時與九位先生締結婚姻關系,是您能留下來的唯一合法途徑。”
“畢竟——”
他拖長了語調,看着林筱筱徹底呆滯空洞的雙眼,微笑着,補上了那句徹底顛覆她世界觀的話:
“原主爲您打造的,深入人心的‘人設’就是——”
“同時交往九位未婚夫的海後女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