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夜，殺人夜。
賴頭李手裏提着那把殺豬刀，刀刃在雪地裏泛着慘白的光。
他身後跟着五六個二流子，都是平時在鎮上遊手好閒的主兒，這會兒被“寶貝”迷了心竅，一個個眼珠子都發紅。
“李哥，那林瘸子以前當過兵，手裏好像有真功夫。”
那個麻子臉湊上來，縮着脖子說道。
賴頭李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
“怕個卵！”
“他腿都斷了八百年了，早就廢了！”
“再說了，咱們這麼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
賴頭李雖然嘴上硬，但心裏也打鼓。
他想起了那天看見的那只三個腦袋的惡狗。
不過他又安慰自己，那肯定是戲法，這世上哪來的妖怪？
只要把那能變戲法的寶貝搶過來，以後他賴頭李就是這十裏八鄉的爺！
“上！動作快點！”
賴頭李低吼一聲，一腳踹開了林家那扇本來就搖搖欲墜的破木門。
“砰！”
木屑紛飛。
寒風卷着大雪，像是一頭白色的野獸，呼嘯着灌進了溫暖的窯洞。
窯洞裏，火盆燒得正旺。
林建國就站在門口，像是一尊鐵塔。
他手裏那把生鏽的三棱刺刀，在火光下閃着嗜血的寒芒。
“賴頭李，我等你很久了。”
林建國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
那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才有的鎮定。
賴頭李被這股氣勢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但很快，貪婪又占了上風。
“林建國，識相的就把寶貝交出來！”
“別以爲你那是啥神仙顯靈，老子都打聽清楚了，那就是你在後山挖出來的古董！”
“交出來，老子饒你不死！”
賴頭李揮舞着手裏的殺豬刀，虛張聲勢地喊道。
林建國冷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寶貝？”
“我有。”
“就在我閨女手裏。”
“有本事，你進來拿。”
林建國說着，往前跨了一步。
這一步，沉重有力。
褲管底下，那個用廢鐵敲出來的外骨骼發出“滋滋”的輕微摩擦聲。
彈簧壓縮，蓄力。
賴頭李沒聽見那奇怪的聲音，他只看見林建國是個瘸子。
“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砸！”
賴頭李大吼一聲，一揮手。
身後的幾個混混早就按捺不住了，舉着木棒和鐵棍就沖了上來。
“老陳，退後！”
林建國頭也不回地吼了一句。
陳致遠手裏攥着木棍，本來想沖上去拼命。
但他看着林建國的背影，那是怎樣一個背影啊。
寬厚，堅硬，像是一座山。
陳致遠咬了咬牙，退到了炕邊，死死護住還在睡覺的招娣。
“殺！”
林建國動了。
他沒有像賴頭李預想的那樣行動遲緩。
相反，他快得像是一頭獵豹！
那個簡陋的外骨骼，給了他傷腿難以想象的支撐力。
只見林建國左腿猛地蹬地，那個鐵架子發出“咔噠”一聲脆響，將地面踏出一個深坑。
整個人借着這股反作用力，像炮彈一樣沖進了人群。
“噗嗤！”
三棱刺刀沒有任何花哨，直接扎穿了沖在最前面那個混混的大腿。
“啊——！！！”
慘叫聲瞬間蓋過了風雪聲。
林建國手腕一抖，拔刀，轉身，鞭腿！
那條綁着鐵架子的傷腿，此刻變成了最恐怖的武器。
沉重的鐵片加上巨大的離心力，這一腳掃出去，帶起一陣惡風。
“砰！”
這一腳結結實實地踢在了麻子臉的肚子上。
麻子臉連哼都沒哼一聲，整個人像個破麻袋一樣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牆上，當場昏死過去。
“這……這特麼是瘸子？！”
賴頭李看傻了。
這也太猛了！
這哪是瘸子啊，這簡直就是趙子龍再世啊！
“點子扎手！大家一起上！弄死他！”
賴頭李紅了眼，他也知道今天要是拿不下林建國，以後他就別想在村裏混了。
剩下的四個混混一擁而上。
雙拳難敵四手。
林建國畢竟年紀大了，又長期營養不良，體力跟不上。
再加上還要護着身後的門，不能退，只能硬扛。
“當！”
一根鐵棍狠狠砸在林建國的後背上。
林建國悶哼一聲，身子晃了晃，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但他一步都沒退。
反手一刀，劃傷了那個偷襲者的胳膊。
“爹！”
大寶在角落裏哭喊着，想沖過來幫忙。
“別過來！看好妹妹！”
林建國吼道，聲音嘶啞。
他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炸了，每一次呼吸都帶着血腥味。
但他不能倒下。
身後就是招娣，就是陳老，就是這個家。
他要是倒了，這個家就完了。
“老東西，去死吧！”
賴頭李見林建國受了傷，動作慢了下來，頓時惡向膽邊生。
他繞到側面，舉起殺豬刀，對着林建國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這一刀要是砍實了，林建國必死無疑！
“小心！”
陳致遠目眥欲裂，他不顧一切地沖過來，想要用身體幫林建國擋這一刀。
“噗！”
刀鋒偏了一點，砍在了林建國的肩膀上。
鮮血瞬間染紅了半邊身子。
林建國疼得眼前發黑，但他死死咬着牙，一聲沒吭。
他反手抓住賴頭李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
骨裂的聲音響起。
賴頭李慘叫一聲，手裏的刀掉了。
林建國一頭撞在賴頭李的鼻梁上，把他撞得滿臉開花，仰面倒在地上。
可是，更多的棍棒落了下來。
林建國被打得單膝跪地。
但他依然死死地撐着，像是一根釘子，釘在門口。
“誰也別想……進去……”
林建國喘着粗氣，血水順着額頭流進眼睛裏，世界變成了一片血紅。
就在這時。
炕上的招娣醒了。
她是被那一陣陣嘈雜的打鬥聲和慘叫聲吵醒的。
小丫頭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來。
借着火光，她看見了門口那個渾身是血的身影。
那是爹。
爹在流血。
好多好多血。
還有好幾個壞人，正在用棍子打爹。
“爹——！！！”
招娣的瞌睡瞬間醒了。
一種巨大的恐懼和心疼，瞬間抓住了她的小心髒。
她不懂什麼是打架，什麼是搶劫。
她只知道，爹受傷了，爹很疼。
“壞蛋！不許打我爹！”
招娣哭着從炕上爬下來，光着腳丫踩在地上。
她想去救爹，可是她太小了，連炕沿都爬不下去。
【警告！警告！】
【檢測到重要監護人生命垂危！】
【宿主情緒波動突破極值！】
【系統正在搜索解決方案……】
那個冰冷的機械音在招娣腦子裏瘋狂報警。
【該死！這群原始人瘋了嗎？！】
系統也急了。
林建國要是死了，誰來養活它的宿主？宿主要是餓死了，它也得玩完！
【宿主！快！兌換次聲波驅逐彈！】
【這玩意兒能讓他們內髒共振，瞬間失去戰鬥力！】
【只要50積分！快點！】
招娣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我要救爹……我要救爹……”
“換！換！”
小丫頭根本聽不懂什麼叫次聲波，她只知道要救爹。
就在她準備兌換的那一瞬間。
突然。
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從頭頂的天空傳來。
那聲音太大了。
比拖拉機的聲音大一萬倍。
震得窯洞頂上的土撲簌簌往下掉。
連地面都在顫抖。
風雪似乎都被這巨大的聲音給撕裂了。
正在圍攻林建國的幾個混混愣住了。
賴頭李捂着斷手，驚恐地抬頭往上看。
“這……這是啥動靜？”
“打雷了？”
林建國也愣住了。
他聽過這個聲音。
那是他在戰場上，只有美軍才有的裝備。
那是……直升機！
“噠噠噠噠噠——”
螺旋槳切割空氣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緊接着。
一道刺眼的探照燈光柱，像是一把利劍，刺破了漫天的風雪。
直接籠罩在了林家這破敗的小院裏。
光芒太強了，照得人睜不開眼。
所有的黑暗，所有的罪惡，在這道光柱下，無所遁形。
一個威嚴的聲音，通過大功率擴音器，在夜空中炸響。
“下面的人聽着！”
“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
“立刻停止暴行！雙手抱頭！跪在地上！”
“否則，格殺勿論！”
那聲音，如同天神降臨。
帶着一種讓人靈魂顫抖的威壓。
林建國笑了。
他滿臉是血，卻笑得無比燦爛。
他知道，那個血書，送到了。
國家，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