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一天，紅星鎮熱鬧得像過年。
只不過這熱鬧裏帶着股雞飛狗跳的慌亂勁兒。
唐昊帶着綜治辦的一幫人，還有王大偉派來的幾個協警，開着兩輛破皮卡，大張旗鼓地在鎮上轉悠。
警笛拉得震天響，大喇叭裏循環播放着關於環保整風的口號。
“那家豆腐坊！封了！污水直排，罰款五千！”
“那個造紙的小作坊，誰讓你開門的？貼封條！”
唐昊手裏拿着封條，甚至親自動手，把幾家平時沒啥背景、也沒給馬邦國上供的小作坊給查封了。那架勢，官威十足，甚至有點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小人得志樣。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馬邦國和趙龍的耳朵裏。
紅星鎮最大的娛樂場所，金龍洗浴中心頂樓的豪華包廂裏。
趙龍，人稱龍哥，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真皮沙發上，懷裏摟着個濃妝豔抹的技師。他是個光頭，脖子上掛着手指粗的金鏈子，滿身的橫肉隨着笑聲一顫一顫的。
“哈哈哈！我還以爲這姓唐的有多大能耐呢！”
趙龍把一杯洋酒灌進嘴裏，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原來就是個軟蛋！也就敢捏捏那幾家做豆腐、造冥幣的軟柿子。我那幾個化工廠，他連門口都不敢路過！”
坐在旁邊的馬邦國也端着茶杯，臉上掛着輕蔑的笑。
“龍老弟，我就說嘛，這小子就是想撈點政績，給上面做做樣子。畢竟是市委辦被踢出來的，心裏虛着呢，哪敢真跟咱們硬碰硬？”
“只要他懂事，不動我的核心產業，給他點面子也無所謂。”趙龍點燃一根雪茄，吐出一口濃煙，“來，接着喝！今晚不醉不歸！這姓唐的要是敢來我這兒，我讓他跪着爬出去！”
包廂裏一片歡聲笑語，推杯換盞。
他們誰也沒想到，就在他們嘲笑唐昊是個慫包的時候，一張大網已經悄無聲息地張開了。
......
深夜十一點。
月亮被厚厚的烏雲遮住，整個紅星鎮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叫。
龍騰化工廠。
這是趙龍手裏最賺錢，也是守衛最森嚴的核心產業。高聳的圍牆上拉着鐵絲網，門口有保安牽着狼狗巡邏。
但在工廠後牆的一片荒草叢裏，兩個黑影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唐昊換了一身黑色的運動服，臉上抹了黑灰，跟夜色融爲一體。在他身後，夏清秋也換上了利落的黑色沖鋒衣，緊緊護着懷裏的相機。
“你確定從這兒能進去？”夏清秋壓低聲音，看着那扇緊閉的後門。
那是厚重的鐵門，上面掛着那種高科技的電子密碼鎖，一看就很高級。
“放心，我有萬能鑰匙。”
唐昊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他在心裏默念：“系統，兌換一次性消耗品：【電子鎖破解器】。”
“叮！消耗聲望值100點，兌換成功。該道具可無視任何民用級電子鎖，使用次數1/1。”
唐昊手裏憑空多了一個像優盤一樣的小玩意兒。他貓着腰沖過去，把那玩意兒往電子鎖的接口上一插。
僅僅過了兩秒鍾。
“滴！”
原本亮着紅燈的電子鎖，瞬間變成了綠色。
“咔噠”一聲輕響，鐵門彈開了一條縫。
夏清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唐昊。這可是專業級別的安防鎖，就算是省廳的技術科來，也得折騰半天，他怎麼一下子就捅開了？
這人到底是幹什麼的？綜治辦副主任？特工吧？
“愣着幹什麼？跟緊我。”
唐昊回頭招了招手，率先鑽進了門縫。
進了廠區，空氣裏的味道變得更加刺鼻，那是濃烈的酸臭味，熏得人嗓子眼發疼。
兩人借着夜色和集裝箱的掩護，像兩只狸貓一樣，快速向核心車間摸去。
越往裏走，夏清秋的心越涼。
她舉起相機，借着微弱的燈光，拍下了一幕幕觸目驚心的畫面。
巨大的排污管像怪獸的血管一樣，直接插進了地底深處。黑色的、冒着泡的強酸廢水，根本沒有任何處理，就這樣瘋狂地注入地下水層。
而在旁邊的露天池子裏，幾個工人戴着防毒面具，正在攪拌着不知名的化學原料，那些廢渣就被隨意地堆在牆角，雨水一沖就會流進旁邊的農田。
“這幫畜生！”夏清秋咬着牙，手指因爲憤怒而微微顫抖，快門按個不停。
“別急着生氣，大魚在後面。”
唐昊拉住了正要往前沖的夏清秋，指了指車間最裏面的一個小平房。
那裏的窗戶拉着厚厚的窗簾，但偶爾透出來的燈光顯示裏面有人。而且門口站着兩個腰裏鼓鼓囊囊的保鏢，顯然帶着家夥。
“那裏不對勁。”唐昊眯起眼睛。
如果是普通的排污，根本不需要這麼嚴密的防守。
兩人繞到平房的側面，那裏有個排氣扇的口子。唐昊蹲下身，示意夏清秋踩着他的肩膀上去看。
夏清秋小心翼翼地爬上去，透過排氣扇的縫隙往裏看了一眼。
只這一眼，她差點驚叫出聲，連忙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房間裏，煙霧繚繞。
那個白天還在被她痛恨的趙龍，此刻正滿臉堆笑地站在一張桌子前。
桌子對面，坐着兩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而桌子中間，放着一只打開的黑色手提箱。
裏面是一袋袋包裝精美的白色粉末。
趙龍拿起一袋，用小刀挑了一點放進嘴裏嚐了嚐，然後豎起大拇指，笑得像朵花。
“毒！”
夏清秋從唐昊肩膀上跳下來，臉色慘白，聲音都在發抖。
“他們在制毒販毒！這根本不是普通的化工廠，這是個制毒窩點！”
唐昊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徹骨。
果然。
這就是上一世趙國棟想要查，卻被滅口的原因。
這就是爲什麼紅星鎮的經濟數據那麼漂亮，爲什麼馬邦國和趙龍能只手遮天。
這是一條流淌着罪惡和暴利的黑色產業鏈！
“拍下來了嗎？”唐昊問。
“拍下來了，雖然有點模糊，但能看清臉和東西。”夏清秋緊緊抱着相機，那是比她命還重要的證據。
“好，撤！”
既然拿到了核心證據，就沒必要再冒險了。
然而，就在兩人轉身準備原路返回的時候。
“汪！汪！汪！”
一陣狂暴的狗叫聲，突然在他們身後炸響。
緊接着，一道刺眼的手電筒強光，直接照在了他們身上。
“誰在那裏！”
巡邏的保安發現了他們！
“草！有人闖進來了！快來人！”
霎時間，整個工廠像是炸了鍋一樣。刺耳的警報聲嗚嗚作響，無數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涌來。
“被發現了！跑！”
唐昊大吼一聲，拉着夏清秋就開始狂奔。
“在那邊！別讓他們跑了！龍哥說了，看見生人直接弄死！”
身後，幾十個手持砍刀、鋼管的打手，像瘋狗一樣追了上來。
兩人拼命往後門跑，但前面突然沖出來一隊人，堵住了去路。
前有狼，後有虎。
他們被逼到了一片廢棄的廢水池邊，退無可退。
“把相機給我！”唐昊突然喊道。
“你要幹什麼？”夏清秋一愣。
“不對！你拿着相機！”唐昊猛地推了夏清秋一把，指着旁邊那個只有半人高的狗洞，“從那鑽出去！那個方向通往鎮外的小樹林，穿過去就是‘夜歸人’酒吧！去找柳如煙！把東西給她！”
“那你呢？”夏清秋急了，“這麼多人，你一個人怎麼擋？”
“我有辦法脫身！你在這兒就是累贅！”
唐昊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甚至帶着一絲決絕。
“快滾！要是證據帶不出去，咱們倆今晚就白死了！趙國棟的仇，還有這鎮上幾萬老百姓的命，都在那個相機裏！”
夏清秋看着唐昊那雙赤紅的眼睛，咬了咬嘴唇，眼淚奪眶而出。
她知道唐昊說得對。
她是紀委的人，她的任務是把證據帶出去，而不是在這裏陪葬。
“唐昊，你一定要活着！”
夏清秋吼了一句，轉身鑽進了那個狗洞，消失在黑暗中。
看到夏清秋離開，唐昊心裏鬆了一口氣。
他轉過身，面對着那幾十個逼近的打手。
手電筒的光柱在他身上亂晃，晃得人睜不開眼。
趙龍分開人群走了出來，手裏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開山刀，臉上滿是猙獰的殺意。
“姓唐的，原來是你這只老鼠！”
趙龍咬牙切齒，“白天裝孫子，晚上來偷家？你特麼膽子不小啊！看見不該看的東西了吧？那今晚，你就別想囫圇個地走出去了！”
“給我上！剁碎了喂狗！”
幾十個打手怒吼着沖了上來，刀光閃爍，殺氣騰騰。
唐昊深吸一口氣，從地上撿起一根生鏽的鐵管，掂了掂分量。
他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瘋狂的笑意。
“系統！”
“我在。”
“我要兌換技能！”
“檢測到宿主處於絕境，觸發隱藏兌換選項：【武神時刻】。持續時間3分鍾，不僅大幅度提升身體素質、格鬥技巧，且痛覺屏蔽。代價：消耗當前所有聲望值（500點），且結束後宿主將陷入極度虛弱狀態。”
“是否兌換？”
看着那一張張猙獰的臉，看着那些劈頭蓋臉砍來的刀。
唐昊沒有任何猶豫。
“兌換！給老子開！”
“叮！聲望值清零。【武神時刻】開啓！”
轟！
一股狂暴的力量瞬間充斥了唐昊的四肢百骸。他的瞳孔猛地收縮，眼前的世界仿佛變成了慢動作。
那些揮舞的砍刀，在他眼裏變得破綻百出。
“來啊！雜碎們！”
唐昊爆喝一聲，不退反進，整個人像是一頭出籠的猛虎，直接撞進了人群裏。
“砰！”
鐵管帶着呼嘯的風聲，狠狠砸在最前面一個打手的手腕上。
骨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那打手慘叫一聲，手裏的刀飛了出去。
唐昊順勢一腳踹在他的胸口，把他踹飛出去兩米遠，砸倒了後面一片人。
“草！這小子練過！一起上！”
剩下的打手紅了眼，圍着唐昊瘋狂劈砍。
但此時的唐昊，就像是戰神附體。
側身，閃避，揮棍，重擊。
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無比，每一次出手都必定有人倒下。
鮮血飛濺，慘叫連連。
唐昊身上也多了好幾道口子，鮮血染紅了黑衣，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依舊瘋狂地揮舞着鐵管。
他就站在那個狗洞前，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死死擋住了所有想要去追夏清秋的人。
趙龍看着這一幕，嚇得煙都掉了。
這特麼還是那個文弱書生嗎？這簡直是個殺人機器！
“用槍！給我用槍！”趙龍歇斯底裏地喊道。
他從腰後摸出一把自制的土槍，對着唐昊就要扣動扳機。
唐昊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這一幕。
就在槍響的一瞬間，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手裏的鐵管像標槍一樣擲了出去。
“砰！”
槍響了。
“啊！”
趙龍也慘叫一聲，手裏的槍被打飛，手腕被鐵管砸得粉碎。
唐昊感覺肩膀上一陣劇痛，那是子彈擦過的火辣。
三分鍾時間到了。
力量如潮水般退去，無盡的黑暗和疲憊瞬間淹沒了他。
唐昊晃了晃身子，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中。
......
不知過了多久。
唐昊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雲端，渾身輕飄飄的，傷口處傳來一陣陣清涼的感覺。
鼻尖縈繞着一股好聞的香氣，像是茉莉花，又像是某種高級香水。
他費力地睜開眼。
入眼的是暖黃色的燈光，和一張柔軟的大床。
一張絕美的臉龐正湊在他面前，手裏拿着溼毛巾，小心翼翼地給他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
是柳如煙。
她換了一身寬鬆的真絲睡衣，頭發溼漉漉的，眼神裏滿是關切，甚至還有一絲從未見過的溫柔。
“醒了？”
柳如煙的聲音很輕，生怕驚擾了他。
唐昊想要坐起來，卻發現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疼得齜牙咧嘴。
“別動，你身上縫了十幾針，失血過多，差點就沒命了。”柳如煙按住他的肩膀。
唐昊轉過頭，這才發現房間裏還有別人。
夏清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哭過。看到唐昊醒來，她激動地站了起來。
而在夏清秋旁邊，還坐着一個穿着便衣的中年男人。
這男人五十多歲，國字臉，兩鬢斑白，但那一雙眼睛卻銳利得像鷹一樣，身上帶着一股久居高位的威嚴。
唐昊雖然沒見過真人，但在上一世的新聞裏，他見過這張臉無數次。
夏正國。
漢東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的總隊長，也是夏清秋的親叔叔，未來漢東省政法系統的頂梁柱！
夏正國看着唐昊，那張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贊賞的笑容。
“小夥子，命挺硬啊。”
“清秋把相機裏的東西都給我看了，也跟我說了你是怎麼把她救出來的。”
夏正國站起身，走到床邊，伸出那只布滿老繭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唐昊的手背。
“放心養傷。接下來的事，交給我。”
“紅星鎮的天，該亮了。”
唐昊躺在枕頭上，看着天花板，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弧度。
他知道，自己賭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