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川市紀委辦公大樓，坐落在市區的北邊，原身是市委黨校的舊校區。
高高的圍牆，拉着電網，門口站着荷槍實彈的武警。雖然是傍晚，但整棟大樓燈火通明，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肅殺之氣。
唐昊被帶進了一間小會議室。
帶他來的工作人員給他倒了一杯水，說了句“稍等”之後，就關上門走了。
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
會議室裏沒有窗戶，只有頭頂的白熾燈發出慘白的光。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秒都在考驗人的耐心。
唐昊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靜。
他太熟悉這一套了。
這是官場慣用的“殺威棒”，俗稱“熬鷹”。
新領導在見下屬之前，故意晾着你，讓你心裏發慌，讓你在漫長的等待中產生焦慮和自我懷疑，這樣等會兒談話的時候，氣勢上就先矮了三分。
葉正剛這是在試探他的定力。
唐昊不僅不慌，甚至還覺得有點愜意。比起紅星鎮那個充滿了硫磺味的破地方，這裏的空調吹得人渾身舒坦。
他掏出手機，熟練地打開大智慧軟件。
今天是5月23日，周四。
股市已經收盤了。
看着屏幕上那個紅彤彤的數字，唐昊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中青寶。
收盤價：9.02元。
漲停！
漲幅10%！
加上兩倍杠杆的加持，僅僅一天時間，他的賬戶浮盈就達到了兩萬八千塊！
這就是重生的魅力，這就是先知先覺的力量。
“咚。”
就在唐昊心情大好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唐昊迅速收起手機，站起身。
葉正剛走了進來。
他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襯衫，袖子卷到手肘，手裏拿着一個保溫杯。雖然臉上帶着幾分疲憊，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刀。
在他身後，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魁梧，一臉絡腮胡子，看起來像個土匪頭子，眼神凶狠。
女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抱着一台筆記本電腦，文文靜靜的，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葉正剛走到主位坐下，把保溫杯往桌上一放，沒有寒暄，甚至沒有客套。
“啪！”
一份厚厚的卷宗被扔到了唐昊面前。
“這是趙國棟案的結案報告。”
葉正剛盯着唐昊，語氣平淡，“你看完，給我三個理由，爲什麼我要冒着政治風險去翻案。”
這是一道考題。
也是一張投名狀。
如果唐昊答不上來，或者答得不能讓他滿意，那這個“特別調查員”的身份，估計也就到頭了。
那個絡腮胡子的大漢抱着雙臂，一臉戲謔地看着唐昊，仿佛在看一個即將出醜的小醜。
唐昊看都沒看那份卷宗一眼。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抵住卷宗，把它推回到了葉正剛面前。
“葉書記，這份報告不用看。”
“爲什麼？”葉正剛眉頭一挑。
“因爲那是給死人看的悼詞，也是給活人看的迷魂湯。”
唐昊直視着葉正剛，聲音沉穩。
“趙國棟如果不倒，有些人晚上睡不着覺。理由不需要三個，只有一個就夠了。”
唐昊伸出一根手指。
“趙國棟手裏有一本賬。”
“這本賬裏，詳細記錄了青川市某些領導在‘東湖開發區’那個百億級項目上的利益輸送鏈條。甚至包括具體的轉賬記錄和回扣比例。”
“而那本賬，現在就在紅星鎮。”
轟！
葉正剛的瞳孔猛地收縮，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體瞬間坐直了。
東湖開發區！
那是青川市前兩年的重點工程，也是現任市委書記張萬山的政績工程。省紀委之前也收到過關於這方面的舉報信，但一直查不到實錘。
這個情報，連省紀委都沒掌握！
“你知道賬本在哪？”葉正剛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着一股壓迫感。
“不知道。”
唐昊實話實說，沒有任何隱瞞，“但我知道誰知道。而且，我有辦法讓他開口。”
“誰？”
“紅星鎮的土皇帝，馬邦國。或者說，他背後的那個人。”
葉正剛盯着唐昊看了足足十秒鍾，眼中的精光越來越盛。
“好小子，看來你這幾天在紅星鎮沒白待。”
這時，那個絡腮胡子終於忍不住了。
“葉書記，這小子油嘴滑舌的，靠譜嗎？”
林峰是個直腸子，刑警出身，最看不慣這種耍嘴皮子的人。
“而且他才副科級，以前在市委辦就是個寫材料的秀才，懂偵查嗎？懂審訊嗎？這可是要命的案子，不是寫小說！”
唐昊轉頭看向林峰。
“系統，開啓【真實之眼】。”
三秒鍾後。
【目標：林峰】
【身份：原市刑警支隊副支隊長，現專案組組長】
【核心訴求：破案心切，極度痛恨腐敗；性格火爆耿直，三年前因查“水泥廠強拆案”得罪周通，被長期打壓排擠，急需立功證明自己。】
原來是個鬱鬱不得志的硬漢。
唐昊笑了，笑得很溫和。
“林組長，偵查我不專業，但我懂人心。”
“比如你。”唐昊指了指林峰，“三年前，你在查那個水泥廠強拆致死案的時候，是不是因爲太較真，頂撞了當時的紀委副書記周通，結果被穿了小鞋，從副支隊長擼到了派出所當指導員？”
“這幾年，你心裏憋着一股火，想證明自己沒錯，對吧？”
林峰的臉色瞬間變了。
那件事是他心裏的痛，也是紀委內部的秘密，這小子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你查過我？”林峰瞪着牛眼，語氣不善。
“沒查過。”
唐昊搖搖頭，不着痕跡地拍了個馬屁。
“但我知道，在這個大樓裏，敢當面質疑葉書記選人眼光的，一定是個有本事、有骨氣，但不得志的刺頭。”
“只有這種人，才敢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貪官拼命。”
這句話，說得極其漂亮。
既捧了葉正剛知人善任，又捧了林峰剛正不阿，還順帶展示了自己的洞察力。
林峰張了張嘴，原本想罵人的話硬是咽了回去，臉憋得通紅，最後哼了一聲：“算你會說話。”
那個一直沒說話的眼鏡妹蘇曉曉，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看向唐昊的眼神裏多了一絲好奇。
“哈哈哈哈！”
葉正剛突然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好！有點意思！”
葉正剛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唐昊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部長推薦的人，果然不是草包。這張嘴，比刀子還利索。”
他伸出那只布滿老繭的大手。
“歡迎加入‘5·23專案組’。”
“唐昊，我給你特權。”
葉正剛的表情變得嚴肅無比，每一個字都像是誓言。
“在這個組裏，不管涉及到誰，不管對方官有多大，只要你有證據，我就敢抓！出了事，我給你頂着！”
“但只有一條。”
“注意安全。你的命，現在歸黨組織了，別輕易丟了。”
唐昊緊緊握住那只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信任。
“保證完成任務！”
“叮！成功加入市紀委專案組。”
“職位：特別調查員。”
“獲得聲望值：500。”
“系統新功能開啓：【情報網絡】（可消耗聲望兌換指定區域的監控權限，需接觸目標設備）。”
唐昊心中一喜。
監控權限！
這簡直就是爲了查案量身定做的神技啊！
半小時後。
唐昊拿着剛剛辦好的臨時工作證，走出了葉正剛的辦公室。
走廊裏靜悄悄的。
盡頭的牆上，掛着一塊巨大的牌匾，上面寫着四個鎏金大字：
正大光明。
唐昊看着那塊牌匾，深吸了一口氣。
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落魄副科長，也不再是那個只能在紅星鎮玩空城計的小角色。
他是獵人。
手握鋼槍的獵人。
“陳偉，周通，還有背後的那些人。”
唐昊在心裏默念着這些名字，眼神冰冷。
“獵殺，開始了。”
就在這時。
“叮咚。”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唐昊拿出來一看，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只有短短五個字：
“小心身邊人。”
唐昊的瞳孔猛地收縮。
身邊人？
誰？
是林峰？蘇曉曉？還是那個一直沒露面的柳如煙？
又或者，是那個遠在省城的夏清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