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司破產後,聯姻的秦家退婚的打算。
恰在此時,秦家卷入一場真假少爺的風波。
那位剛被尋回的真少爺,染着一頭張揚的黃發,不學無術、逃課泡吧是常態,還因打架鬥毆被學校記過,讓秦家在親友面前抬不起頭。
更離譜的是聽說他還搞大的女同學的肚子,還倒打一耙說女同學給他造黃謠報警抓走了人家,此事被曝光後真少爺更是名聲掃地,說他沒責任心擔不起大任的比比皆是。
而從小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假少爺,卻年輕有爲、風度翩翩,兩人相比簡直雲泥之別。
秦家自然舍不得讓假少爺娶我這個“落魄千金”,便將那位狼狽不堪的真少爺推到我面前,告訴我:“這才是你真正的未婚夫。”
真少爺局促地撓了撓那頭顯眼的黃發,聲音裏滿是愧疚:“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退婚,絕不拖累你。”
我看着他手足無措、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感覺自己撿到寶了,但還是裝裝高冷說:“我的確還不願意。”
他瞬間低下頭,肩膀微微塌了下去,一滴眼淚說掉就掉了下來。
我卻前一步,抬眼看向他,忽然笑了:“因爲現在的我,對你一無所知呀。不如我們多接觸接觸?讓我看看……真實的你,到底是什麼模樣。”
我家上周破產了,今天,我就坐在了這裏,聽我曾經的“準公婆”宣布我的命運。
“聽聽啊,你家的情況……我們也很痛心。” 秦夫人端着骨瓷杯,語氣惋惜,眼神裏卻全是精明的算計,“但婚約是祖輩定下的,我們秦家不能言而無信。”
我垂着眼,沒說話。
“只是秦臻這孩子,你是知道的,將來要接手整個集團,他的聯姻對象需要門當戶對,能帶來助益……”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我身上已經過季的連衣裙,意思明顯,“所以,經過我們慎重考慮,婚約對象,就換成秦讓吧。他也是我們秦家的孩子,不算違背祖訓。”
話音落下,客廳角落那個一直低着頭的身影猛地一顫。
一頭扎眼的黃毛,鬆垮的T恤,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整個人都寫着“局促”和“格格不入”。
這就是秦家剛找回來的真少爺,秦讓。
聽說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從沒被人領養過。
而他對面,坐着那位光風霽月的假少爺,秦臻。
白西裝,金絲眼鏡,嘴角噙着恰到好處的微笑,看向我的眼神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和優越。
雲泥之別。
秦母像是施舍般對我說:“秦讓才是我們秦家的血脈,這婚約,自然該落在他身上。你放心,我們秦家不會做悔婚這種讓人戳脊梁骨的事。”
我差點笑出聲。
不會悔婚?
只是把一塊燙手山芋,丟給了另一塊更不堪的山芋而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着看我這個落魄千金最後的狼狽。
尤其是秦臻,他甚至還溫和地開口,看似打圓場,實則往火上澆油:“餘聽,小讓他……性子是野了點,但心地不壞。你們慢慢接觸,或許……”
“我不要!”
一個帶着哽咽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斷了秦臻的表演。
是秦讓。
他猛地抬起頭,眼圈通紅,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蓄滿了水汽,像只被拋棄的小狗。他用力撓了撓那頭亂糟糟的黃發,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餘、餘小姐……對不起!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要是不願意,我……我可以退婚!絕不拖累你!”
他說完,像是用盡了所有勇氣,飛快地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一滴眼淚直接砸在了光潔的地板上。
啪嗒。
很輕的一聲,卻像重錘砸在我心上。
客廳裏一片死寂。
秦家父母的臉色難看至極,顯然覺得秦讓這副樣子丟盡了臉面。
秦臻的眼底則飛快閃過一絲嘲諷,隨即又化爲無奈的嘆息。
可我看着那個縮在角落,努力想把自己藏起來的大男孩,心髒卻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傳聞中無惡不作的混混?
能把女生搞大肚子還報警抓人的渣滓?
眼前這個一說話就掉小珍珠、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不拖累我的家夥……真的是同一個人?
有意思。
破產以來積壓的所有憋屈和憤怒,在這一刻奇異地轉化成了某種興奮。
秦家想看我笑話?
秦臻想穩坐釣魚台?
偏不讓他們如意。
這塊被所有人視爲廢鐵的“真少爺”,說不定……是塊蒙塵的璞玉。
我深吸一口氣,在秦母準備強行拍板之前,站了起來。
我走到秦讓面前。
他感覺到我的靠近,身體僵住,頭垂得更低,幾乎要埋進胸口。
“我的確還不願意。”我開口,聲音帶着刻意營造的冷淡。
秦讓的身體猛地一顫,肩膀徹底塌了下去,絕望的氣息彌漫開來。
秦臻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彎了一下。
我卻忽然向前一步,靠近他,然後微微俯身,抬眼看向他低垂的臉。
四目相對。
他眼底的慌亂、愧疚、自卑,一覽無餘。
我忽然笑了,聲音放緩,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蠱惑:
“因爲現在的我,對你一無所知呀。”
“秦讓,不如我們……先接觸接觸?”
“讓我看看,真實的你,到底是什麼模樣。”
整個客廳的人都愣住了。
秦讓猛地抬頭,沾着淚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難以置信。
秦臻臉上的笑容僵住。
秦家父母則是面面相覷,搞不懂我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我不再看他們,直接對秦讓伸出手,語氣輕鬆:
“這裏悶死了,走吧,帶我出去透透氣?”
秦讓看着我的手,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輕輕碰了碰,然後飛快地縮回,像是怕玷污了我一樣,自己胡亂抹了把臉,悶頭就往門外走。
經過秦臻身邊時,我停下腳步,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
“假的就是假的,演技再好……也成不了真。”
不去看他瞬間陰沉的臉色,我挺直脊背,跟着那只“落魄的黃毛修勾”,走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秦家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