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悅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
她穿着一身嶄新的名牌運動服，化着精致的妝容，手裏拎着那個據說價值二十多萬的奢侈品包包，神采飛揚地準備出門。
“媽，我出去做個瑜伽，中午不回來吃飯了。”她路過客廳，語氣輕快地對我說道，仿佛昨天的激烈爭吵從未發生過。
我正抱着孫子喂米糊，聞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眼皮都沒抬。
沈浩從房間裏出來，看到她這副打扮，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你又要去哪？錢都花光了，還不安分點！”
林悅白了他一眼，聲音裏充滿了鄙夷：“沈浩，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媽都說不追究了，你還在這嘰嘰歪歪。我花的是我的彩禮錢，你管得着嗎？”
她說完，輕蔑地哼了一聲，踩着高跟鞋“噠噠噠”地走了。
大門“砰”的一聲關上，沈浩氣得一拳砸在牆上，滿臉的頹敗和無力。
“媽，對不起……”他轉過頭，看着我，眼眶通紅，“是我沒用，娶了這麼個女人回來。”
我拍了拍他的手，把孫子遞給他：“不怪你。是媽以前看錯了人。”
我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讓沈浩都有些意外。
他以爲我會哭，會鬧，會像所有被兒媳欺負的婆婆一樣，一蹶不振。
但我沒有。
我的心裏，沒有悲傷，只有一片冰冷的荒原。
在林悅出門後，我立刻走進了她的房間。
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面而來，床上、地上，扔滿了她昨天“血拼”回來的戰利品。
各種奢侈品的包裝袋堆成了小山，衣服的吊牌都還沒剪。
我冷靜地拿出手機，對着這滿屋的狼藉，從各個角度，拍下了清晰的照片。
然後，我走到了她的梳妝台前。
上面琳琅滿目，擺滿了各種我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昂貴護膚品和化妝品。
在一個打開的首飾盒裏，我看到了一張消費憑證。
正是那家奢侈品店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商品名稱：XX限量版手袋，金額：228,888元。
支付方式：銀行卡。
卡號的尾數，正是我那張卡的6688。
我拿起那張憑證，用手機拍了照，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回了原處。
做完這一切，我像個沒事人一樣，退出了她的房間，仿佛只是進去打掃了一下衛生。
中午，沈浩單位有事，匆匆扒了兩口飯就走了。
家裏只剩下我和孫子。
我把孩子哄睡後，拿出昨天準備好的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我用黑色的水筆，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今天的日期。
然後，我將今天拍下的所有照片，連同那張消費憑證的照片，一起上傳到了電腦裏一個加密的文件夾。
文件夾的名稱，我命名爲——“證據”。
下午，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我多年的老鄰居，王姐。
“張蘭啊，你家兒媳婦可真是有錢啊！今天中午請我們幾個老姐妹在五星級酒店吃飯，那菜，嘖嘖，我一輩子都沒吃過那麼貴的！”王姐的聲音裏充滿了羨慕。
“是嗎？她有心了。”我淡淡地回應。
“可不是嘛！她還說，這都不算什麼，她老公可疼她了，幾十萬的彩禮錢說給她花就給她花，眼睛都不眨一下。還說你這個婆婆也好，把她當親閨女疼，從來不管她花錢。”
我握着電話的手，指節因爲用力而微微發白。
好一個林悅。
不僅揮霍無度，還到處顛倒黑白，給我和沈浩塑造了一個“冤大頭”的形象。
“王姐，她都請你們吃了什麼啊？花了多少錢？”我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哎喲，那可多了去了！什麼龍蝦鮑魚的，最後結賬的時候我偷偷看了一眼，好像是一萬多呢！”
“一萬多……”我重復了一遍，嘴裏泛起一陣苦澀。
我和老伴一年的退休金，加起來也才幾萬塊。她一頓飯，就吃掉了一萬多。
“張蘭，你可真有福氣，娶了這麼個兒媳婦。”王姐還在電話那頭感慨。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啊，我‘福氣’好。”
掛掉電話，我在筆記本上，又添了一筆：
“X月X日，中午，XX五星級酒店，宴請鄰居，消費一萬餘元。證人：王姐、李姐……”
晚上，林悅很晚才回來，身上帶着一股濃重的酒氣和煙味。
沈浩在客廳等了她一天，看到她這副樣子，壓抑了一天的怒火終於爆發了。
“林悅！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一個當媽的人，天天在外面鬼混到半夜！”
林悅醉眼惺忪地看着他，嗤笑一聲：“我什麼樣子？我花我自己的錢，快活似神仙！不像你，沈浩，一個月掙那點死工資，連個包都買不起，真是個廢物！”
“你！”沈浩氣得臉色漲紅，揚起了手。
“你敢打我？”林悅挺起胸膛，眼神瞬間變得狠厲，“你今天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明天就帶着你兒子從這裏消失，讓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他！”
又是這一招。
用孩子來威脅。
沈浩揚起的手，終究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他鬥不過她。
因爲他有軟肋，而林悅，沒有。
我從房間裏走出來，冷冷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鬧劇。
“沈浩，扶她回房休息吧。”
我的聲音不大，卻讓激動的兩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沈浩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最終還是過去扶着搖搖欲墜的林悅回了房間。
我走到門口，撿起了林悅掉在地上的外套。
一股刺鼻的劣質香水味傳來。
我從外套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卡片。
是一家名爲“金碧輝煌”的KTV的VIP充值卡。
卡的背面，用油性筆寫着一個名字——“龍哥”。
我看着那個名字，眼神驟然變冷。
林悅，你以爲你藏得很好嗎？
你以爲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你揮霍的每一分錢，交往的每一個人，我都會幫你，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
直到，親手把你送上審判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