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她哭着抱着我,眼淚不停地砸到我身上。

很熱,很燙。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你醒醒啊,爲什麼一直閉着眼睛。

「爲什麼身上出了這麼多血?懷川,你疼不疼?回答我好不好。」

我有多久沒見她哭過了?

忘了。

好像是很久之前了。

記憶開始出現重影,我再次昏迷過去。

5

醒過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刺人的白。

徐晚正坐在一旁,看起來有些疲倦。

見我睜眼,她嘲諷的聲音便再度傳來。

「懷川,就爲了得到我的關注,你連飯也不吃,就爲了裝死?」

我一愣。

裝死?什麼裝死。

她勾起嘴角,語氣更加淡漠。

「還說什麼自己要死了,全身檢查,什麼問題都沒有,比普通人的指標還要健康一百倍。」

「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謊話連篇。」

她坐在旁邊,一圈一圈地削着蘋果。

削到最後一層,她遙遙遞給我。

我將蘋果打到了地上,艱難地說道。

「滾開......」

徐晚微微一愣,語氣軟和下來。

「我知道是你在意我,說謊就說謊吧,沒有下次了。」

她已經很久沒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了。

可我就是無端感到一陣厭惡。

「團圓呢?」

「帶回家了,我已經把江闊趕走了。」

她笑了笑。

「那天是逗你玩的,我怎麼可能真的趕你走?」

「我要,和你......離婚。」

每說一個字,我都要重新運一下氣。

但我還是坑坑窪窪地說出來了。

徐晚臉色變得極爲難看,她掐着我的脖子,慢慢收緊。

「你和我離婚?你開什麼玩笑?

「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想和我結婚嗎,你沒了我什麼事都做不好!

「你的腿腳也不好,誰會喜歡你這種殘疾人?」

她一連串的質問仿若開了鋒的利刃,一下又一下凌遲着我的心。

在劇烈的掙扎中,我像一條缺氧的魚,瀕臨窒息。

最終,在我快要暈倒的前一刻,她鬆開了手。

手機鈴聲劃破我們之間的寂靜。

因爲開的是外放,我能清楚聽見電話那頭清晰的男聲。

「姐姐,我好想你,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

「雨下得好大,還在打雷,你這幾天休息得好嗎?」

江闊甜膩地撒嬌的聲音傳來,頓時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徐晚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好,我馬上就來。」

掛了電話後,她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漆黑深邃的眼底沒有一絲情緒。

「沈懷川,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只要你現在說一句,你後悔了,我可以原諒你,在這陪着你。」

我彎了彎眼睛,勉強擠出一抹笑。

徐晚在我的授意上,貼到我的身側。

我呼出一口濁氣,嘶啞道。

「徐晚,你讓我感到惡心。」

6

徐晚是怎麼走的我忘記了。

沒過多久,我就給自己辦理了出院。

回到家時,徐晚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斷地撫摸着團圓。

「你還知道回來?」

她有些嘲諷,也許是覺得我最終低了頭。

我下意識顫抖,因爲系統的折磨已經有些抬不起手來。

但我還是咬着牙將文件遞給了徐晚。

「離婚協議我已經準備好了,你籤個名就行,我淨身出戶,什麼都不要。」

徐晚將文件甩到一邊,有些不耐煩。

她指了指桌上擺着的蛋糕。

「懷川,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有些怔愣,望向桌上擺着的蛋糕。

我不知道徐晚在這坐了多久,但是很顯然,她是專程來陪我過生日的。

燈光搖曳下,她的面龐和五年前逐漸重合在一起。

我竟然感覺徐晚的臉上有些哀傷。

下一刻,她又成了高高在上的模樣。

「懷川,我可以接受你犯錯,一次,兩次。」

「但是人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不可能次次都在原地等你。」

我實在不懂,在聚會裏高聲嫌棄我的是她,在外面找小三的也是她。

她早就不喜歡我了,爲什麼不能直接提分手?

「徐晚,我已經是老男人了,還是個殘廢老男人,是我配不上你。」

我保持着平靜,將她說給別人的一切復述了一遍。

「我長得也不好看,也沒有顯赫的家世,和你在一起,太累了。」

她猛地抬頭,似乎在確定我說的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

「懷川,我那天是喝醉了。

「你陪我從過去到現在,每每看到你,我就能想到那段寒酸難過的日子。」

她紅了眼,赤子之心一般,想將一切都告訴我。

我打斷了她的話,擠出一個生硬的笑。

我想這笑肯定難看至極,不然她怎麼會臉色這麼差?

「最後一個生日,我送你一個禮物吧。

「把離婚協議籤了,以後不會有人能提及你的過去。」

「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她幾乎是怒吼出聲,嚇到了貓。

貓咪有些炸毛,跑到我的身後。

我平靜地將協議放在桌上。

「嗯,不行。」

她咬着牙,在合同的末尾籤上自己的名字。

我故意不去看她,掩蓋住我手都拿不穩的事實。

真好,死之前,和徐晚撇清了關系。

我一個人來,一個人走,不想留下太多牽掛。

就這樣,很好。

7

本以爲我會找一個地方孤單地死去。

也許是在大街上,也許是在公園裏。

我都已經準備在長椅上湊合一宿了,愣是被丁梨扯下來了。

丁梨,是我爲數不多關系還不錯的朋友。

她是我的朋友,我便難以朝她發火。

甚至在她眼淚掉下來的時候,我只能手足無措地站着。

「你爲什麼要一聲不吭地走?你有沒有幫我當過朋友!」

「我都不知道徐晚把你趕走了!」

我只能笨拙地替她擦了擦眼淚。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說服我的,最後,我和她回了家。

她將單間租給了我,暫時不要租金。

「不就是離婚,失個戀,有什麼大不了的。」

丁梨嘟囔着,給我準備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洗漱的時候,我又咳血了。

還好,這次只是血絲,不會驚擾她。

離五年之約越來越近,我大概能明白自己時日無多。

我已經準備好在最後幾天悄無聲息地離開,不要給丁梨添麻煩。

但是,還是添麻煩了。

一天早上,門外被潑了好多狗血,腥臭難聞。

她搶過了我的手機,怎麼也不肯讓我看。

趁她不在意,我悄悄將手機拿了回來。

映入眼簾的,是徐晚和江闊戀情沖上熱搜第一。

#江闊徐晚絕美愛情

江闊只是一個18線糊咖,這段時間,硬是被徐晚靠錢砸到了三線明星的位置。

從沒有人見過如此大方的金主。

徐晚年輕又漂亮,和江闊在一起,十分登對。

他們的cp粉占大頭。

網上,一旦有了流量,就會有人順着蛛絲馬跡找到過去種種事跡。

所以,有人找到了我。

一個年紀稍大,家世不顯,相貌只能算得上清秀的普通男人。

這樣的人,竟然是徐晚的前夫。

他們編造了我的謠言,一個勁地涌入我的私人賬號罵我。

「你怎麼這麼惡心啊,能不能別霸着徐晚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嗎?」

「這年頭可算見到真的軟飯男了,真倒黴。」

「趕緊去死吧,別阻礙我們哥哥和女神談戀愛!」

我面無表情地翻完了這些評論。

就像自虐般,一個字一個字記入心裏。

丁梨擔憂地看着我,搶過手機。

「別看了,網上的人不知道實情,這應該是江闊買的水軍。」

我搖搖頭。

其實我也沒她想得那麼難過。

我本來就沒幾天好活了,就算背上罵名,又怎麼了?

8

但是我仍然遇到了一些麻煩。

外出買東西時,不論我包得再怎麼嚴實,也會被記者包圍。

他們扛着長槍彈炮,好似不從我這裏挖出什麼勁爆新聞,就決不罷休。

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的黑料,好讓他們的職業生涯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沈先生,聽說您很早之前就陪着徐小姐了,爲什麼要選擇在這個時候離婚呢?」

「你和徐小姐條件差這麼大,爲什麼徐小姐能看得上你?」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那些記者。

他們正伸長着脖子,等着我投入他們的陷阱。

哪怕我還沒死,就已經有人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做着他們覺得最公道的事情。

這群垃圾。

這時,丁梨突破記者的包圍圈,朝我沖了過來。

她將頭套套在我的頭上,掩護着我離開。

這感覺太過熟悉,在我久無波瀾的心裏投下一顆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沒事的。」

她低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記者自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他們一路跟隨,我們走到哪,他們就追到哪。

只是追還不夠,往往還要說一些極盡挖苦的話。

「林小姐,您這麼護着他,是不是其中有什麼隱情呢?」

「難道是沈先生做賊心虛,離婚前就出軌了,可否正面回應?」

吵來吵去的,像一團聒噪的毛線團,怎麼解都是死結。

丁梨慢慢停下腳步,我從未見她如此凶煞的樣子。

「還要問什麼?你們非要把人逼死嗎!」

「是你們江闊出軌知三當三!能不能別不分青紅皂白侮辱人?」

她的聲音很大,大到讓那些記者也望而卻步。

由此,我們才能平安順利地回到公寓。

她心疼地看着我,眼裏有翻涌的情緒:

「懷川,別怕,總會變好的。」

激蕩的情緒遊走在我的五髒六腑,拉扯着皮肉,要將我拖往地獄。

我再也忍不住,跑到廁所,嘔出一大塊鮮血。

這次的血裏,還混合着凝結的血塊。

因爲嘔吐,我的臉頰泛起一陣奇異的紅。

丁梨尖叫一聲,眼淚在一瞬間飆落。

「你吐血了,你怎麼吐血了?」

「懷川,你騙我,你說你會沒事的。」

我想替她擦擦眼淚,就像之前做過的那樣。

但是我的手上都是血,我怕弄髒了她。

在她強硬的要求下,我被迫住院重新進行一次全身體檢。

9

這次體檢報告出來,情況不容樂觀。

大概是離我死去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的五髒六腑都呈現衰竭狀態。

最終,我會死於全身器官衰竭,但是找不到病因。

我對此心知肚明。

丁梨紅着眼,在我病床前守了一宿又一宿。

「會好的,我去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最先進的藥!」

我有些無奈。

我們已經在最好的醫院用最好的藥了。

甚至我身上的種種儀器加在一起,貴得驚人。

但是再昂貴的儀器,也拯救不了我必死的結局。

這些時間,我終於能重新得到手機使用權。

原本以爲微博上肯定會罵聲一片,結果出乎意料,那些評論在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就連徐晚和江闊的cp粉,也不再出現在視野裏。

好像就在一瞬間,死的死,逃的逃。

再也沒人能追着我罵。

不知道是不是丁梨的祈禱真的有用,我的身體有了一些恢復。

雖然還是吊着命,但是我終於有力氣可以走動走動。

拆掉那些昂貴的,精細的儀器,我重新獲得了一部分自由。

我坐在輪椅上,丁梨推着我在周圍散步。

深吸一口氣,終於感到幾分還活着的感覺。

「以後多帶你出來轉轉,老是在病房待着,人都瘦了。」

說着說着,竟然撞上了我最不想遇到的人。

江闊攬着徐晚的肩膀,走到了我面前。

他笑嘻嘻說道:

「好久不見,沈哥,你看上去更老了。」

丁梨瞪了她一眼,罵道:「老你媽!你個小白臉哪來的臉說別人的。」

江闊立刻裝作一副委屈的模樣:

「姐姐,她又罵我。」

我還以爲徐晚會立刻爲她的小情人聲討公道。

結果她只是快步走到我面前,眼裏是化不開的情緒。

「你瘦了好多。」

「你怎麼坐輪椅?出什麼事了嗎?」

丁梨反唇相譏:

「還能出什麼事,被你們的腦殘cp粉氣的唄,要不是你默認了讓記者來騷擾我們,懷川還不一定住院呢!」

「現在又來裝什麼可憐,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她的話讓我噗嗤一聲笑出來。

從前,還真不知道丁梨這麼牙尖嘴利。

徐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奇差無比。

她的目光落到我們兩人身上。

「怎麼,你這是找到下一家了?」

「這就是你當初說的愛我一輩子,懷川,你真讓我失望。」

也不知道是她哪句話觸動了我的神經。

也許是我本來就要在這個時候發病,只是恰好出現在徐晚說完這些話之後。

總之,我又兩眼一黑暈了。

夢裏睡得也不安穩,針扎得我好疼。

我這輩子沒怕過什麼,唯獨挺怕疼的。

痛覺好似在我身體裏會無限放大,讓我成爲一個一戳即癟的氣球。

醒來的時候,江闊已經不見了。

徐晚臉色慘白,再次坐到了我的身邊。

這次,她不再是遊刃有餘的模樣。

「你怎麼不告訴我,你病得這麼重?」

她試圖溫暖我正在輸液的手,但是失敗了。

我的手太冰了,哪怕是在六月,也寒冷刺骨。

我眼珠子轉了轉,艱難說道。

「我說了,你不信。」

一陣沉默。

直到另一道聲音響起:

「能不能別打擾他!他需要靜養!」

丁梨帶着藥走了進來,同樣是雙眼通紅。

徐晚站起身,出去接了幾個電話。

回來時,她的眼裏帶着幾分欣喜,她說:

「懷川,我給你聯系到國外的醫院了,這就給你轉院。」

「你放心,那裏有專門應對你這種病況的專家,一定可以治好你!」

我搖搖頭,十分抗拒。

丁梨見狀,立刻將徐晚趕出病房。

徐晚的聲音沒有收斂,響徹整個走廊。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耽誤他的治療!你害了他!」

「我只希望他快樂,尊重他的個人意願。」

「你說的尊重,難道就是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去嗎!」

徐晚的怒氣隔着病房我都能探知一二。

我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的樣子。

自從創業成功,她就一直是意氣風發的總裁模樣。

不論是面對談判,還是招標,她都能保持冷靜嚴謹的氣度。

可是現在,她不管不顧地嘶吼着,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我是他的愛人,沒有人比我更懂他!」

「沒有人可以把他從我身邊奪走!」

但是,她注定要失敗了。

我的身體已經經受不住長期的奔波,更何談坐飛機遠赴重洋。

在我一日復一日的虛弱下,徐晚掙扎過,痛苦過,最終都化爲了沉默。

她和丁梨挨個探視我的病房,我從未一個人獨處過。

徐晚的聲音變得溫柔,就像我們剛認識那樣。

「懷川,你再堅持一會,我總能想到辦法的。」

「我有很多錢,很多很多錢,一定可以挽回你的生命,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她攥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就像我們過去那樣。

我一點一點將手從她的手裏抽離。

「徐晚,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你能不能,別纏着我了?」

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緊接着,她將頭扭過去,語氣帶着苦澀。

「我知道我錯了,也許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這一輩子,我只愛過你。」

我時常覺得徐晚對我來說像時亮時暗的月亮。

那月亮不是我的月亮,但有一刻,月亮確實照在了我身上。

真正讓我心死的,從不是那天聚會上聽到的話。

是她一次又一次選擇我,一次又一次放棄我。

這樣的痛苦,我受了無數遍,掙扎了無數遍,才終於放下對她的愛意。

喜歡從不在一瞬間消失。

當我發現愛情上的第一個爛洞時,往往已經爛到了底。

10

長期的治療,讓我的頭發掉光了。

我的身體已經變成了薄薄的一張紙,哪怕是很小的波動,也能讓我痛苦不已。

我望向日歷的最後一頁。

馬上,我就能解脫了。

真正到了那一天,我卻不再疼痛。

這感覺很奇妙,好像我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不用再靠着呼吸機而活着。

我拆掉了那些儀器,徐晚的眼裏陡然放出光。

「懷川,你病好了是不是?」

「我知道,今天是我視力恢復的日子,你一定能病好的!」

她拉着我的手不敢用力,但還是竭力表達了自己的喜悅。

「懷川,和我回去吧,我會對你好,特別好,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

她幾乎是低聲下氣地請求。

與此同時,我腦海裏的電子音響起:

「你還有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

我想了想,祈求一般和徐晚說道:

「我想見一見丁梨,有事想和她說。」

她微微一愣,立刻撥打了丁梨的電話。

丁梨趕來得很快,看見我竟然能再次站起來,她的眼裏也涌現出淚水。

我輕輕在她耳邊說道:

「帶我走,好不好?」

「我不想待在這,不想待在徐晚的身邊。」

她有些猶豫,但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竟然真的將我帶出了醫院。

「我想去看看海,可以嗎?」

「之前一直說去,但是總沒抽出時間,現在去是不是晚了?」

我溫和地看着丁梨,等着她做決定。

她毫不猶豫地將我帶去了。

還準備了躺椅,遮陽傘,飲用水。

我靠在躺椅上,感覺到海風吹到了我的身上,十分舒適。

沒有病痛的折磨,好像我也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丁梨坐在一旁,靜靜地陪了我很久。

「懷川,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我抬眼看向她。

「我喜......」

「我猜你想說今天海風很好,你很喜歡,是不是?」

我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未盡之言。

因爲不會有未來,所以,沒必要聽。

我給不了她任何希望,不如將話說得死一點。

丁梨再度沉默了。

過了很久,她點點頭,卻偏過頭不去看我。

「海風很好,我很喜歡。」

我們相顧無言,沒有說完的話被沉進了海水裏。

「懷川,或許你不記得了。」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我六歲的時候,你替我趕跑了欺負我的壞小孩。」

「第二次見面,我十歲,你撿到了我丟失的班費。」

「第三次見面,我十五歲,我們成了同學,我也正式認識了你,你說你叫沈懷川,我當時想,這名字可真好聽。」

......

她就這麼絮絮叨叨地講着我們的過去。

其實這種感覺很奇妙,聽着一個人講着你從沒發現的過往。

就像是煩瑣枯燥的過去,突然變得有意思起來。

原來,竟然有這麼多你沒發現的驚喜。

我聽着她一點一點講完,已經到了夜晚。

太陽落下,月亮升起。

大海從藍色變成墨藍。

我想,如果今天不會死的話,我肯定還想再看一遍日出。

「丁梨,你以後會成爲一個幸福的人。」

我怔怔地看着海面,一陣風吹拂,帶來一陣鹹溼。

丁梨突然沖上前輕輕地抱住我。

她沒用多少力氣,我輕易就可以推開。

或許是怕我的身體受不了,總之,她很快就鬆開了手。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能出現在我的未來。」

她囁喏出聲,差點沒讓我聽見。

系統的警報聲再度響起:

「距離宿主死亡時間,最後十秒。」

「十,九,八」

我望向丁梨的臉龐,輕輕說道:

「就算沒有我,你也一定會幸福,安康。」

「七,六,五」

「如果有下輩子,希望還可以遇到你。」

丁梨驚恐地看着我,似乎覺察到了什麼。

但是最後,她只是擠出一個勉強地笑,點了點頭。

「四,三,二,一」

「恭喜宿主脫離本次任務,得到一次赦免權,前往下一個目標世界。」

11

徐晚視角:

他死後,我才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到底爲什麼能說出那樣一番話呢?

我時常問責自己。

最後,我歸結於虛榮。

我的眼睛,是沈懷川治好的。

在那之前,我舉目無親,身邊只有他一個親人。

所以,他代表着我的過去,一片陰暗的,沒有光照進來的地方。

好友提起這件事時,無異於反復揭穿我的傷口。

我無法接受自己的過去,連帶着無法接受......沈懷川。

每當我看着他,我就能想起那段窮困潦倒的日子。

我開始反復逃避。

起初,我只是不回家,找一個地方將就一晚。

後來,逐漸演變成在外面找情人。

我享受着情人崇拜的眼神,全身心地臣服。

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真正地感覺暢快,我做到了,我逃離了黑暗,成爲了光。

可這也代表着我背叛了沈懷川。

當着所有人的面,我挖苦他腿腳不便,幾乎是下一秒我就後悔了。

我怎麼能說出來這種話?

懷川沒有怪我,只是頭也不轉地走了。

我望着他顛簸地離開,心裏說不上來什麼滋味。

再往後,等我真正意識到這一切時,已經晚了。

他要死了。

哪怕我掙了很多很多錢,但是我改變不了他即將離開我的事實。

更可怕的是,他好像已經全然放下了我。

他的身邊出現了別的女孩,他會對着他笑。

但是,他吝於對我微笑。

就連他要死了,我也不能陪伴在側。

丁梨說的話很簡單,但是我無法不遵守。

「他說,不想見你。」

是的,很簡單的四個字,卻將我釘死在原地。

最後一面,我深深地將他記在腦海裏,或許再也沒有見面的那一天了。

想到這一切時,我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

開始顛覆記憶,出現他還在我身邊的幻想。

也許我也要死了。

死了,但是挺好。

我不畏懼死亡,只畏懼,他到死也不願意見我。

再來一世,換我來愛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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