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棠並沒有被蘇荷娟的離間計影響。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家人對她的信任,堅不可摧。
現在,七人聯盟或許已經出現了裂痕。
她要做的,就是往這條裂痕裏,再加一把火。
在這個很多人連飯都吃不飽的年代,“美食社交”特別管用。
蘇家的日子很苦,細糧早就吃完了,只剩下一些粗糧和前幾天剛分的、帶着糠的白面。
蘇月棠讓母親把家裏僅剩的那一小把白面拿了出來,又讓她去自留地裏,掐了一把最嫩的馬齒莧和灰灰菜。
趁着李秀蓮不在家的功夫,趕緊從空間裏拿糧食出來混進去。
在灶房裏,李秀蓮看着女兒熟練地和面、洗菜,一臉疑惑:“月月,你這是要幹啥?你啥時候會做飯了?”
在她的記憶裏,女兒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娘,平時看你做飯,就學會了。”蘇月棠隨口找了個借口。
前世她愛好很多,研究美食就是其中之一。
她將野菜切碎,用少許鹽醃出水分。
然後將白面加水,用筷子攪成均勻的小面疙瘩。
鍋裏燒開水,先下野菜,再下疙瘩,最後,她從自己的空間裏,取出了一小塊豬油和一撮精鹽,悄悄放了進去。
這個年代,油水是最珍貴的。
一小塊豬油,足以讓一鍋寡淡的野菜湯,升華成無上的人間美味。
很快,一鍋香氣撲鼻的野菜疙瘩湯就做好了。
綠色的野菜,白色的疙瘩,點綴着幾點金黃的油花,光是看着,就讓人食欲大動。
蘇月棠用一個大號的瓦罐裝了,對母親說:“娘,我去給那幾個人送點吃的。伸手不打笑臉人,總不能讓他們在咱們村裏餓肚子。”
李秀蓮雖然不情願,但想着也是這個理,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蘇月棠端着瓦罐,再次來到村東頭的院子。
院子裏的氣氛,依舊很僵。
陳瑞和趙東升坐在一邊抽煙,張磊和林文坐在另一邊,涇渭分明。
蘇月棠的到來,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又來幹什麼?”陳瑞警惕地問。
蘇月棠把瓦罐放在桌上,揭開蓋子。一股無法抗拒的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院子。
王大柱請了個嬸子專門給他們做飯吃,但幾個大男人哪有胃口好好吃飯,已經幾天沒正經吃東西了。
眼下聞到這股味道,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看你們也沒生火,想必是沒吃飯。家裏沒什麼好東西,就做了點疙瘩湯,大家將就墊肚子吧。”蘇月棠說着,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七個粗瓷碗,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
面對這碗熱氣騰騰的疙瘩湯,沒人能拒絕。
就連最警惕的陳瑞,也忍不住端起了碗。
國營飯店的大廚孫大海,是他們中最懂吃的人。
他先是聞了聞,又用勺子舀了一勺湯,送進嘴裏。
只一口,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這湯,看似簡單,實則不凡!
野菜的清香,面疙瘩的軟糯,最絕的是那股恰到好處的鹹鮮和濃鬱的油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讓他的味蕾瞬間就被征服了。
他顧不上燙,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疙瘩湯喝了個底朝天,連湯汁都沒剩下。
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看着蘇月棠,脫口而出:“不對!這調味的手法,不對!”
所有人都看向他。
孫大海激動地指着空碗,對衆人說:“你們知道嗎?我認識的那個‘蘇月棠’,她也給我做過一次飯。她那手藝……嘖嘖,一言難盡!
她只會往鍋裏放鹽和醬油,而且不是鹹死人就是淡出鳥!這碗湯,火候、調味,都堪稱一絕!這絕對不是同一個人能做出來的手藝!”
這是第二個,來自“丈夫”的強有力佐證!
張磊一聽,興奮地一拍大腿:“我就說嘛!我就說我們搞錯了!”
林文也微笑着點了點頭,看向蘇月棠的眼神,多了一絲贊許。
陳瑞和趙東升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們雖然不想承認,但這碗疙瘩湯,確實好喝得讓他們挑不出一點毛病。
……
蘇月棠的這些舉動,自然沒有逃過有心人的眼睛。
當蘇月棠端着空瓦罐從院子裏出來時,不遠處的一棵大槐樹後,蘇荷娟將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到院子裏那幾個男人,尤其是張磊和林文,看蘇月棠的眼神都變了。
她感到了巨大的威脅。
蘇月棠,這個她從小嫉妒到大的女人,明明應該身敗名裂,被所有人唾棄,爲什麼,她還能一次又一次地扭轉局面?
蘇荷娟的眼神,變得愈發陰狠。
她不能再等了!必須想個辦法,讓蘇月棠徹底無法翻身!
蘇荷娟繞到村子後面,找到了她母親王桂香。
王桂香和幾個婦人在河邊洗衣服,用棒槌“砰砰”地捶打着。
蘇荷娟把她拉到一旁的牆角,壓低了聲音,將蘇月棠送疙瘩湯、並且再次博取了那幾個男人好感的事情說了一遍。
“娘!我們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蘇荷娟的眼中閃着惡毒的光,“蘇月棠那個賤人,太邪門了!再讓她這麼搞下去,我們的好事就辦不成了。”
王桂香一聽也急了,停下搓衣服的手:“那你說怎麼辦?她現在可是軍屬,我們也不敢把她逼得太狠啊!”
蘇荷娟冷笑一聲,“對付她,不能用硬的,要用更毒的計!要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母女倆在牆角嘀嘀咕咕,商量着下一步的對策。一個更加陰險、更加致命的陷阱,正在悄然成型。
油滑的供銷員趙東升,是七個人裏最看重利益的一個。
他不像陳瑞那樣有資本,不像王大柱那樣有家底,也不像張磊那樣有背景。
他的一切,都來自於他在供銷社的那個職位,來自於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他被騙的錢是幾人之中最少的,只有五十塊。
但他咽不下這口氣。
這兩天,他一直在冷眼旁觀。
蘇月棠的一系列操作,讓他意識到,這個農村姑娘,不簡單。
她背後,還有個當軍官的丈夫。
如果最後證明,他們真的搞錯了……那得罪一個軍官家屬,對他這個在體制內混飯吃的人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他開始盤算起來。